《周官》,御史“掌赞书,数从政”。郑氏注谓“凡数及其见在空阙者”。
盖赞太宰建六典而掌邦治之故事也。夫官有先后,政有得失。太宰存其纲纪,而御史指数其人以赞之,则百工叙而庶绩熙也。后代官仪之篇,考选之格,《汉官仪》、《唐六典》、《梁选簿》、《隋官序录》。代有成书,而官职姓名,浩繁莫纪;则是有太宰之纲纪,而无御史之数从政者也。班固《百官公卿表》犹存古意,其篇首叙官,则太宰六典之遗也;其后表职官姓氏,则御史数从政之遗也。范、陈而后,斯风渺矣。至于《唐书》、《宋史》,乃有《宰相年表》,然亦无暇旁及卿尹诸官,非惟史臣思虑有所未周,抑史籍猥繁,其势亦难概举也。
至于嗜古之士,掇辑品令,联缀姓名,职官故事之书,六朝以还,于斯为盛。然而中朝掌故,不及方州,猥琐之编,难登史志;则记载无法,而编次失伦,前史不得不职其咎也。夫百职卿尹,中朝叙官,方州守令,外史纪载。《周官》御史数从政之士,则外史所掌四方之志,不徒山川土俗,凡所谓分职受事,必有其书,以归柱下之掌,可知也。唐人文集,往往有厅壁题名之记,盖亦叙官之意也。然文存而名不可考,自非搜罗金石,详定碑碣,莫得而知,则未尝勒为专书之故也。宋、元以来,至于近代方州之书,颇记任人名氏;然猥琐无文,如阅县令署役卯薄,则亦非班史年经月纬之遗也。
或编次为表者,序录不详,品秩无次;或限于尺幅,其有官阶稍多,沿革异制,即文武分编;或府州别记,以趋苟简。是又不知班史三十四官,分一十四级之遗法也。又前人姓氏,不可周知,然遗编具存,他说互见,不为博采旁搜,徒托闭文之义,是又不可语于稽古之功者也。
今折衷诸家,考次前后,上始汉代,迄于今兹,勒为一表,疑者阙之。后之览者,得以详焉。
【 译文】
《 周礼》 御史“掌管助王作文辞,统计官员数目”。郑玄注说:“统计那官职的在任和空缺数。”大概辅助太宰建立施政的六典而掌管治国的典章故实。官有先后,政事有得失,太宰掌握法度,而御史统计官员用来辅助太宰,就百官有次序而众多事情都顺利进行了口后世官府礼仪的篇章,考选官员的条例,《 汉官仪》 、《 唐六典》 、《 梁选簿》 、《 隋官序录》 。各朝代有完整的书,而担任官职的姓名,繁多没有记载,这就有太宰的法度,而没有御史统计官员数目。班固《 汉书• 百官公卿表》 还保存古时旨趣,篇首叙述官职.就是太宰六典的遗留;后面表列职官姓名,就是御史统计官员数日的遗留。范哗、陈寿以后,这种习惯变得遥远了。到了《 唐朽》 、《 宋史》 ,才有《 宰相年表》 ,但是也来不及连带到其他高级官员。不仅史臣思虑有不周到的地方,也许史籍繁多,情势也难一律举出。
至于好古的人,搜集选拔官吏的品令,排列姓名,职官旧例的书,六朝以来,在这方面最兴盛。但是朝廷的掌故,不涉及州郡,琐碎的篇章,难进人史志。就因为记载没有方法,编排没有条理,前代史官不能不承担这过失。大小官员,朝廷叙述官员职掌;州郡长官,外史记载。《 周礼》 御史统计官员的数目,那么外史掌管的四方诸侯国的志,不仅仅是山川、风俗,凡是所说的授予官职担任事务,必定有那方面的书,来归属御史掌管,是可以推知的。唐人文集往往有官厅墙壁题名的记,大概也是叙述官员职掌的意思。但是文章保存下来而姓名不可考察,如果不搜罗金石文字,考据核定碑文,不能知道,就是未曾刻印成专书的缘故。宋、元以来,直到近代,州郡的志书大都记载担任官职者的姓名,但是琐碎没有文采,如同看县令差役点名册,就也不是班固《 百官公卿表》 以年为经以月为纬方法的遗留。有的书编排成表,序录不详细,品级没有顺序;有的书限于篇幅,碰上官阶稍多,沿革有不同制度,就文武官分开排列,或者府州分别记载,来追求方便简略。这是不知道班固《 百官公卿表》 列三十四个官职、分十四级的遗留方法。另外,前人的姓名不能完全知道,但是历来留下的著作都存在,各种说法交错出现,不进行广泛的搜集,仅仅假托空缺文字的方法,这又不可谈论到考察古事的功绩了。
现在调和各家,考察编排前后,上从汉代开始,直到现在,编成表一篇,有疑惑的地方空缺。以后看的人,可以详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