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六 书证 书证第十七

类别:子部 作者:隋·颜之推 书名:颜氏家训集解

    诗云:「参差荇菜。」尔雅云:「荇,接余也。」字或为莕。先儒解释皆云:水草,圆叶细茎,随水浅深。今是水悉有之,黄花似莼,江南俗亦呼为猪莼,或呼为荇菜。刘芳具有注释。而河北俗人多不识之,博士皆以参差者是苋菜,呼人苋为人荇,亦可笑之甚。

    黄叔琳曰:「此篇纯是考据之学,当另为一书,全删。」

    见诗经周南关雎。

    接,续家训及各本作「菨」,今从宋本。赵曦明曰:「尔雅释草:『莕,接余,其叶苻。』释文:『莕音杏,本亦作荇。接如字,说文作菨,音同。』」器案:尔雅郭注云:「丛生水中,叶圆,在茎端,长短随水深浅。江东菹食之。亦呼为莕,音杏。」齐民要术九作菹藏生菜法第八十八引诗义疏:「接余,其叶白,茎紫赤,正圆,径寸余,浮在水上,根在水底,茎与水深浅等,大如钗股,上青下白,以苦酒浸之为菹,脆美,可案酒,其华蒲黄色。」此即下文颜氏所谓「先儒解释皆云」之说也。

    是水,犹言凡有水处。风操篇:「是书皆触。」「是」字义同。

    埤雅十五引「花」作「华」。元刊黄氏摘千家注纪年杜工部诗史卷一醉歌行黄希注引「黄花」作「花黄」,「似」下脱「莼」字,又有「苗可为菹」四字一句。卢文弨曰:「『莼』亦作,广韵:『莼,蒲秀。』又:『?,水葵也。』」

    卢文弨曰:「政和本草:『凫葵,即莕菜也。一名接余。』唐本注云:『南人名猪莼,堪食。』别本注云:『叶似莼,茎涩,根极长,江南人多食,云是猪莼,全为误也。猪莼与丝莼同一种,以春夏细长肥滑为丝莼,至冬短为猪莼,亦呼为龟莼,此与凫葵,殊不相似也。』」郝懿行曰:「陆玑诗疏:『莼乃是茆,非荇也,茆荇二物相似而异,江南俗呼荇为猪莼,误矣。』」

    续家训「菜」作「叶」,未可从。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毛诗笺音证十卷,后魏太常卿刘芳撰。』」卢文弨曰:「魏书刘芳传:『芳字伯文,彭城人。』传内『音证』作『音义证』,本卷后亦云『刘芳义证』。」

    赵曦明曰:「尔雅释草:『蒉,赤苋。』注:『今苋菜之有赤茎者。』」卢文弨曰:「本草图经:『苋有六种:有人苋,赤苋,白苋,紫苋,马苋,五色苋。入药者人、白二苋,其实一也,但人苋小而白苋大耳。』」邵晋涵尔雅正义云:「夬九五云:『苋陆夬夬。』荀爽云:『苋者,叶柔而根坚且赤。』是赤苋为易所取象也。释文引宋衷云:『苋,苋菜也。』孔疏引董遇说,以为人苋。案今苋菜有赤紫白三种,人苋则白苋之小者,与荀义异也。」

    诗云:「谁谓荼苦?」尔雅、毛诗传并以荼,苦菜也。又礼云:「苦菜秀。案:易统通卦验玄图曰:「苦菜生于寒秋,更冬历春,得夏乃成。」今中原苦菜则如此也。一名游冬,叶似苦苣而细,摘断有白汁,花黄似菊。江南别有苦菜,叶似酸浆,其花或紫或白,子大如珠,熟时或赤或黑,此菜可以释劳。案:郭璞注尔雅,此乃蘵黄蒢也。今河北谓之龙葵。梁世讲礼者,以此当苦菜;既无宿根,至春方生耳,亦大误也。又高诱注吕氏春秋曰:「荣而不实曰英。」苦菜当言英,益知非龙葵也。

    见诗邶风谷风。卢文弨曰:「宋本即接『礼云苦菜秀』,在此句下。今案:文不顺,故不从宋本。」

    尔雅释草:「荼,苦菜。」释文:「荼音徒,说文同。案:诗云:『谁谓荼苦。』大雅云:『堇荼如饴。』本草云:『苦菜一名荼草,一名选,生益州川谷。』名医别录:『一名游冬,生山陵道旁,冬不死。』月令:『孟夏之月,苦菜秀。』易通卦验玄图云:『苦菜生于寒秋,经冬历春,得夏乃成。』今苦菜正如此,处处皆有,叶似苦苣,亦堪食,但苦耳。今在释草篇。本草为菜上品,陶弘景乃疑是茗,失之矣。释木篇有『槚苦荼』,乃是茗耳。」

    续家训及各本无「诗」字,今从宋本。卢文弨曰:「经典序录:『河间人大毛公为诗故训传,一云鲁人,失其名。』初学记:『荀卿授鲁国毛亨,作诂训传,以授赵国毛苌。』案:故与诂同。传,张恋切。」

    赵曦明曰:「月令孟夏文。」

    卢文弨曰:「隋书经籍志:『易统通卦验玄图一卷。』不着撰人。」器案:尔雅释草释文、重修政和经史证类备用本草二七、离骚草木疏二引无「统」字。又引下文「更冬」作「经冬」。

    广雅释草:「游冬,苦菜也。」王念孙疏证引此及尔雅释文,云:「案:颜、陆二家之辨,皆得其实。」

    卢文弨曰:「唐本草注引此『摘断』作『断之』,吴仁杰离骚草木疏引此亦有『之』字。」器案:埤雅十七、升庵文集七九引亦作「断之」。

    赵曦明曰:「本草:『白苣,似莴苣,叶有白毛,气味苦寒。又苦菜一名苦苣。』」卢文弨曰:「案:苦苣即苦,江东呼为苦。广雅:『也。』案:苣、同。唐本草注颜说与桐君略同。」案:广雅释草:「也。」王氏疏证:「此亦苦菜之一种也。或作,或作苣,说文云:『菜也,似苏者。』玉篇云:『今之苦,江东呼为苦。苦,菜也。』广韵云:『吴人呼苦。』颜氏家训云:『苦菜,叶似苦苣而细。』是苦苣即苦菜之属也。」

    卢文弨曰:「尔雅:『葴,寒浆。』注:『今酸浆草,江东呼曰苦葴。』」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尔雅五卷,郭璞注。图十卷,郭璞撰。』」

    赵曦明曰:「尔雅释草:『蘵,黄蒢。』注:『蘵草叶似酸浆,花小而白,中心黄,江东以作葅食。』」郝懿行曰:「案:颜君所说此物,即是尔雅注所谓苦葴,今京师所称红姑娘者也,与蘵黄蒢稍异焉。」

    赵曦明曰:「古今注:『苦葴,一名苦蘵,子有裹,形如皮弁,始生青,熟则赤,裹有实,正圆如珠,亦随裹青赤。』唐本草注:『苦蘵,叶极似龙葵,但龙葵子无壳,苦蘵子有壳。』」邵晋涵尔雅正义曰:「本草陶注云:『益州有苦菜,乃是苦蘵。』唐本注云:『苦蘵即龙葵也,俗亦名苦菜,非荼也。龙葵所在有之,叶圆花白,子若牛李,子生青熟黑,但堪煮食,不任生噉。』」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吕氏春秋二十六卷,秦相吕不韦撰,高诱注。』」卢文弨曰:「此注见孟夏纪。荣而不实者谓之英,本尔雅文。」

    续家训无「也」字。

    诗云:「有杕之杜。」江南本并木傍施大,传曰:「杕,独貌也。」徐仙民音徒计反。说文曰:「杕,树貌也。在木部。韵集音次第之第,而河北本皆为夷狄之狄,读亦如字,此大误也。

    有杕之杜,诗凡三见:唐风杕杜,又有杕之杜,及小雅鹿鸣杕杜也。

    卢文弨曰:「觯古貌字,宋本即作『貌』,下并同。」郝懿行曰:「案:毛传本作『杕,特觥唬特虽训独,颜君竟改作独,非。」

    赵曦明曰:「徐仙民,名邈,晋书在儒林传。隋书经籍志:『毛诗音十六卷,徐邈等撰;毛诗音二卷,徐邈撰。』」案:采薇序:「杕杜以勤归也。」释文:「杕,大计反。」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说文十五卷,许慎撰。』」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韵集六卷,晋安复令吕静撰。』」器案:江式上古今文字源流作「韵集五卷」。

    郝懿行曰:「释文云:『杕,徒细反,本或作夷狄之狄,非也,下篇同。』据此,则唐风杕杜、有杕之杜两篇,杕字皆有作狄字者,颜君、陆氏并以为误,是也。」案:佩觿上:「杕杜文乖。」注:「杕,大计翻,北齐、河北毛诗本多作狄。」

    臧琳经义杂记十八:「释文云:『杕杜本或作夷狄字,非也。下篇同。』据此,则唐风杕杜、有杕之杜两篇,杕字皆有作狄者,颜、陆并以为误,是也。颜引毛传云:『杕,独鲆病!唤駯m杜篇孔、陆本皆作『特貌』,特字训独,颜引毛传竟作独,非。有杕之杜笺亦云:『特生之杜。』颜引说文:『杕,树鲆病!唤癖疚蕖阂病蛔郑大徐本有『诗曰有杕之杜』六字,小徐本即作锴语。今据颜举说文,不云引诗,则楚金本是。」文廷式纯常子枝语三九:「颜氏家训书证篇每称江南、河北本异同,孔冲远正义亦折衷于定本;故以六朝人文字考订经典,虽不悉关经师家法,要以见唐以前传本之殊别耳。」

    诗云:「駉駉牡马。」江南书皆作牝牡之牡,河北本悉为放牧之牧。邺下博士见难云:「駉颂既美僖公牧于垧野之事,何限騲骘乎?」余答曰:「案:毛传云:『駉駉,良马腹干肥张也。』其下又云:『诸侯六闲四种:有良马,戎马,田马,驽马。』若作放牧之意,通于牝牡,则不容限在良马独得駉駉之称。良马,天子以驾玉辂,诸侯以充朝聘郊祀,必无騲也。周礼圉人职:『良马,匹一人。驽马,丽一人。』圉人所养,亦非騲也;颂人举其强骏者言之,于义为得也。易曰:『良马逐逐。』左传云:『以其良马二。』亦精骏之称,非通语也。今以诗传良马,通于牧騲,恐失毛生之意,且不见刘芳义证乎?」

    诗鲁颂駉文。

    卢文弨曰:「难,乃旦切。」

    续家训「騲骘」作「驒骆」。沈揆曰:「诸本皆作『驒骆』,独谢本作『騲骘』,考之字书:『騲,牝马也;骘,牡马也。』颜氏方辩『駉駉牡马』,故博士难以『何限于騲骘』,后又言『必无騲也』,『亦非騲也』,义益明白。驒骆二字,虽见駉颂,施之于此,全无意义,故当从谢本。」赵曦明曰:「诗序:『駉,颂僖公也。公能遵伯禽之法,俭以足用,宽以爱民,务农重谷,牧于垧野,鲁人尊之。于是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案唐石经初刻牝牡之牡,后改放牧之牧,陆德明释文作牡,云:『说文同。』正义却改作牧。」器案:南史王融传:「駉駉之牧,遂不能嗣。」即本鲁颂,则江南书亦有作「牧」之本。尔雅释畜:「牡曰骘,牝曰騇。」郭注:「今江东呼马为骘。騇,草马名。」颜师古匡谬正俗六草马:「问曰:牝马谓之草马,何也?答曰:本以牡马壮健,堪驾乘及军戎者,皆伏皁枥,刍而养之;其牝马唯充蕃字,不暇服役,常牧于草,故称草马耳。淮南子曰:『夫马之为草驹之时,跳跃扬穑翘足而走,人不能制。』高诱曰:『五尺已下为驹,放在草中,故曰草驹。是知草之得名,主于草泽矣。』」据此,则騲为草之俗体,今犹称家畜之牝者为草猪、草狗、草驴、草鸡;家狗交尾曰走草;又妇女生产曰坐草,盖亦牝草引申之义。

    续家训、傅本、颜本、胡本、何本「毛传」作「毛诗」,今从宋本。

    抱经堂校定本原脱「四种」二字,各本俱有,今据补。

    续家训「匹」误「四」。

    周礼郑玄注云:「丽,耦也。」诗墉风干旌正义引王肃云:「夏后氏驾两谓之丽。」

    卢文弨曰:「『所养』下当有『良马』二字。」续家训「騲」作「驒」。

    续家训「易曰」作「易云」。赵曦明曰:「易大畜:『九三,良马逐,利艰贞。』案:释文:『郑康成本作逐逐,云两马走也。』是此书所本。」郝懿行曰:「案:今易文云:『良马逐。』此衍一字者,盖从郑易,陆氏释文引之云:『良马逐逐,两马走也。』」

    赵曦明曰:「见宣公十二年。」

    续家训「骏」作「骆」。

    续家训「牧騲」作「驒骏」。

    毛生,谓汉河间太守毛苌,撰诗传十卷,今传。史记儒林传:「言礼,自鲁高唐生。」索隐:「自汉以来,儒者皆号生。」称毛苌为毛生,义亦犹此。

    赵曦明曰:「周礼夏官校人:『天子十有二闲,马六种;邦国六闲,马四种;家四闲,马二种。凡马特居四之一。』注:『郑司农云:「四之一者,三牝一牡。」』」段玉裁曰:「以周官考之,则有牡无牝之说全非。」卢文弨曰:「案:校人职又云:『驽马三良马之数。』康成注:『良,善也。』则毛传所云良马,亦祗言善马耳。凡执驹攻特之政,皆因其牝牡相杂处耳。垧野放牧之地,亦非驾辂朝聘祭祀可比,自当不限騲骘。墉风干旄,亦言良马,何必定指为牡?况毛传以良马、戎马、田马、驽马四种为言者,意在分配駉之四章,统言之,则皆得良马之名;析言之,则良马乃四种之一。左传云:『赵旃以其良马二济其兄与叔父,以他马反,遇敌不能去。』此正善与驽之别也,作传者岂屑屑致辨于牝牡之闲乎?颜君引证,亦殊未确。」臧琳经义杂记十八曰:「鲁颂:『駉駉牡马。』正义曰:『駉駉然腹干肥张者,所牧养之良马也。定本牧马字作牡马。』释文:『牡马,茂后反,草木疏云:「骘马也。」说文同,本或作牧。』颜氏家训书证云云。据此,则六朝时本已有『牡马』、『牧马』两文矣,故正义作『牧』,云:『定本作「牡」』,(今正文皆作「牡」,非。)释文作『牡马』,云:『本或作「牧」。』唐石经作『牡马』,验其改刻之痕,本是『牧』字。文选李少卿答苏武书:『牧马悲鸣。』李善引毛诗曰:『駉駉牧马。』艺文类聚九十三、太平御览五十五引『駉駉牧马』,初学记二十九、白氏六帖九十六引『駉駉牡马』,则唐人亦兼具两本矣。宋吕东莱读诗记首章犹作『牧马』。今考之『駉駉牡马』,传云:『駉駉,良马腹干肥张也。』『在垧之野』,笺云:『牧于垧野者,避民居与良田也。』『薄言垧者』,传云:『牧之垧野则駉駉然。』笺云:『垧之牧地,水草既美,牧人又良。』则知『在垧之野』、『薄言垧者』二句,方及牧事,首句止言马之良骏,而未及于牧也。释文于『牡马』下引草木疏云:『骘马也。』案:尔雅释畜:『牡曰骘。』则陆氏草木虫鱼疏亦作『牡马』矣。释文序录:『陆机(案当作「玑」),字符恪,吴太子中庶子。』乃三国时人,非晋之陆机,远在颜氏之前,其本更为可据,是当作『牡马』为定也。(牡、牧二字,形声皆相近。)」器案: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仍从颜说,两存之可也。魏书刘芳传:「芳撰毛诗笺音义证十卷,周官、仪礼义证各五卷。」

    月令云:「荔挺出。」郑玄注云:「荔挺,马薤也。」说文云:「荔,似蒲而小,根可为刷。」广雅云:「马薤,荔也。」通俗文亦云马蔺。易统通卦验玄图云:「荔挺不出,则国多火灾。」蔡邕月令章句云:「荔似挺。」高诱注吕氏春秋云:「荔草挺出也。」然则月令注荔挺为草名,误矣。河北平泽率生之。江东颇有此物,人或种于阶庭,但呼为旱蒲,故不识马薤。讲礼者乃以为马苋;马苋堪食,亦名豚耳,俗名马齿。江陵尝有一僧,面形上广下狭;刘缓幼子民誉,年始数岁,俊晤善体物,见此僧云:「面似马苋。」其伯父绦因呼为荔挺法师。绦亲讲礼名儒,尚误如此。

    抱经堂校定本脱「云」字,宋本及各本俱有,今据补。

    卢文弨曰:「薤,本作,户戒切。」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广雅三卷,魏博士张揖撰。』」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通俗文一卷,服虔撰。』」

    类说「蔺」作「兰」。器案:说文艹部:「蔺,莞属。」玉篇部:「蔺,似莞而细,可为席,一名马蔺。」

    御览一引作「易统验玄图」。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月令章句十二卷,汉左中郎将蔡邕撰。』」

    御览引作「荔以挺出」,以、似古通。卢文弨曰:「荔似挺,语不明,据本草图经引作『荔以挺出』,当是也。」

    见吕氏春秋十一月纪。

    郝懿行曰:「谓之马?者,此草叶似?而长厚,有似于蒲,故江东名为旱蒲,三月开紫碧华,五月结实作角子,根可为刷。今时织布帛者,以火熨其根,去皮,东作餬刷,名曰炊帚是矣。俗人呼为马兰,非也,盖马蔺之讹尔。周书时训篇云:『荔挺不生,卿士专权。』合之通卦验,则知康成之读,未可谓非也。」

    续家训及各本「旱」作「早」,御览亦作「早」,今从宋本。

    抱经堂校定本及余本不重「马苋」二字,今据宋本校补。

    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晤」作「悟」,今从宋本。又御览引「俊」作「隽」。体物,犹言体貌事物。文选文赋:「赋体物而浏亮。」李善注:「赋以陈事,故曰体物。」李周翰注:「赋象事,故体物。」

    续家训、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文津本、朱本及御览引「绦」上有「刘」字,今从宋本。器案:酉阳杂俎前十六广动植之一序:「刘绦误呼荔挺,至今可笑,学者岂容略乎?」即本此文。

    器案,亲犹言本人或本身,即谓刘绦本人是讲礼名儒也。与风操篇「是我亲第七叔」,「思鲁等第四舅母,亲吴郡张建女也」,用法相似而微有不同。

    诗云:「将其来施施。」毛传云:「施施,难进之意。」郑笺云:「施施,舒行貌也。」韩诗亦重为施施。河北毛诗皆云施施。江南旧本,悉单为施,俗遂是之,恐为少误。

    诗王风丘中有麻文。

    案:今本郑笺作「施施,舒行伺间独来见己之貌」。

    抱经堂校定本「为」作「有」,宋本、续家训、罗本、傅本、颜本、何本、朱本作「为」,今从之。臧琳经义杂记二八曰:「考诗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句四字,独『将其来施施』五字,据颜氏说,知江南旧本皆作『将其来施』,颜以传、笺重文而疑其有误。然颜氏述江南、河北书本,河北者往往为人所改,江南者多善本,则此文之悉单为施,不得据河北本以疑之矣。若以毛、郑皆云施施,而以作施施为是,则更误。经传每正文一字,释者重文,所谓长言之也。礼记乐记曰:『诗云:「肃雝和鸣,先祖是听。」夫肃肃,敬也;雝雝,和也。』又诗邶谷风:『有洸有溃。』传:『洸洸,武也;溃溃,怒也。』笺云:『君子洸洸然,溃溃然,无温润之色。』释文引韩诗亦云:『溃溃,不然之貌。』桧匪风:『匪风发兮,匪车偈兮。』汉书王吉传引此诗并引说曰:『是非古之风也,发发者;是非古之车也,揭揭者。』是可知毛、郑皆云施施,与正文悉单作施,为各成其是矣。」徐鼒读书杂释三曰:「孟子:『施施从外来。』施施连文,似本此诗。且赵岐注云:『施施,犹扁扁,喜说之貌。』与郑笺『舒行伺间』意略同。张揖广雅释训亦云:『施施,行也。』此皆在颜之推所见江南旧本以前,则毛诗之连文,无可疑矣。又孟子音义曰:『施,丁依字,诗曰:「将其来施施。」张音怡。』」

    诗云:「有渰萋萋,兴云祁祁。」毛传云:「渰,阴云貌。萋萋,云行貌。祁祁,徐貌也。」笺云:「古者,阴阳和,风雨时,其来祁祁然,不暴疾也。」案:渰已是阴云,何劳复云「兴云祁祁」耶?「云」当为「雨」,俗写误耳。班固灵台诗云:「三光宣精,五行布序,习习祥风,祁祁甘雨。」此其证也。

    续家训「云」作「雨」,未可从。宋本原注:「诗:『兴雨祁祁。』注云:『兴雨如字,本作兴云,非。』」赵曦明曰:「案:此乃陆德明释文中语,非颜氏所注。」器案:此诗经小雅大田文。

    金石录引「徐」下无「觥棺帧6斡癫盟滴慕庾肿⒃唬骸赴矗河袦{凄凄,谓黑云如鬊,凄风怒生,此山雨欲来风满楼之象也;既而白云弥漫,风定雨甚,则兴云祁祁,雨我公田也:诗之体物浏亮如是。」

    案:班固灵台诗,见文选班孟坚东都赋后。

    东都赋李善注:「淮南子曰:『夫道纮宇宙而章三光。』高诱曰:『三光,日月星也。』」

    东都赋李善注:「尚书曰:『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也。』」

    东都赋李善注:「毛诗曰:『习习谷风。』礼斗威仪:『君乘火而王,其政颂平,则祥风至。』宋均曰:『即景风也,其来长养万物。』」

    东都赋李善注:「尚书考灵耀曰:『荧惑顺行甘雨时也。』」

    段玉裁曰:「云自下而上,雨自上而下,故素问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诸书皆言兴云、作云,无有言兴雨者。韩诗外传、吕氏春秋、汉书皆作『兴云祁祁』,『兴云祁祁,雨我公田』,如言『英英白云,露彼菅茅』也。」卢文弨曰:「案:盐铁论水旱篇、后汉书左雄传皆作『兴雨祁祁』,观笺『其来不暴疾』之语,自指雨言,金石录及隶释载无极山碑作『兴云』,洪氏谓:『汉代言诗者自不同。』斯言得之。」臧琳经义杂记二十曰:「案:说文水部云:『渰,云雨觯从水弇声。』与毛传『阴云貌』正合,未尝训渰为云也。笺云『其来祁祁然不暴疾』者,盖云兴即雨降,孟子梁惠王下:『若大旱之望云霓也。』荀子云赋:『友风而子雨。』何邵公云:『云实出于地,而施于上乃雨。』故笺云『其来』,明此云是雨之先来者也。经如作『雨』,则止言风雨不暴疾可矣,何又追论其来乎?颜氏引传、笺为经作『兴雨』之证,余审传、笺,知经必作『兴云』也。正义曰:『经「兴雨」或作「兴云」,误也,定本作「兴雨」。』释文:『「兴雨」如字,本或作「兴云」,非也。』又吕氏春秋务本引诗『兴云祁祁』,汉书食货志引诗『兴云祁祁』。隶释载无极山碑云:『触石肤寸,兴云祁祁。』韩诗外传八亦作『兴云』,则知自秦未焚书以前,及两汉、六朝至于唐初,皆作『兴云』,无有作『兴雨』者。(孟子:「天油然作云。」注:「油然,兴云之貌。」顾宁人金石文字记载开母庙石阙铭云:「穆清兴云降雨。」)颜氏说诗『有杕之杜』,『駉駉牧马』,『将其来施』,及毛传『丛木,木』,『青衿,青领』,皆引河北本、江南本为证,则当时犹有两书,独此止云『云当为雨』,而不言有本作『雨』,可见此条出自颜氏臆说,绝无凭据,而顿欲轻改千年已来相传之本,甚矣,其误也!陆、孔所见本有作『兴云』,而以『兴雨』为是,开成石经亦作『兴雨』,皆为颜氏所惑也。又吕览务本、后汉书左雄传,今作『兴雨』,盖后人据近本毛诗所改,王伯厚诗考引吕览作『兴云』,此其明证。」器案:清人正颜氏失言,甚是,故详列之。杨雄少府箴:「祁祁如云。」则所见本亦作「兴云」。御览一0引纂要:「雨云曰渰云,亦曰油云。」

    礼云:「定犹豫,决嫌疑。」离骚曰:「心犹豫而狐疑。」先儒未有释者。案:尸子曰:「五尺犬为犹。」说文云:「陇西谓犬子为犹。」吾以为人将犬行,犬好豫在人前,待人不得,又来迎候,如此返往,至于终日,斯乃豫之所以为未定也,故称犹豫。或以尔雅曰:「犹如麂,善登木。」犹,兽名也,既闻人声,乃豫缘木,如此上下,故称犹豫。狐之为兽,又多猜疑,故听河冰无流水声,然后敢渡。今俗云:「狐疑,虎卜。」则其义也。

    爱日斋丛钞、永乐大典一0四八三引「礼云」作「礼记云」。

    卢文弨曰:「『决嫌疑,定犹与』,礼记曲礼上文,释文:『与音预,本亦作豫。』」

    刘盼遂曰:「按:犹豫与狐疑皆双声连绵字,以声音嬗衍,难可据形立训也。犹豫,于说文作冘淫,部冘字说解云:『冘淫,行貌。』即迟迟其行之意。于易作由豫,易豫卦九四爻象传:『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马融注:『由犹疑也。』于礼作犹与,作犹豫,曲礼:『卜筮者,先圣之所以使民决嫌疑,定犹与也。』释文:『与音预,本亦作豫。』于楚辞作夷犹,作容与,作夷由,九歌湘君:『君不行兮夷犹。』王逸章句:『夷犹,犹豫也。』九章:『然容与而狐疑。』涉江:『船容与而不进兮。』张铣文选注云:『容与,徐动貌。』后汉书马融传:『或夷由未殊。』李贤注引楚辞作『夷由』,于后汉书作冘豫,马援传:『计冘豫未决。』案:冘豫亦犹豫也。于水经注作淫预,江水第一:『江中有孤石为淫预石,冬出水二十余丈,夏则没,亦有裁出处矣。』今案:此堆特险,舟子所忌,夏水洄洑,沿泝滞阻,故受淫预之名矣。俗亦作艳预字。凡此皆冘淫二字之因声演变,第同喉音斯可矣。狐疑者,史记淮阴侯传云:『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骐骥之蹢躅,不如驽马之安步;孟贲之狐疑,不如庸夫之必致也。』狐疑与犹豫、蹢躅,皆双声字,狐疑与嫌疑为一声之转,颜氏误以犹豫为犬子豫在人前,狐疑为狐听河冰,特望文生训,而不知沟通于群籍也。」器案:刘氏此说,本之王观国,详后注九。

    罗本、颜本、程本、胡本、朱本「者」误「书」,何本空白。

    抱经堂校定本「五」误「六」,宋本及各本,以及洪兴祖楚辞离骚补注、永乐大典引俱作「五」,今据改正。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尸子二十卷,秦相卫鞅上客尸佼撰。』」卢文弨曰:「今新出尸子广泽篇作『犬大为豫,五尺。』」

    洪兴祖引「斯」作「此」。

    洪兴祖引作「故谓不决曰犹豫」。

    此尔雅释兽文,郭璞注:「健上树。」

    王观国学林九:「字书猷亦作犹,离骚:『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汉书蒯通传:『猛虎之犹与,不如蜂虿之致?;孟贲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此析离骚之句以为之文也。汉书高后纪曰:『禄然其计,使人报产及诸吕,老人或以为不便,计犹豫。』颜师古注曰:『犹,兽名,性疑虑,善登木,故不决者称犹豫。』颜氏家训曰:『尔雅:「犹如麂,善登木。」』犹对狐,以兽对兽也。观国案:犹豫者,心不能自决定之辞也。尔雅释言曰:『犹,图也。』释兽曰:『犹如麂,善登木。』所谓猷图者,图谋之而未定也。犹豫者,尔雅释言所谓猷图是已,颜师古注汉书、与颜氏家训,不悟尔雅释言自有猷图之训,而乃引释兽『犹如麂』以训之,误矣。广韵去声曰:『犹音救。』注引尔雅『犹如麂,善登木。』然则犹兽音救也。且先事而图之为犹,后事而图之为豫,故曲礼曰:『卜筮者,所以使民决嫌疑,定犹豫也。』以嫌疑对犹豫,则犹非兽也。离骚:『心犹豫而狐疑兮。』此一句文也,非以犹豫对狐也。犹或为冘,后汉书马援传曰:『诸将多以王师之重,不宜远入险阻,计冘豫未决。』广韵曰:『冘豫,不定也。』以此观之,则犹非兽益明矣。尔雅曰:『猷,图也。』郭璞注曰:『周礼:「以猷鬼神示。」谓图画。』观国按:周礼春官:『凡以神仕者,掌三神之法,以猷鬼神示之居。』郑氏注曰:『猷,图也。』谓制神之位次,而为之牲器时服以图之,乃谋图之图,非图画也,郭璞误矣。犹、猷、冘三字通用,豫、预、与三字通用。」卢文弨曰:「颜师古注汉书高后纪犹豫,即同此二义。史记吕后本纪作犹与,索隐:『犹,邹音以兽切。与亦作豫。崔浩云:「犹,猿类也,卬鼻长尾。」又说文云:「犹,兽名,多疑。」故比之也。按:狐性亦多疑,度冰而听水声,故云狐疑也。今解者又引老子「与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以为犹与是常语。且按狐听而云「若冬涉川」,则与是狐类不疑,「犹兮若畏四邻」,则犹定是兽,自保不同类,故云畏四邻也。』曲礼上正义:『说文云:「犹,兽名,玃属。」与亦是兽名,象属。此二兽皆进退多疑。人多疑惑者似之。』」器案:酉阳杂俎前十二语资:「梁遣黄门侍郎明少遐、秣陵令谢藻、信威长史王缵?、宣城王文学萧恺、兼散骑常侍袁狎、兼通直散骑常侍贺文发宴魏使李骞、崔劼,温凉毕……狎曰:『河冰上有狸迹,便堪人渡。』劼曰:『狸当为狐,应是字错。』少遐曰:『是狐性多疑,鼬性多预,因此而传耳。』劼曰:『鹊以巢避风,雉去恶政,乃是鸟之一长,狐疑鼬预,可谓兽之一短也。』」则犹豫又有鼬预之说,皆望文生训耳,姑存之,以广异闻。

    各本都无「敢」字,今从宋本,大典本亦有。水经河水注一:「述征记曰:『盟津、河津,恒浊,方江为狭,比淮、济为阔,寒则冰厚数丈。冰始合,车马不敢过,要须狐行,云此物善听,冰下无水乃过,人见狐行方渡。』」

    水经河水注一:「且狐性多疑,故俗有狐疑之说。」埤雅:「狐性疑,疑则不可以合类,故从孤省。」

    赵曦明曰:「虎苑:『虎知冲破,每行以爪画地卜食,观奇偶而行。今人画地卜曰虎卜。』」器案:说郛本李淳风感应经、北户录二、御览七二六、又八九二引博物志:「虎知冲破,又能画地卜。今人有画物上下者,推其奇偶,谓之虎卜。」今博物志佚此文,黄省曾兽经及王登虎苑上俱本此为说,而不出博物志之名。埤雅三:「虎奋冲波,又能画地卜食。……类从曰:『虎行以爪圻地,观奇耦而行。今人画地观奇耦者,谓之虎卜。』」

    续家训「也」作「矣」。

    左传曰:「齐侯痎,遂痁。」说文云:「痎,二日一发之疟。痁,有热疟也。」案:齐侯之病,本是间日一发,渐加重乎故,为诸侯忧也。今北方犹呼痎疟,音皆。而世间传本多以痎为疥,杜征南亦无解释,徐仙民音介,俗儒就为通云:「病疥,令人恶寒,变而成疟。」此臆说也。疥癣小疾,何足可论,宁有患疥转作疟乎?

    抱经堂校定本脱「左传曰」三字,宋本及各本都有,今据补。

    器案:说文系传十四痎下引此,「痎」作「疥」,左传昭公二十年本作「疥」,改「疥」为「痎」,见释文引梁元帝,及正义引袁狎说。之推从梁元帝甚久,此即用其说,系传改家训为「疥」,失其本真。

    续家训「疟」作「虐」,下并同,未可从。

    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疟」作「虐」,未可从。

    向宗鲁先生曰:「『故』字疑当重,『乎故』句绝。」

    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朱本「疟」作「虐」,未可从。

    案左传释文:「痎又音皆。」

    赵曦明曰:「晋书杜预传:『预字符凯,位征南大将军,自称有左传癖。』」

    案:左传正义云:「徐仙民音作疥。」盖言据徐仙民音,则字作疥也。释文云:「旧音戒。」即用徐读也。

    宋本「疟」作「痁」。

    段玉裁曰:「改『疥』为『痎』,其说非是,见陆德明释文,正义则主痎说居多。」臧琳经义杂记十六曰:「正义曰:『后魏之世,尝使李绘聘梁,梁人袁狎与绘言及春秋,说此事云:「『疥』当为『痎』,痎是小疟,痁是大疟,(此盖字之讹,或云俗疹字。)患积久,以小致大,非疥也。」狎之所言,梁主之说也。案说文:「疥,搔也。疟,热寒并作。痁,有热疟。痎,二日一发疟。」今人疟有二日一发,亦有频日发者,俗人仍呼二日一发久不差者为痎疟,则梁主之言,信而有征也。是齐侯之疟,初二日一发,后遂频日热发,故曰痎(旧讹「疥」)遂痁。以此久不差,故诸侯之宾问疾者多在齐也。若其不然,疥搔小患,与疟不类,何云「疥遂痁」乎?徐仙民音作疥,是先儒旧说皆为「疥遂痁」,初疥后痁耳。今定本亦作「疥」。』又释文云:『齐侯疥,旧音戒,梁元帝音该,依字则当作「痎」,说文云:「两日一发之疟也。」痎又音皆,后学之徒,佥以疥字为误。案传例,因事曰遂;若痎已是疟疾,何为复言「遂痁」乎?』案说文部痁下引春秋传曰:『齐侯疥遂痁。』则左氏古文本作『疥』,杜云:『痁,疟疾。』以疥搔俗所共知,故不释,如作『痎』,亦为疟,杜氏安得专训痁为疟疾乎?颜云:『世间传本多为「疥」,徐仙民音介。』孔云:『徐仙民音作「疥」,今定本亦作「疥」。』陆云:『旧音戒。』是汉、晋以及唐初皆作『疥』矣。陆云:『梁元帝音该,依字则当作「痎」。』袁狎云:『「疥」当为「痎」。』颜云:『世间传本多以「痎」为「疥」。』是梁人虽作痎音,于传文尚未擅改,故陆、孔及定本皆作『疥』,亦不言有作『痎』者。颜氏误从梁主说,私改为『痎』,误矣,正义虽知旧作『疥』,而误以『痎』为是;惟释文则以『痎』为非,援传例以证明之,是也。颜氏引俗儒云:『病疥,令人恶寒,变而成痁。』案:今人病疥,亦多寒热交发,俗呼为疮寒,转变成疟,势所固有;若作『痎』字,说文为二日一发疟,谓三日之中歇二日一发。疟有频日发者为轻,间日一发稍重,二日一发难愈为最重,故孔云:『俗人仍呼二日一发久不差者为痎疟。』可见疟疾轻重,古今同名。痁为有热疟,盖是频日发者,若云『痎而痁』,是重者转轻矣。颜引说文,又云:『齐侯之病,本间日一发,渐加重乎故。』是误解说文二日一发为二日之中一发矣。袁狎云:『痎是小疟,痁是大疟。』孔云:『齐侯之疟,初二日一发,后遂频日热发。』是皆未知疟之轻重而倒置之也。」郝懿行曰:「颜氏欲改『疥』为『痎』,说本梁元帝,陆德明释文已辨其非。近日臧琳经义杂记卷十六驳之,是矣。」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丙上曰:「幼读左传『齐侯疥遂痁』,窃疑癣疾岂能化热症,杜征南无注,林注(案谓林尧叟春秋左传句解)谓『疥』当作『痎』,又恐其臆说,近阅颜之推家训,言古本固作『痎』云云,然则其误亦古矣,而林注亦何可厚非耶。」案:林注多臆说,不脱宋人空言积习;李氏于此,不检旧说,而为之张目,亦疏矣。

    尚书曰:「惟影响。」周礼云:「土圭测影,影朝影夕。」孟子曰:「图影失形。」庄子云:「罔两问影。」如此等字,皆当为光景之景。凡阴景者,因光而生,故即谓为景。淮南子呼为景柱,广雅云:「晷柱挂景。」并是也。至晋世葛洪字苑,傍始加,音于景反。而世间辄改治尚书、周礼、庄、孟从葛洪字,甚为失矣。

    宋本「影」作「景」,续家训及各本都作「影」,今据改。赵曦明曰:「尚书大禹谟文。」

    宋本「影」都作「景」,续家训及各本都作「影」,今据改。赵曦明曰:「地官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则景短多暑,日北则景长多寒,日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阴。』深,尺鸩切。」

    宋本「影」作「景」,续家训及各本都作「影」,今据改。沈揆曰:「未详,或恐是外书。」卢文弨曰:「孟子外书孝经第三:『传言失指,图景失形,言治者尚核实。』」

    宋本「影」作「景」,续家训及各本都作「影」,今据改。卢文弨曰:「见齐物论,郭注:『罔两,景外之微阴也。』」器案:释文:「『景』本或作『影』,俗也。」

    宋本脱「谓」字,续家训及各本俱有,今据补。翻译名义集卷五引此句作「即谓景也」。

    卢文弨曰:「俶真训:『以鸿蒙为景柱,而浮阳乎无畛崖之际。』」器案:淮南缪称篇:「列子学壶子,观景柱而知持后矣。」许慎注:「先有形而后有影,形可亡,而影不可伤。」事见列子说符篇,今本列子无「柱」字,当补。

    赵曦明曰:「释天:『晷柱,景也。』无『挂』字,此疑衍。」

    赵曦明曰:「洪传及隋书经籍志皆不载所撰字苑,南史刘杳传尝引其书。」器案:两唐志都著录葛洪要用字苑一卷,今有任大椿辑本。佩觿:「葛洪字苑,景字加?。」楚辞九章:「入景响之无应兮。」洪兴祖补注:「景,于境切,物之阴影也。葛洪始作影。」

    宋本原注:「音杉。」孙志祖读书脞录四曰:「颜氏家训书证篇:『景字至晋世葛洪字苑,傍始加。』而惠氏九经古义乃云:『高诱淮南子注曰:「景,古影字。」诱,汉末人,当时已有作景旁者,非始于葛洪字苑。』志祖案:高诱淮南注,并无此语,俗刻原道篇注有之,乃明人妄加。唯大戴礼曾子天圆篇注,有『景古以为影字』语,卢辩固在葛洪后也。段懋堂则云:『惠定宇说汉张平子碑即有影字,不始于葛洪。』然则古义之说,盖误据俗本淮南子,当改引张平子碑方合。」

    段玉裁曰:「惠定宇说汉张平子碑即有影字,不始于葛洪;汉末所有之字,洪亦采集而成,非自造也。」

    太公六韬,有天陈、地陈、人陈、云鸟之陈。论语曰:「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左传:「为鱼丽之陈。」俗本多作阜傍车乘之车。案诸陈队,并作陈、郑之陈。夫行陈之义,取于陈列耳,此六书为假借也,苍、雅及近世字书,皆无别字;唯王羲之小学章,独阜傍作车,纵复俗行,不宜追改六韬、论语、左传也。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太公六韬五卷,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

    卢文弨曰:「六韬:『武王问太公曰:「凡用兵,为天阵、地阵、人阵,奈何?」太公曰:「日月星辰斗杓,一左一右,一迎一背,此谓天阵;丘陵水泉,亦有左右前后之利,此谓地阵;用马用人,用文用武,此谓人阵。」』又:『武王问曰:「引兵入诸侯之地,高山盘石,其避无草木,四面受敌,士卒迷惑,为之奈何?」太公曰:「当为云鸟之阵。」』案此书,作阵字俗。」又曰:「注引六韬,见三陈篇。又下所引,今本在乌云山兵篇,下又有乌云泽兵篇,云:『乌散而云合,变化无穷者也。』凡乌皆鸟字之讹。案:握奇经:『八陈:天、地、风、云为四正,飞龙、翼虎、鸟翔、蛇蟠为四奇。』杜少陵诗:『共说总戎云鸟陈。』正本此,可知乌为误字也。」

    见卫灵公篇。

    赵曦明曰:「见桓五年。」卢文弨曰:「丽,力知切。」器案:文选张平子东京赋:「鹅鹳鱼丽,箕张翼舒。」薛综注:「鹅鹳、鱼丽,并阵名也,谓武士发于此,而列行如箕之张,如翼之舒也。」

    卢文弨曰:「乘,实证切。」

    续家训及各本「队」作「字」,今从宋本。

    卢文弨曰:「陈、郑之陈并如字,下陈列同。」

    续家训「此」下有「于」字,较是。何焯曰:「考诸说文,则字从陈声者列也,此为行字,古字少,通借作阵字。」卢文弨曰:「周礼地官保氏:『养国子以道,教之六艺,五曰六书。』注:『郑司农曰:「六书:象形,会意,转注,处事,假借,谐声也。」』许慎说文:『假借者,本无其字,依声托事,令长是也。』」

    续家训句首有「诸」字。苍谓苍颉篇,雅谓尔雅。

    抱经堂校定本「王羲之」作「王义」,今仍从宋本。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小学篇一卷,晋下邳内史王义撰。』诸本并作『王羲之』,乃妄人谬改,而佩觿及唐志皆从之,失考之甚。」徐鲲曰:「魏书任城王云传:『彝兄顺,字子和,年九岁,师事乐安丰,初书王羲之小学篇数千言,昼夜诵之,旬有五日,一皆通彻。丰奇之。』唐书艺文志:『王羲之小学篇一卷。』」孙志祖读书脞录七:「案:王羲之为会稽内史,非下邳,故注以为误。然王羲之小学篇,亦见北史任城王云传,安知非隋志误邪?恐当仍以旧本为是。」器案:左传昭公二十六正义引王羲之,盖亦出小学章。佩觿上:「军陈为阵,始于逸少(小学章)。」王楙野客丛书二一:「古之阴影字用景字,如周礼『以土圭测景』之类是也,自葛洪撰字苑,始加?为阴影字。古之战阵字用陈字,如『灵公问陈』之类是也,至王羲之小学章,独叟宰鞒滴战阵字。而今魏、汉间书,或书影字、阵字,后人改之耳,非当时之本文也。」即本颜氏此文为说,亦作「王羲之」。

    诗云:「黄鸟于飞,集于灌木。」传云:「灌木,丛木也。」此乃尔雅之文,故李巡注曰:「木丛生曰灌。」尔雅末章又云:「木族生为灌。」族亦丛聚也。所以江南诗古本皆为丛聚之丛,而古丛字似最字,近世儒生,因改为最,解云:「木之最高长者。」案:众家尔雅及解诗无言此者,唯周续之毛诗注,音为徂会反,刘昌宗诗注,音为在公反,又祖会反:皆为穿凿,失尔雅训也。

    周南葛覃文。

    见释木。

    经典释文叙录:「尔雅,李巡注三卷,汝南人,后汉中黄门。」隋书经籍志:「梁有汉中黄门李巡尔雅注三卷,亡。」器案:李巡见后汉书宦者吕强传。巡此注,亦见诗经葛覃正义引,作「木丛生曰灌木」。

    卢文弨曰:「郭注:族,丛。』」器案:诗正义引孙炎云:「族,丛也。」吕氏春秋辩土篇高注:「族,聚也。」庄子养生主郭注:「交错聚结为族。」

    续家训作「皆为藂藂之丛,而藂字似字,近世儒生,因改为」,字有讹脱;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皆为丛聚之丛」作「皆为藂藂之藂」,今从宋本。赵曦明曰:「案:藂俗丛字,而汉书息夫躬传已有之。又有?字,见东方朔传,师古曰:『古丛字也。』其下皆从取。段氏则以为诗传本是『鼓尽唬褂刖塾氪怨磐ㄓ茫说文在部,才句切,积也。又月部:『最,祖会切,犯而取也。』俗作,故易与够臁!购萝残性唬骸腹糯宰肿髑垼或作?,并似字,故俗儒因斯致误。太玄经云:『鸟托巢于菆,人寄命于公。』汉书东方朔传云:『?珍怪。』此皆古丛字也。」

    宋本原注:「又音祖会反。」赵曦明曰:「五字似衍。」钱馥曰:「祖会反,即毛诗音义之徂会反,何所见而谓『又音祖会反』五字衍乎?岂以徂会、祖会为一乎?徂,从母;祖,精母。」器案:续家训「徂」作「祖」,无注文「又音祖会反」五字,佩觿亦作「祖」,见下引。赵曦明曰:「宋书隐逸传:『周续之,字道祖,鴈门广武人。年十二,诣豫章太守范宁受业,通五经并纬候。高祖践阼,为开馆东郊外,招集生徒。素患风痹,不复堪讲,乃移病钟山,景平元年卒。通毛诗六义及礼、论、公羊传,皆传于世。』」

    卢文弨曰:「刘昌宗,经典释文载之于李轨、徐邈之间,当是晋人,有周礼、仪礼音各一卷,礼记音五卷。其毛诗音,匡谬正俗引两条:一,鹊巢笺『冬至加功』,刘、周等音加为架;一,采蘩传『山夹水曰涧』,刘、周又音夹为颊。集韵又引其尚书音、左传音,而隋书经籍志皆不载。」

    宋本「祖」作「狙」。

    吴承仕经籍旧音辨证一曰:「经典释文:『灌木,丛木也,才公反,俗作藂,一本作最,作外反。』颜氏家训云云。段玉裁、陈奂、严元照等,并以丛之异文应作梗误棺髯睿故有徂会、祖会之音。承仕案:诸家说是也。丛从取声;勾印袢。取亦声;聚从取声;丛咕圩澹皆属古侯部,音近义同。侯对转东,丛得音在公反;乖诤畈浚本音才句反。此四文者,随用其一,理皆可通。若最字从?取会意,本属泰部,声义并殊,刘昌宗、周续之、陆德明等所下徂会、祖会、作外等反,皆最字本音,与灌木义无涉,之推斥之,其识卓矣。」器案:佩觿上:「菆木用最。」原注:「灌木为菆木,周续毛诗注音祖会翻,或别本作最,皆非也。」即本之推此文。

    「也」是语已及助句之辞,文籍备有之矣。河北经传,悉略此字,其间字有不可得无者,至如「伯也执殳」,「于旅也语」,「回也屡空」,「风,风也,教也」,及诗传云:「不戢,戢也;不傩,傩也。」「不多,多也。」如斯之类,傥削此文,颇成废阙。诗言:「青青子衿。」传曰:「青衿,青领也,学子之服。」按:古者,斜领下连于衿,故谓领为衿。孙炎、郭璞注尔雅,曹大家注列女传,并云:「衿,交领也。」邺下诗本,既无「也」字,群儒因谬说云:「青衿、青领,是衣两处之名,皆以青为饰。」用释「青青」二字,其失大矣!又有俗学,闻经传中时须也字,辄以意加之,每不得所,益成可笑。

    语已,即语尾。说文只部:「只,语已词也。」又矢部:「矣,语已词也。」则语已之说,汉人已有之。广雅释诂:「曰,欥,……也,乎,些,只,词也。」

    助句,即语助词。礼记檀弓上:「檀弓曰:『何居?』」郑注:「居读为姬姓之姬,齐、鲁之间语助也。」正义曰:「何居是语词。」千字文:「谓语助者,焉哉乎也。」说文曰部:「曰,词也。」徐锴曰:「凡称词者,虚也,语气之助也。」

    赵曦明曰:「诗卫风伯兮文。」

    赵曦明曰:「仪礼乡射礼记文。」

    赵曦明曰:「论语先进文。」

    赵曦明曰:「诗小序文。」

    续家训无「及」字。

    续家训「傩」作「难」,赵曦明曰:「见小雅桑扈篇。」

    赵曦明曰:「见大雅卷阿篇。」器案:又见桑扈篇。

    续家训句末有「也」字。

    器案:说文无衿字,「?,交衽也。」即衿字。

    赵曦明曰:「见郑风。」

    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列」作「烈」,今从宋本。隋书经籍志:「列女传十五卷,刘向撰,曹大家注。」曾巩序录曰:「刘向序列女传,凡八篇,隋志及崇文总目,皆称向列女传十五篇,曹大家注;以颂义考之,盖大家所注,离其七篇为十四,与颂义凡十五篇,而益以陈婴母及东汉以来凡十六事耳。」器案:大家注今已佚。曾谓「大家所注,离其七篇为十四」,是,昭明文选原三十卷,注家分为六十卷,正其比也。

    赵曦明曰:「郭注见尔雅释器『衣眦谓之襟』下,曹注今已亡。」

    宋本、续家训及各本「成」都作「诚」,今从抱经堂校定本。器案:六朝、唐人钞本古书,多有虚字,后人往往加以删削,日本岛田翰古文旧书考卷一于春秋经传集解下言之甚详,其言曰:「又是书『之也』、『矣也』、『也矣』之类极多,诗小雅四月:『六月徂暑。』毛传:『六月火星中暑盛而往矣。』玉烛宝典引『矣』下有『也』字。群书治要引书君陈:『尔无忿疾于顽。』注:『无忿疾之也。』宋本以下皆去『也』字。(元和活字本群书治要,校雠颇粗,多不足据,误脱「之也」二字,今从秘府旧钞原本。)周官春官:『以冬至日,致天神人鬼。』郑注:『致人鬼于祖庙。』宝典引『庙』下有『之也矣哉也乎也』七字,(黎纯斋古逸丛书所收宝典以影贞和钞本为蓝本,而颇有校改,贞和本本子「致」字并作「鼓」,又无「于」字,黎本盖依注疏本改,今据旧钞卷子十二卷足本。又案:如此七字语词,更无意义,是恐书语辞以取句末整齐,以为观美耳。但古书实多语辞,学者宜分别见之也。)地官:『日至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郑注:『今颍川阳城为然。』宝典引『然』下有『之者也』三字。(贞和本无「今」字,「颍」讹「头」,黎本作「颍」,是据注疏本改也,今依卷子本。)宝典引礼记月令:『天子乃难以达秋气。』郑注:『王居明堂礼曰:「仲秋,九门磔禳,以发陈气,御止疾疫之者耳也。」』而附释音本以下,皆删『之者耳也』四字。(秘府旧钞注疏七十卷本有「也」字,贞和本「止」讹「王」,无「疫」字,黎本从注疏本改,今依卷子本。)宝典引易通卦验玄曰:『反舌者,反舌鸟之矣。』(「验」下疑脱「注」字,上「反」字当作「百」字,贞和本「曰」作「囗」,「也」上无「之矣」二字,黎本校改「囗」作「曰」,今从卷子本。案:此盖通卦验郑玄注文也,而艺文类聚引此文,亦不为注语,恐非是。贞和本无下「舌」字,艺文类聚引有,卷子本同类聚,今从之。)陆善经文选音决钞,(音决钞已佚,今据金泽称名寺旧藏文选集注所引。)及艺文类聚引,并省『之矣』二字,隶释载熹平石经残碑云:『凤兮凤兮,何而德之衰也。』与庄子人间世所载同,自开成石本始脱『而』字,而后来印本,并删『而也』二字。尚书大传:『在外者皆金声。』注:『金声其事煞。』宝典引『煞』下有『矣也』二字。(贞和本「煞」作「然」,「煞」即「杀」字俗体,黎本从本书改,今据卷子本。)宝典引尚书考灵曜:『仲夏一日,日出于寅,入于戌。』而五行大义、七纬所引,则无二『于』字。(贞和本作「夏仲」,卷子本作「仲夏」,案上下例,卷子本似是。)白虎通:『万物孚甲,种类分也。』(贞和本无「甲」字,黎本据本书补,卷子本有「甲」字。)宝典引『分』下有『之』字,与卷子本集注文选所引合。然则之也者,盖汉、隋之语辞,又传注之体乃然也。(又案:间有增置语助,以为句末整齐者,然不可为例。)至唐初遗意颇存,李隆基开元初注本孝经事君章:『进思尽忠。』注:『进见于君,则思尽忠节之也。』而石、台以下,皆省『之也』二字。其它,唐钞本杨雄传注,金泽文库卷子本集注文选等,皆多有语辞。由是而观,其书愈古者,其语辞极多;其语辞益?者,其书愈下。盖先儒注体,每于句绝处,乃用语辞,以明意义之深浅轻重,汉、魏传疏,莫不皆然;而浅人不察焉,乃擅删落、加之。及刻书渐行,务略语辞,以省其工,并不可无者而皆删之,于是荡然无复古意矣。颜之推北齐人,而言:『河北经传,悉略语辞。』然则经传之灾,其来亦已久矣。」

    易有蜀才注,江南学士,遂不知是何人。王俭四部目录,不言姓名,题云:「王弼后人。」谢炅、夏侯该,并读数千卷书,皆疑是谯周;而李蜀书一名汉之书,云:「姓范名长生,自称蜀才。」南方以晋家渡江后,北间传记,皆名为伪书,不贵省读,故不见也。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周易十卷,蜀才注。』」朱亦栋群书札记曰:「案:扬子法言问明篇:『蜀庄沉冥,蜀庄之才之珍也。』则蜀才乃严君平也。岂范长生自比君平,故称蜀才与?考唐书艺文志:『常璩华阳国志十三卷,汉之书十卷,李蜀书九卷。』则汉之书似别是一种,非李蜀书也。」

    赵曦明曰:「南齐书王俭传:『俭字仲宝,琅邪临沂人,专心笃学,手不释卷,解褐秘书郎,太子舍人,超迁秘书丞。上表求校坟籍,依七略撰七志四十卷,上表献之。又撰定元徽四部书目。』隋书经籍志:『魏氏代汉,采掇遗亡,藏在秘书中外三阁,秘书郎郑默始制中经,秘书监荀勖,更着新簿,分为四部:一曰甲部,二曰乙部,三曰丙部,四曰丁部。其后,中朝遗书,稍流江左。宋元嘉八年,秘书监谢灵运造四部目录,大凡六万四千五百八十二卷。元徽元年,王俭又造目录,大凡一万五千七百四卷。』」

    卢文弨曰:「炅,古迥切。」

    宋本原注:「一本『该』字下注云:『五代和宫傅凝本作「谚」、作「咏」未定。』」赵曦明曰:「案:隋书经籍志:『汉书音二卷,夏侯咏撰。』作『咏』为是。」刘盼遂曰:「案:『该』为『咏』之形误,切韵序敦煌本云:『夏侯咏韵略。』今本广韵亦误作『该』。隋书经籍志:『四声韵略十三卷,夏侯咏撰。』李涪刊误曰:『梁夏侯咏撰四声韵略十二卷。』皆不作『该』。」

    赵曦明曰:「蜀志谯周传:『周字允南,巴西西充国人。耽古笃学,研精六经,尤善书札。丞相亮领益州牧,命为劝学从事。』」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汉之书十卷,常璩撰。』」严式诲曰:「案:『一名汉之书』五字,颜氏自注语,当旁注。据此,则李蜀书即汉之书,而唐志乃有蜀李书九卷,又有汉之书十卷,盖未见其书而据旧文录之耳。」器案:史通古今正史篇:「蜀初号成,后改称汉,李势散骑常侍常璩撰汉书十卷,后入晋秘阁,改为蜀李书。」

    宋景文笔记中:「易家有蜀才,颜之推曰:『范长生自称蜀才。』则蜀人也。」赵熙曰:「范长生,见晋书载记。」器案,经典释文叙录:「蜀才注,十卷。蜀李书云:『姓范,名长生,一名贤,隐居青城北,自号蜀才。李雄以为丞相。』」华阳国志李特雄寿势志:「建元太武,迎范贤为丞相。贤既至,尊为天地太师,封西山侯,复其部曲,军征不预,租税皆入贤家。贤名长生,一名延久,又名九重,一曰支,字符,涪陵丹兴人也。」后魏书李雄传:「昭帝十年,雄僭称成都王,号年建兴,置百官。时涪陵人范长生,颇有术数,雄笃信之,劝雄即真。十二年,僭称皇帝,号大成,改年为晏平,拜长生为天地太师,领丞相西山王。」杨升庵文集四八曰:「蜀音葵。」器案:据此,则字当作,元和姓纂十二齐:「见纂要。」

    续家训及各本无「家」字,今从宋本,此犹言周家、汉家也,本书称梁亦曰梁家,风操篇:「梁家亦有孔翁归。」终制篇:「吾年十九,值梁家丧乱。」皆谓其本朝耳。

    续家训「贵」作「肯」。

    朱轼曰:「陆氏释文时有引列。」

    礼王制云:「臝股肱。」郑注云:「谓揎衣出其臂胫。」今书皆作擐甲之擐。国子博士萧该云:「擐当作揎,音宣,擐是穿着之名,非出臂之义。」案字林,萧读是,徐爰音患,非也。

    卢文弨曰:「臝,力果切。」

    朱本注云:「音宣,引也。」续家训误「捋」。

    朱本注云:「擐,音患,贯也。」郝懿行曰:「案礼注虽作『擐』字,陆氏释文云:『擐旧音患,今读宜音宣,依字作,字林云:「臂也,先全反。」是。』据陆氏之意,以擐通也。然考仪礼士虞礼『钩袒』注云:『如今衣。』则知『擐』当为矣。」器案:说文手部:「擐,贯也。」引春秋成二年传:「擐甲执兵。」

    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萧」误「玄」。卢文弨曰:「隋书儒林何妥传附:『兰陵萧该者,梁鄱阳王恢之孙也,少封攸侯。梁荆州陷,与何妥同至长安。性笃学,诗、书、春秋、礼记,并通大义,尤精汉书,甚为贵游所礼。开皇初,赐爵山阴县公,拜国子博士。奉诏与妥正定经史,然各执所见,递相是非,久而不能就;上谴而罢之。该后撰汉书及文选音义,咸为当时所贵。』」

    卢文弨曰:「着,张略切。」

    段玉裁曰:「说文只作援,其云『纕援臂也』,纕即攘臂字。」

    隋书经籍志:「礼记音二卷,宋中散大夫徐爰撰。」

    汉书:「田肯贺上。」江南本皆作「宵」字。沛国刘显,博览经籍,偏精班汉,梁代谓之汉圣。显子臻,不坠家业。读班史,呼为田肯。梁元帝尝问之,答曰:「此无义可求,但臣家旧本,以雌黄改『宵』为『肯』。」元帝无以难之。吾至江北,见本为「肯」。

    续家训及各本「?」作「肯」,乃俗字,今从宋本。引汉书见高纪六年。

    续家训「宵」作「霄」,下同。佩觿上:「田肯云宵。」原注:「汉书『田肯』,是,作『宵』者非。」即本之推此文。史记高纪:「田肯贺。」索隐:「汉纪及汉书作『宵』,刘显云:『相传作「肯」也。』」

    赵曦明曰:「梁书刘显传:『显字嗣芳,沛国相人。博涉多通。显有三子:莠,荏,臻。臻早著名。』」器案:隋书经籍志云:「梁时明汉书有刘显、韦棱,陈时有姚察,隋代有包恺、萧该,并为名家。」又著录:「汉书音二卷,梁浔阳太守刘显撰。」

    器案:北史文苑刘臻传:「精于两汉书,时人谓之汉圣。」以汉圣为显子臻,恐误。王观国学林一:「古之人精通一事者,亦或谓之圣,……隋刘臻精两汉,谓之汉圣,唐卫大经邃于易,谓之易圣,……盖言精通其事,而他人莫能及也。」

    赵曦明曰:「隋书文学刘臻传:『臻字宣挚,梁元帝时迁中书舍人。江陵陷没,入周,冢宰宇文护辟为中外府记室,军书羽檄,多成其手。』」器案:隋书杨汪传:「受汉书于刘臻。」

    卢文弨曰:「难,乃旦切。」

    何焯改「江北」为「河北」,云:「『河』字以意改。」

    汉书王莽赞云:「紫色蛙声,余分闰位。」盖谓非玄黄之色,不中律吕之音也。近有学士,名问甚高,遂云:「王莽非直鸢髆虎视,而复紫色蛙声。」亦为误矣。

    续家训、罗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奇赏本作「蛙」,今从宋本,下同。

    续家训、罗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奇赏本无「而」字。

    颜本「亦」误「外」,朱本作「诚」。赵曦明曰:「此条已见前勉学篇,『鸢髆虎视』,彼作『鸱目虎吻』,与汉书合。」

    简策字,竹下施朿,末代隶书,似杞、宋之宋,亦有竹下遂为夹者;犹如刺字之傍应为朿,今亦作夹。徐仙民春秋、礼音,遂以筴为正字,以策为音,殊为颠倒。史记又作悉字,误而为述,作妒字,误而为姤,裴、徐、邹皆以悉字音述,以妒字音姤。既尔,则亦可以亥为豕字音,以帝为虎字音乎?

    宋本原注:「朿,七赐反。」

    赵曦明曰:「书断:『隶书,下邽人程邈所作也。邈始为县吏,得罪始皇,幽系云阳狱中,覃思十年,损益大小篆方员,而为隶书三千字,奏之始皇。始皇善之,用为御史。以奏事繁多,篆字难成,乃用隶字,以为吏人佐书,务趋便捷,故曰隶书。』」

    徐鲲曰:「按鲁语:『臧文仲闻柳下季子之言,使书以为三夹。』庄子骈拇篇:『问臧奚事,则挟筴读书。』管子海王篇:『海王之国,谨正盐筴。』皆为简策之策。」

    续家训、傅本、鲍本、汗青簃本「字」作「史」,未可从。

    段玉裁曰:「曲礼挟训箸,字林作筴,则筴不可以代策,明矣。」徐鲲曰:「按:史记封禅书:『使博士诸生?六经中作王制。』索隐曰:『小颜云:「作刺,谓采取之也。」』又毛诗魏风葛屦篇:『是以为刺。』鲁诗作,见顾炎武石经考。」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春秋左氏传音三卷,礼记音三卷,并徐邈撰。』」

    颜本「正」作「宜」,未可从。

    郝懿行曰:「案:简策字当为,古文从竹为,经传以夹为筴,徐仙民以策为音,得之矣。策,马棰也,俗借为字,颜君顾讥徐邈,何耶?左氏定四年传曰:『备物典筴。』释文云:『本或册,或作。』」

    朱本分段。

    宋本「裴」作「衮」,秦曼青校宋本作「裴」,鲍本、汗青簃本作「裴」,段玉裁曰:「当作『裴』。」今从之。续家训(后人补写作「衮」)、罗本、傅本、程本、胡本、何本、文津本、朱本作空白,颜本遂于「徐」字跳行另起,皆非也。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史记八十卷,宋南中郎外兵参军裴骃注。史记音义十二卷,宋中散大夫徐野民撰。史记音三卷,梁轻车录事参军邹诞生撰。』」器案:裴骃见宋书裴松之传。骃字龙驹,河东闻喜人。父松之字世期,注三国志。徐野民即徐广,东莞人,唐书艺文志:「徐广史记音义十三卷。」邹诞生,司马贞史记索隐序及后序,俱以为南齐轻车录事,与隋志异。

    器案:妒者,妒之俗体,妒作妒,又以形近误为姤耳。此事郭忠恕亦言之,其佩觿下去声自相对云:「妒姤:上,丁故翻,嫉妒,说文作『妒』;下,古候翻,卦名。」

    续家训及各本无「则」字,今从宋本。赵曦明曰:「家语弟子解:『子夏反卫,见读史志者,云:「晋师伐秦,三豕渡河。」子夏曰:「非也,己亥耳。」读史志者问诸晋史,果曰己亥。』」

    赵曦明曰:「抱朴子遐览篇:谚曰:『书三写,鱼成鲁,帝成虎。』」

    张揖云:「虙,今伏羲氏也。」孟康汉书古文注亦云:「虙,今伏。」而皇甫谧云:「伏羲或谓之宓羲。」按诸经史纬候,遂无宓羲之号。虙字从虍,宓字从宓(去掉必),下俱为必,末世传写,遂误以虙为宓,而帝王世纪因更立名耳。何以验之?孔子弟子虙子贱为单父宰,即虙羲之后,俗字亦为宓,或复加山。今兖州永昌郡城,旧单父地也,东门有子贱碑,汉世所立,乃曰:「济南伏生,即子贱之后。」是知虙之与伏,古来通字,误以为宓,较可知矣。

    续家训、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虙」作「宓」。汉书序例:「张揖,字稚让,清河人,一云河间人,魏太中博士。」案:张揖著作,两唐志著录有:「广雅四卷,埤苍三卷,三苍训诂三卷,杂字一卷,古文字训三卷。」广韵五质:「宓,美毕切,埤苍云:『秘宓。』又音谧。」又一屋:「虙,房六切,古虙牺字,说文云:『虎貌。』又姓,虙子贱是也。」是二字固有别也。

    续家训、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虙」作「宓」。严式诲曰:「案:『古文』二字,疑当在『亦云』二字下。」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梁有汉书孟康音九卷。』」器案:三国志魏书杜恕传注引魏略:「孟康,字公休,安平人。黄初中。以于郭后有外属,并受九亲赐拜,遂转为散骑侍郎。是时,散骑皆以高才英儒充其选,而康独缘妃嫱,杂在其间,故于时皆共轻之,号为阿九。康既无才敏,因在冗官,博读书传,后遂有所弹驳,其文义雅而切要,众人乃更加意。正始中,出为弘农,领典农校尉。……嘉平末,徙勃海太守,征入为中书令,后转为监。」又案:佩觿上:「不齐之称宓贱。」原注引李涪说:「案:不齐姓虙,音调伏之伏,作宓者非。」与之推说同。

    晋书皇甫谧传:「皇甫谧,字士安,幼名静,安定朝那人。……所著诗赋诔颂论难甚多,又撰帝王世纪、年历、高士、逸士、列女等传、玄晏春秋,并重于世。」

    续家训无「按」字。

    宋本原注:「虍音呼。」

    颜本、程本、胡本、朱本作,未可从。宋本原注:「音绵。」

    赵曦明曰:「帝王世纪即皇甫谧所著。」

    续家训「虙」作「宓」。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宓不齐,字子贱,少孔子三十岁。孔子谓:『子贱,君子哉!鲁无君子,斯焉取斯。』子贱为单父宰,反命于孔子,曰:『此国有贤不齐者五人,教不齐所以治者。』孔子曰:『惜哉!不齐所治者小;所治者大,则庶几矣。』」卢文弨曰:「单父音善甫。」

    续家训「虙」作「宓」。

    云麓漫钞九引「复」作「宓」。

    史记仲尼弟子传正义引「父」下有「县」字。

    赵曦明曰:「汉书儒林传:『伏生,济南人。故为秦博士。孝文时,求能治尚书者;时伏生年九十余,老不能行,于是诏太常使掌故晁错往受之,得二十八篇。』」

    抱经堂校定本原脱「知」字,各本俱有,楚辞辩证上引亦有,今据补。续家训「虙」作「宓」。

    云麓漫钞、楚辞辩证「字」作「用」。

    续家训、云麓漫钞、楚辞辩证「宓」作「密」,未可从。

    史记正义引「知」作「明」,又云:「虙字从虍,音呼,宓从,音绵,下俱为必,世传写误也。」楚辞辩证:「『虙妃』一作『宓妃』。说文:『虙,房六反,虎行觥!弧哄担美毕反,安也。』集韵云:『虙与伏同。虙牺氏,亦姓也。宓与密同,亦姓,俗作密,非是。』补注引颜之推说云:『虙字本从虍,虙子贱,即伏牺之后,而其碑文说济南伏生,又子贱之后,是知古字伏虙通用,而俗书作宓,或复加山,而并转为密音耳。』此非大义所系,今亦姑存其说,以备参考。」案:王观国学林四,论子贱非伏胜后一条,亦袭用颜氏此文,不悉录也。

    太史公记曰:「宁为鸡口,无为牛后。」此是删战国策耳。案:延笃战国策音义曰:「尸,鸡中之主。从,牛子。」然则,「口」当为「尸」,「后」当为「从」,俗写误也。

    孙奕示儿编二三引无「记」字。器案:汉、魏、南北朝人,称司马迁史记为太史公记,如汉书杨恽传、论衡道虚篇、汉纪孝武纪、风俗通义皇霸篇、又声音篇、又祀典篇、穆天子传序及抱朴子论仙篇等俱是也。俞正燮癸巳类稿十一太史公释名曰:「史记本名太史公书,题太史以见职守,而复题曰公,古人著书称子,汉时称生称公也。」

    赵曦明曰:「见苏秦传。」案:张守节正义曰:「鸡口虽小犹进食,牛后虽大,乃出粪也。」案:文选为曹公作书与孙权吕向注作「鸡口」、「牛后」。

    赵曦明曰:「见韩策。」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战国策论一卷,汉京兆尹延笃撰。』」郝懿行曰:「延笃,见后汉书,其战国策音义,本传所无,存以俟考。」案:后汉书延笃传:「延笃,字叔坚,南阳犨人也。少从颍川唐溪典受左氏传,旬日能讽之,典深敬焉。又从马融受业,博通经传及百家之言,能着文章,有名京师。……永康元年卒于家。乡里图其形于屈原之庙。笃论解经传,多所驳正,后儒服虔等以为折中。所著诗论铭书应讯表教令,凡二十篇云。」

    类说作「尸者鸡中之主,从者牛之子」。案:史记苏秦传索隐引战国策延笃注曰:尸,鸡中主也;从,谓牛子也。言宁为鸡中之主,不为牛之从后也。」文选阮元瑜为曹公作书与孙权注引延叔坚战国策注曰:「尸,鸡中主也;从,牛子也。『从』或为『后』,非也。」张萱疑耀四:「苏秦说韩:『宁为鸡口,无为牛后。』今本战国策、史记皆同,惟尔雅翼释豵篇:『宁为鸡尸,无为牛从。尸,主也,一群之主,所以将众者。从,从物者也,随群而往,制不在我也。』此必有据,且于纵横事相合。今本『口』字当是『尸』字之误,『后』字当是『从』字之误也。」洪颐烜读书丛录十曰:「犍,从牛也。案:说文新附:『犍,犗牛也。』一切经音义卷十四引通俗文:『以刀去阴曰犍。』淮南泛论训:『禽兽可羁而从也。』凡牛已犗者即训从,故亦谓之从牛。颜氏家训书证篇引战国策『宁为鸡尸,无为牛从』,延笃以为牛子,非是。」王念孙读书杂志战国策三,亦以「鸡尸」「牛从」为是,不悉录也。

    卢文弨曰:「案:口、后韵协。秦正以牛后鄙语激发韩王,安得如延笃所言乎?且鸡尸之语,别无他证,奈何信之。」梁玉绳史记志疑二九曰:「索隐及罗愿尔雅翼释豵、沈括笔谈并言之,然非也。余冬叙录云:『口、后韵协,如「宁为秋霜,毋为槛羊」之类,古语自如此。』(案:闵元京湘烟录十六引弭子元说同。)」朱亦栋曰:「按:口与后协,与汉书『宁为秋霜,无为槛羊』正同,若尸、从则不协矣。补正引正义云:『鸡口虽小,乃啄食;牛后虽大,乃出粪。此盖以恶语侵韩,故昭侯怒而从之也。』最为得解。」李慈铭越缦堂日记丙集曰:「此说不可从。尸字之义,不见所据。况口、后协韵,古语如是;牛子为从,尤所未闻。」器案:佩觿上:「鸡尸虎穴之议。」原注:「太史公记曰:『宁为鸡口。』战国策音义曰:『尸,鸡之主。』则『口』当为『尸』。」即本之推此文。七修类稿二0亦谓史记口、后为是,亦不悉录也。

    应劭风俗通云:「太史公记:『高渐离变名易姓,为人庸保,匿作于宋子,久之作苦,闻其家堂上有客击筑,伎痒,不能无出言。』」案:伎痒者,怀其伎而腹痒也。是以潘岳射雉赋亦云:「徒心烦而伎痒。」今史记并作「徘徊」,或作「彷徨不能无出言」,是为俗传写误耳。

    本「劭」作「邵」。案:古劭、邵多混,如晋书陈邵有传,隋书经籍志礼类作陈劭,即其证。应劭,后汉书有传,字仲远,汝南南顿人。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风俗通义三十一卷,录一卷,应劭撰,梁三十卷。』案:今止存十卷。」器案:此所引见声音篇。

    见史记刺客荆轲传。

    史记刺客荆轲传索隐:「栾布传曰:『卖庸于齐,为酒家人。』汉书作『酒家保』。案:谓庸作于酒家,言可保信,故云庸保。鹖冠子曰:『伊尹保酒。』」案:庸、佣通,杜甫八哀诗赵次公注引作「为人佣保」。

    赵曦明曰:「史记刺客传集解:『徐广曰:「宋子,县名,今属巨鹿。」』」

    宋本、续家训作「闻其家堂客有击筑」,杜诗赵注又引作「闻其家堂有击筑」。赵曦明曰:「宋本讹。」案:文选荆轲歌注引应劭汉书注曰:「筑状似琴而大头,安弦以竹击之,故名曰筑。」

    续家训、文选射雉赋李善注、缃素杂记二引「痒」作「养」。林思进先生曰:「技痒二字,非西汉时所有,于史公文尤不类,不得遽以应劭所云,谓为俗写误也。」

    案:潘赋见文选。卢文弨曰:「潘赋本作『伎懩』,徐爰注:『有伎艺而欲逞曰伎懩。音养。』」

    宋本「徘徊」作「俳佪」。

    案:今史记作「傍偟不能去每出言」。

    杜诗赵注引作「是为俗写传误也」。

    太史公论英布曰:「祸之兴自爱姬,生于妒媚,以至灭国。」又汉书外戚传亦云:「成结宠妾妒媚之诛。」此二「媚」并当作「媢」,媢亦妒也,义见礼记、三苍。且五宗世家亦云:「常山宪王后妒媢。」王充论衡云:「妒夫媢妇生,则忿怒斗讼。」益知媢是妒之别名。原英布之诛为意贲赫耳,不得言媚。

    赵曦明曰:「史记黥布传:『布,六人也,姓英氏。背楚归汉,立为淮南王。信、越诛,布大恐,阴聚兵候伺旁郡警急。所幸姬疾,请就医。医家与中大夫贲赫对门,赫自以为侍中,乃厚馈遗,从姬饮医家。姬侍王,誉赫长者,其说状。王疑其与乱,欲捕赫。赫诣长安上变,言布谋反有端。汉系赫,使案验布。布族赫家,发兵反。上自将击布,布数与战不利,走江南。长沙王使人绐布,之番阳,番阳人杀之,遂灭黥布。』」

    卢文弨曰:「今史记作『祸之兴自爱姬殖,妒媢生患,竟以灭国』,妒本字,亦作妒,通。」器案:佩觿上:「妒媚提福之殊。」原注:「英布之祸,兴自爱姬,成于妒媚。『媚』当作『媢』(音冒),妒也,义见世家。」即本之推此文。

    赵曦明曰:「传云:『孝成赵皇后女弟赵昭仪姊妹专宠十余年,卒皆无子。帝暴崩,皇太后诏大司马莽与御史、丞相、廷尉问发病状,昭仪自杀。哀帝即位,尊皇后为皇太后。司隶解光奏言,赵氏杀后宫所产诸子,请事穷究。哀帝为太子,亦颇得赵太后力,遂不竟其事。哀帝崩,王莽白太后,诏贬为孝成皇后,又废为庶人,就其园自杀。』案:所引是议郎耿育疏中语。今本汉书仍作『媚』,史记黥布传索隐引作『媢』。」

    卢文弨曰:「礼记大学:『媢疾以恶之。』郑注:『媢,妒也。』史记五宗世家索隐:『郭璞注三苍云:「媢,丈夫妒也。」又云:「妒女为媢。」』」

    赵曦明曰:「世家:『常山宪王舜,以孝景中五年,用皇子为常山王。王有所不爱姬生长男梲,王后修生太子勃。王内多幸姬,王后希得幸。及宪王病,王后亦以妒媢不常侍病,辄归舍;医进药,太子勃不自尝药,又不宿留侍病;及王薨,王后、太子乃至。宪王雅不以梲为人数,太子代立,又不收恤梲。梲怨王后、太子。汉使者视宪王丧,梲自言王病时,王后、太子不侍,及薨六日出舍,及勃私奸等事。有司请废王后修,徙王勃,以家属处房陵。上许之。』」

    卢文弨曰:「论死篇:『妒夫媢妻,同室而处,淫乱失行,忿怒斗讼。』」

    宋本原注:「贲音肥。」

    沈揆曰:「说文:『媢,夫妒妇也。』益可明颜氏之说。」器案:史记黥布传索隐:「案:王邵音冒,媢亦妒也。汉书外戚传亦云:『成结宠妾妒媢之诛。』又论衡云:『妒夫媢妇。』则媢是妒之别名。今原英布之诛,为疑贲赫与其妃有乱,故至灭国,所以不得言妒媢是媚也。一云:『男妒曰媢。』」小司马盖即据颜氏此文为说。汉书五行志第七中之下:「桓公八年十月雨雪。周十月,今八月也,未可以雪。刘向以为时夫人有淫齐之行,而桓有妒媢之心。」师古曰:「媢谓夫妒妇也。」

    史记始皇本纪:「二十八年,丞相隗林、丞相王绾等,议于海上。」诸本皆作山林之「林。」。开皇二年五月,长安民掘得秦时铁称权,旁有铜涂镌铭二所。其一所曰:「廿六年,皇帝尽并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乃诏丞相状、绾,法度量则不壹歉疑者,皆明壹之。」凡四十字。其一所曰:「元年,制诏丞相斯、去疾,法度量,尽始皇帝为之,皆有刻辞焉。今袭号而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刻此诏□左,使毋疑。」凡五十八字,一字磨灭,见有五十七字,了了分明。其书兼为古隶。余被敕写读之,与内史令李德林对,见此称权,今在官库;其「丞相状」字,乃为状貌之「状」,丬旁作犬;则知俗作「隗林」,非也,当为「隗状」耳。

    史记始皇本纪索隐曰:「隗姓,林名,有本作『状』者,非。颜之推云云,王劭亦云然,斯远古之证也。」

    海上,谓东海之滨。时始皇帝抚东土,至于琅邪,与群臣议于海上。

    沈涛铜熨斗斋随笔三:「丞相隗林,索隐云云,案:小司马既云作『状』者非,何以又引颜氏家训为证?盖索隐本本亦作『隗状』,云『有本作林者非』,故引颜、王二家之说,以证是『状』非『林』,今本『林』『状』二字传写互易,遂矛盾不可通矣。」器案:沈说是。佩觿上:「丞相之林是状。」原注:「始皇本纪:『二十八年,丞相隗状、王绾等议于海上。』俗作『隗林』者,非也。」即本之推此文,字正作「状」。宋董逌广川书跋四作「疾」,当是形近之误。

    赵曦明曰:「开皇,隋文帝年号。」郝懿行曰:「开皇是隋文帝纪年,颜公又为隋官矣。」

    续家训「称」作「秤」。史记秦始皇本纪索隐引作「京师穿地,得铸称权」。玉海八引史记正义引「民」作「人」,「掘」作「穿地」二字,「称」作「秤」。

    玉海作「有铭二所」。欧阳修集古录跋尾一:「秦度量铭。右秦度量铭二,按颜氏家训:『隋开皇二年,之推与李德林见长安官库中所藏秦铁称权,傍有镌铭二。』其文正与此二铭同,之推因言:『司马迁秦始皇本纪书丞相隗林,当依此作隗状。』遂录二铭,载之家训。余之得此二铭也,乃在秘阁校理文同家。同,蜀人,自言尝游长安,买得二物,其上刻二铭,出以示余。其一乃铜锾,不知为何器,其上有铭,循环刻之,乃前一铭也。其一乃铜方版,可三四寸许,所刻乃后一铭也。考其文,与家训所载正同。然之推所见是铁称权,而同所得乃二铜器,余意秦时兹二铭刻于器物者非一也。及后又于集贤殿校理陆经家得一铜版,所刻与前一铭亦同,益知其然也,故并录之云。嘉佑八年七月十日书。」器案:梅尧臣陆子履示秦篆宝诗,题注载铭文,亦前一铭也。

    宋本原注:「音则。」梅尧臣作「法度量则不一嫌疑者」。广川书跋曰:「家训所传则从鼎,而此从贝为异。许慎说文,兼有二字,盖籀书文异。」乔松年萝藦亭札记四曰:「此拓本予见之,谛审『歉疑』之『歉』,盖是『嫌』字,其『女』旁在右耳。」器案:乔说是。予藏秦铜权,其铭文正是「兼」旁右安「女」字。梅尧臣作「嫌」,不误。

    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朱本、广川书跋、绀珠集四「皆明之」作「皆明之」,非是,予藏秦铜权铭文正作「皆明之」,梅尧臣作「皆明一之」。广川书跋曰:「壹从壸,昆吾圜器,其从吉,声也。壹为专,非数也。其以权量专明之,所以一度量于天下。」

    宋本空一格,拓本及广川书跋、沈揆考证作「有」。

    赵曦明曰:「『而』本作『所』,沈氏改。」器案:广川书跋作「而」,续家训作「所」。

    赵曦明曰:「『也』本作『世』,沈氏改。」案:广川书跋作「也」,续家训作「世」。

    刻此诏□左,广川书跋此句作「刻此铭故刻左」,「铭」当是「诏」字之误。续家训、沈氏考证本、罗本、程本、胡本、何本、鲍本□不空,拓本作「故刻」二字,傅本、朱本作「于」字,颜本跳行另起,今从宋本。

    沈揆曰「蜀有秦权二铭,篆文明具,因备载之,以考颜氏之异。『廿六年,皇帝尽并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乃诏丞相状、绾,法度量不歉疑者,皆明之。』凡四十字,颜氏亦四十字,而今本有四十一字,盖误以『廿』为『二十』字。『明之』,颜氏误作『明之』,义未安,当从篆本。(永乐大典八二六九「本」作「文」)古则字,谢本音制,非。古壹字。『元年,制诏丞相斯、去疾,法度量,尽始皇帝为之,皆有刻辞焉,今袭号而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刻此诏,故刻左,使毋疑。』凡六十字。颜氏称『五十八字,一字磨灭,见有五十七字,了了分明』。『皆有刻辞焉』,颜氏无『有』字。而『刻辞不称』,颜氏误以『而』字作『所』字。『其于久远也』,颜氏误以『也』字作『世』字,说文注云:『秦刻石也字。』权铭正作字。『刻此诏故刻左』,颜氏缺『故刻』二字,而云『一字磨灭』。字数不同,恐颜氏所见秦权,自有异同,故仍从颜氏。若『而』字『也』字则真误,故改焉。」卢文弨曰:「案:今家训亦作『明之』,当是后人所改正。海盐张燕昌芑堂云:『郑夹漈以石鼓文?字,与秦权?字同,遂疑石鼓文为秦制,则秦权似当作?。』文弨案:颜所见是字,与『世』形近,故误作『世』,必非『?』字。或郑所见之权又不同。」

    赵曦明曰:「隋书李德林传:『德林字公辅,博陵安平人。除中书侍郎。齐主召入文林馆,又令与黄门侍郎颜之推用判文林馆事。高祖受顾命,为丞相府属。登阼之日,授内史令。』」

    胡本「此」作「在」,未可从。

    续家训「作」作「施」。

    汉书云:「中外禔福。」字当从示。禔,安也,音匙匕之匙,义见苍雅、方言。河北学士皆云如此。而江南书本,多误从手,属文者对耦,并为提挈之意,恐为误也。

    赵曦明曰:「见司马相如传。」案:史记司马相如传同。

    续家训「示」误「是」。

    案:说文示部说同。

    抱经堂校定本脱「本」字,宋本、续家训及各本都有,今据补。书本为六朝、唐人习用之词,本篇下文云:「江南书本『穴』皆误作『六』。」王烛宝典引字训解瀹字曰:「其草或草下,或水旁,或火旁,皆依书本。」晁公武古文尚书诂训传引刘炫尚书述义曰:「『四隩既宅』,今书本『隩』皆作『墺』。」汉书孔光传:「犬马齿臷。」颜师古注:「读与耋同,今书本有作『截』者,俗写误也。」又外戚孝成赵皇后传:「赫鹬健!寡帐古注:「今书本『赫』字或作『击』。」慧琳一切经音义七七引风俗通:「案:刘向别录:『雠校,一人读书,校其上下,得谬误,为校。一人持本,一人读书,若怨家相对,为雠。』」又引集训:「二人对本校书曰雠。」则书本之说,汉代已有之,且有区别,本者犹今言底本,书者犹今言副本。爰及赵宋,刻板大行,名义遂定,如岳珂九经三传沿革例遂以书本为一例焉。

    赵曦明曰:「下云『恐为误』,则此处『误』字衍。」案:佩觿上:「妒媚、提福之殊。」原注:「汉书禔福,上字从示,音匙匕之匙,俗或从手,误也。」即本之推此文为说。

    续家训及各本无「也」,今从宋本。

    或问:「汉书注:『为元后父名禁,故禁中为省中。』何故以『省』代『禁』?」答曰:「案:周礼宫正:『掌王宫之戒令纠禁。』郑注云:『纠,犹割也,察也。』李登云:『省,察也。』张揖云:『省,今省鲆病擦〕。』然则小井、所领二反,并得训察。其处既常有禁卫省察,故以『省』代『禁』。觯古察字也。」

    续家训「问」下有「曰」字。

    器案:此昭纪「共养省中」下伏俨注引蔡邕文,今见独断上。三辅黄图六杂录及汉书昭纪颜注,说俱与蔡邕同。

    赵曦明曰:「纠,今书作『纠』,乃正字,注同。」

    续家训无「割」下「也」字。宋本原注:「一本无『犹割也』三字。」赵曦明曰:「本注元有。」

    器案:此盖出声类,今佚。隋书经籍志:「声类十卷,魏左校令李登撰。」

    段玉裁曰:「此盖出古今字诂,谓今字作『省』。」器案:古今字诂今佚,任大椿小学钩沈古今字诂收此文,王念孙校云:「案上『省』字当作,说文:『古文省字。』」

    续家训「常」作「当」。

    汉明帝纪:「为四姓小侯立学。」按:桓帝加元服,又赐四姓及梁、邓小侯帛,是知皆外戚也。明帝时,外戚有樊氏、郭氏、阴氏、马氏为四姓。谓之小侯者,或以年小获封,故须立学耳。或以侍祠猥朝,侯非列侯,故曰小侯,礼云:「庶方小侯。」则其义也。

    赵曦明曰:「『汉』上当有『后』字。」卢文弨曰:「在永平九年。」

    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按」作「校」,属上句读,与后汉书明纪合;今从宋本。后汉书安纪:「永初三年春正月庚子,皇帝加元服。」李贤注:「元服,谓加冠也。士冠礼曰:『令月吉辰,加尔元服。』郑玄云:『元,首也。』」

    卢文弨曰:「后汉书桓帝纪:『建和二年春正月甲子,皇帝加元服,赐四姓及梁、邓小侯、诸夫人以下帛,各有差。』四姓见下。皇后纪:『和熹邓皇后,讳绥,太傅禹之孙,父训,护羌校尉。顺烈梁皇后,讳妠,大将军商之女。』」

    文选为范尚书让吏部封侯第一表注引「为」上有「是」字。

    器案:汉书外戚传下:「哀帝即位,遣中郎谒者张由,将医治中山小王。」小王、小侯义同,盖俱谓其以年小获封也。

    赵曦明曰:「后汉书樊宏传:『宏字靡卿,南阳湖阳人,世祖之舅。』皇后纪:『光武郭皇后,讳圣通,真定巳恕8覆,仕郡功曹。光烈阴皇后,讳丽华,南阳新野人。兄识为将。明德马皇后,伏波将军援之小女。』」

    为范尚书让吏部封侯第一表注引应劭汉官典职有四姓侍祠侯。

    案:此说本袁宏,见后汉纪明纪。

    赵曦明曰:「礼记曲礼下:『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国曰某人,于外曰子,自称曰孤。』」

    后汉书云:「鹳雀衔三鳝鱼。」多假借为鳣鲔之鳣;俗之学士,因谓之为鳣鱼。案:魏武四时食制:「鳣鱼大如五斗奁,长一丈。」郭璞注尔雅:「鳣长二三丈。」安有鹳雀能胜一者,况三乎?鳣又纯灰色,无文章也。鳝鱼长者不过三尺,大者不过三指,黄地黑文;故都讲云:「蛇鳝,卿大夫服之象也。」续汉书及搜神记亦说此事,皆作「鳝」字。孙卿云:「鱼鳖鳣。」及韩非、说苑皆曰:「鳣似蛇,蚕似蠋。」并作「鳣」字。假「鳣」为「鳝」,其来久矣。

    宋本原注:「鳝音善。」御览九三七、山樵暇语五引都有「音善」二字。案:引后汉书见杨震传。

    卢文弨曰:「案:魏武食制,唐人类书多引之,而隋、唐志皆不载;唐志有赵武四时食法一卷,非此书。」器案:和名类聚钞四引四时食制经,当即此书。

    御览引「斗」作「升」。案:自汉以来,俗写「斗」作「什」,即许慎所讥「人持十为斗」者。「什」、「升」二字形近,因此古书多此。

    御览引「雅」下有「云」字。

    续家训及各本无「三」字,今从宋本,御览及重修政和证类本草二0引都有「三」字,与尔雅释鱼郭注原文合。又御览「丈」误「尺」。赵曦明曰:「郭注:『鳣,大鱼,似?而短鼻,口在颔下,体有邪行甲,无鳞,肉黄,大者长二三丈。今江东呼为黄鱼。』」

    卢文弨曰:「胜音升。」案:杨震传注:「案:续汉及谢承书,『鳣』字皆作『鳝』,然则鳣、鳝古字通也。鳣鱼长不过三尺,黄地黑文,故都讲云:『蛇鳝,卿大夫之服象也。』郭璞云:『鳣鱼长二三丈,音知然反。』安有鹳雀能胜二三丈乎?此为鳣明矣。」李贤即本此文为说。

    续家训、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及御览、靖康缃素杂记四、山樵暇语引「三」下都有「头」字,今从宋本。

    御览作「鳣」。

    赵曦明曰:「后汉书杨震传:『震字伯起,弘农华阴人。常客居于湖,不答州郡礼命数十年。后有冠雀衔三鳣鱼,飞集讲堂前,都讲取鱼进曰:「蛇鳣者,卿大夫服之象也;数三者,法三台也。先生自此升矣。」』注:『冠,音贯,即鹳雀也。鳣、鳝字古通,长不过三尺,黄地黑文,故都讲云然。』案:都讲,高第弟子之称也。」

    续家训无「及」字。御览引「书」误「记」。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续汉书八十三卷,晋秘书监司马彪撰。搜神记三十卷,晋干宝撰。』」器案:今搜神记无此文,能改斋漫录四引靖康缃素杂记引此文,「搜神记」作「谢承书」,杨震传李贤注,亦云:「案续汉及谢承书。」而御览九三七引谢承后汉书正有此文,疑当作「谢承书」为是。

    御览「鳣」作「鳣」。卢文弨曰:「荀子富国篇:『鼋鼍鱼鳖鳣,以别一而成群。』」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韩非子二十卷,韩公子非撰。』」卢文弨曰:「韩非说林下:『鳣似蛇,人见蛇则惊骇,渔者持鳣。』」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说苑二十卷,汉刘向撰。』」卢文弨曰:「说苑谈丛篇:『鳝欲类蛇。』今本不作鳣。」器案:「鳣似蛇,蚕似蠋」云云,见韩非子内储说上,卢氏漫引说林下为证,非是。又见淮南子说林篇,「鳣」作「鳝」。

    御览「矣」作「乎」。郝懿行曰:「案:后汉书注有辨,即本此条而为说。又案:玉篇有字,解云:『鱼似蛇,同鳝。』大戴礼劝学篇云:『非蛇?之穴,而无所寄托。』山海经:『灌河之水,其中多?。』注云:『亦鳝鱼字。』然则后汉书三鳣之鳣,盖本作,俗人不识,妄增其上为鳣尔。至于韩非、说苑,皆曰鳣蛇,荀子书中,亦有?鳣,并同斯误,字形乖谬,非鳝鳣可以假借也。」器案:郝说是。御览九三七鳝鱼类下注云:「与同,音善。」即之误。又引谢承后汉书杨震事,则作「三鳣」。又九三六鳣类引后汉书杨震事作「三鳣」,殆即颜氏所谓「假鳣为鳝,其来久矣」者也。佩觿上:「杨震之鳝非鳣。」原注:「鳝音善,是也;作鳣、陟连翻者,非。」即本之推此文。

    后汉书:「酷吏樊晔为天水郡守,凉州为之歌曰:『宁见乳虎穴,不入冀府寺。』」而江南书本「穴」皆误作「六」。学士因循,迷而不寤。夫虎豹穴居,事之较者;所以班超云:「不探虎穴,安得虎子?」宁当论其六七耶?

    赵曦明曰:「隋书地理志:『天水郡统县六,有冀城。』」卢文弨曰:「案:续汉书郡国志:『凉州汉阳郡。』刘昭注:『武帝置为天水,永平十七年更名。』」

    各本「冀府」都作「晔城」、今从抱经堂校定本改正。赵曦明曰:「酷吏传:『樊晔,字仲华,南阳新野人。为天水太守,政严猛。』章怀注:『乳,产也。猛兽产乳,护其子,则搏噬过常,故以为喻。』释名:『寺,嗣也,官治事者,相嗣续于其内也。』」卢文弨曰:「案:诸本皆作『晔城寺』,讹,今据本传改。其歌曰:『游子常苦贫,力子天所富。宁见乳虎穴,不入冀府寺。大笑期必死,忿怒或见置。嗟我樊府君,安可再遭值!』」器案:冀为天水太守治所。佩觿上:「鸡尸、虎穴之议。」原注:「后汉樊晔为天水守,凉州歌曰:『宁见乳虎穴,不入晔城寺。』齐代江南本『穴』皆误作『六』,并传写失也。」即本之推此文,亦误作「晔城」。

    卢文弨曰:「较,音教,明着貌。」

    赵曦明曰:「后汉书班超传:『超字仲升,扶风平陵人。使西域,到鄯善,王礼敬甚备,后忽疏懈,召问侍胡曰:「匈奴使来,今安在?」胡具服其状。超乃会其吏士三十六人激怒之,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因夜以火劫虏,必大震怖,可尽殄也。」』」

    续家训、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耶」作「乎」,今从宋本。

    后汉书杨由传云:「风吹削肺。」此是削札牍之柿耳。古者,书误则削之,故左传云「削而投之」是也。或即谓札为削,王褒童约曰:「书削代牍。」苏竟书云:「昔以摩研编削之才。」皆其证也。诗云:「伐木浒浒。」毛传云:「浒浒,柿貌也。」史家假借为肝肺字,俗本因是悉作脯腊之脯,或为反哺之哺。学士因解云:「削哺,是屏障之名。」既无证据,亦为妄矣!此是风角占候耳。风角书曰:「庶人风者,拂地扬尘转削。」若是屏障,何由可转也?

    续家训及各本「肺」作「胏」,今从宋本。赵曦明曰:「方术传:『杨由,字哀侯,成都人。有风吹削哺,太守以问由。由对曰:「方当有荐木实者,其色黄赤。」顷之,五官掾献橘数包。』章怀注:『「哺」当作「胏」。』」案:宋本后汉书李贤注作「『哺』当作,音孚废反。」

    续家训及各本「柿」作,今从宋本。卢文弨曰:「,说文作,『削木札朴也,从木?声,陈、楚谓椟为,芳吠切。』案:今人皆作,说文以为赤实果也。」

    赵曦明曰:「左氏襄廿七年传:『宋向戌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晋、楚皆许之。既盟,请赏,公与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圣人以兴,乱人以废,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诬乎?以诬道蔽诸侯,罪莫大焉;纵无大讨,而又求赏,无厌之甚也。」削而投之。左师辞邑。』」

    卢文弨曰:「『童』,宋本作『僮』。案:说文:『童,奴也。僮,幼也。』则俗本作『童』是,从之。」器案:予所见宋本、海昌沈氏静石楼藏影宋钞本及秦曼青校宋本,「童」不作「僮」,唯鲍本作「僮」耳,翁方纲讥卢氏未见宋本,此又其证矣。

    赵曦明曰:「后汉书苏竟传:『竟字伯况,扶风平陵人。建武五年,拜侍中,以病免。初,延岑护军邓仲况拥兵据南阳阴县为寇,而刘歆兄子龚为其谋主,竟与龚书晓之曰:「走昔以摩研编削之才,与国师公从事出入,校定秘书,窃自依依,末由自远。」云云。』」器案:李贤注云:「编,次也。削谓简也。」东观汉记苏竟传正作「摩研编简之才」。

    诗经小雅伐木文,今本「浒浒」作「许许」。

    续家训、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无「因是」二字,今从宋本。佩觿上:「削?(一作「柿」)施脯。」原注:「芳吠翻。风吹削?,是,作『脯』,非。」即本之推此文。

    宋本句末有「字」字。

    杨由传注引无「解」字。

    后汉书郎顗传注:「风角,谓候四方四隅之风,以占吉凶也。」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风角要占十二卷。』余不胜举。」

    杨由传注引作「庶人之风,扬尘转削」。案:益部耆旧传:「文学冷丰持鸡酒以奉由。时有客,不言。客去,丰起,欲取鸡酒,由止之曰:『向风吹转?,当有持鸡酒来者,度是二人。』丰曰:『实在外,须客去,乃取耳。』」即此事而异传。

    三辅决录云:「前队大夫范仲公,盐豉蒜果共一筩。」「果」当作魏颗之「颗」。北土通呼物一块,改为一颗,蒜颗是俗间常语耳。故陈思王鹞雀赋曰:「头如果蒜,目似擘椒。」又道经云:「合口诵经声璅璅,眼中泪出珠子(石果)。」其字虽异,其音与义颇同。江南但呼为蒜符,不知谓为颗。学士相承,读为裹结之裹,言盐与蒜共一苞裹,内筩中耳。正史削繁音义又音蒜颗为苦戈反,皆失也。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三辅决录七卷,汉太仆赵岐撰,挚虞注。』」案:书今佚,有张澍、茆泮林辑本。

    林思进先生曰:「汉书王莽传中:『河东、河内、弘农、河南、颍川、南阳为六队郡,置大夫,职如太守。』」器案:师古注:「队音遂。」又地理志上:「南阳郡,莽曰前队。」汉书王莽传有前队大夫甄阜。又案:汉书百官公卿表下:「天汉四年,弘农太守沛范方渠中翁为执金吾。」师古曰:「中读曰仲。」翁、公字亦通;但籍贯年代俱不合,当是另一人。

    御览九七七引三辅决录:「平陵范氏,南陵旧语曰:『前队大夫范仲公,盐豉蒜果共一筩。』言其廉俭也。」

    续家训「魏」作「块」。赵曦明曰:「魏颗,晋大夫,见宣十五年左氏传。」郝懿行曰:「果字古有颗音,不须改字。庄子逍遥游篇云:『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释文云:『果,徐如字,又苦火反。』是果有颗音也。」器案:郝说是,庄子阙误引文如海本「果」作「颗」,是其证。盖颗亦果声,古通用。

    颜本、程本、胡本、朱本「土」作「士」。御览引「块」作「段」,无「改」字。朱本注:「块,块同。」赵曦明曰:「音块。」桂馥札朴四曰:「案:汉书贾山传:『使其后世,曾不得蓬颗蔽冢而托葬焉。』颜注:『颗谓土块。』」郝懿行曰:「呼物一块为一颗者,汉书贾山传注:『晋灼曰:「东北人名土块为蓬颗。」师古曰:「颗谓土块,蓬颗言块上生蓬者耳。」』是呼块为颗,北人通语也。颗与块一声之转。」

    鹞雀赋,续家训作「陈王雀雏赋」,误。赵曦明曰:「说文:『鹞,挚鸟也。』」卢文弨曰:「此赋,艺文类聚卷九十一载之。」案:又见御览九二八、九六五引。

    续家训「果蒜」作「蒜果」,御览作「蒜颗」。沈揆曰:「诸本皆作『雀鹞赋』。」又云:「『蒜果』者非。」

    何本、朱本、文津本「擘」作「花」,程本、胡本空白一字,今从宋本。

    卢文弨曰:「玉篇:『乌火反。』」刘盼遂曰:「按敦煌出土唐写本老子化胡经载老子十六变词云:『一变之时,生在南方亦如火,出胎堕地独能坐,合口诵经声璅璅,眼中泪出珠子。父母世间惊怪我,复畏寒冻来结果,身着天衣谨知我。』黄门所云道经,斥老子化胡经而言也。」

    续家训无「知」字。

    刘盼遂引吴承仕曰:「蒜符之符,殆为误字,既云『学士读为包裹之裹』,则其音必与裹近,符字从付,绝非其类,以是明之。」

    续家训此句作「言盐豉与蒜共苞一裹」,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作「言盐与蒜共一裹苞」,今从宋本。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正史削繁九十四卷,阮孝绪撰。』」

    卢文弨曰:「今人言颗,俱从苦戈切,又言蒜蒲,疑上符字当为『苻』,苻有蒲音,左传『萑苻』是也。」案:广韵三十四果:「颗,苦果反。」又左传昭公二十年作「萑蒲」,不作「萑苻」。

    有人访吾曰:「魏志蒋济上书云『弊?之民』,是何字也?」余应之曰:「意为?即是(危皮)倦之(危皮)耳。张揖、吕忱并云:『支傍作刀剑之刀,亦是剞字。』不知蒋氏自造支傍作筋力之力,或借剞字,终当音九伪反。」

    赵曦明曰:「魏志蒋济传:『济字子通,楚国平阿人。为护军将军,加散骑常侍。景初中,外勤征役,内务宫室,而年谷饥俭,济上疏曰:「今虽有十二州,民数不过汉时一大郡,农桑者少,衣食者多。今其所急,唯当息耗百姓,不至甚弊;弊?之民,傥有水旱,百万之众,不为国用。」』」

    续家训及各本无「是」字,今从宋本。

    宋本原注:「要用字苑云:『音九伪反,字亦见埤苍、广雅及陈思王集。』」续家训及各本原注作,无「亦」字及「埤苍」二字,「集」下有「也」字。卢文弨曰:「集韵作?。要用字苑,即葛洪之书。」郝懿行曰:「音垝,集韵作?,疲极也。」器案:集韵五寘:「疲极也,或作。」

    器案:隋书经籍志:「字林七卷,晋弦令吕忱撰。」史记会注本魏公子传正义:「忱字伯雍,任城人,吕姓,晋弦令,作字林七卷。」字林今有任大椿、陶方琦辑本。

    郝懿行曰:「玉篇云:『同剞,居蚁切,刃曲也。』是字支傍作刀,与剞字音义俱同之证。」

    晋中兴书:「太山羊曼,常颓纵任侠,饮酒诞节,兖州号为濌伯。」此字皆无音训。梁孝元帝常谓吾曰:「由来不识。唯张简宪见教,呼为嚃羹之嚃。自尔便遵承之,亦不知所出。」简宪是湘州刺史张缵谥也,江南号为硕学。案:法盛世代殊近,当是耆老相传;俗间又有濌濌语,盖无所不施,无所不容之意也。顾野王玉篇误为黑傍沓。顾虽博物,犹出简宪、孝元之下,而二人皆云重边。吾所见数本,并无作黑者。重沓是多饶积厚之意,从黑更无义旨。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晋中兴书七十八卷,起东晋,宋湘东太守何法盛撰。』」器案:吴仁杰两汉刊误补遗八、王观国学林四俱称颜氏家训字用盛弘之晋书云云。案:此乃引何法盛晋中兴书,下文所云「法盛世代殊近」者是也,吴、王之说非也。

    史记季布传集解:「如淳曰:『相与信为任,同是非为侠。』」续家训「任侠」作「宏任」,不可据。

    赵曦明曰:「晋书羊曼传:『曼字祖延,任达颓纵,好饮酒。温峤等同志友善,并为中兴名士。时州里称陈留阮放为宏伯,高平郗鉴为方伯,太山胡毋辅之为达伯,济阴卞壶为裁伯,陈留蔡谟为朗伯,阮孚为诞伯,高平刘绥为委伯,而曼为濌伯,号兖州八伯,盖拟古之八俊。其后更有四伯:大鸿胪陈留江泉以能食为谷伯,豫章太守史畴以太肥为笨伯,散骑郎高平张嶷以狡妄为猾伯,而曼弟聃字彭祖,以狼戾为琐伯,盖拟古之四凶。』」

    续家训及各本、又靖康缃素杂记四引「皆」都作「更」,今从宋本。

    卢文弨曰:「礼记曲礼上:『毋嚃羹。』音他合切。」

    赵曦明曰:「梁书张缅传:『缵字伯绪,缅第三弟也,为岳阳王鏊害。元帝承制,赠侍中中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简宪。』」

    抱经堂定本「是」作「时」,宋本、续家训及各本都作「是」,今从之。

    靖康缃素杂记「俗间」作「世间」。宋本「濌濌」下有「音沓」二字小注,赵曦明以为二大字,非是。续家训及各本无此注。段玉裁曰:「『音沓语』,谓音沓语之沓也。」卢文弨曰:「段氏之说,古诚有之,颜氏却无此文法。且方辩濌伯之音,何必于俗间之言先为之作音乎?此本谓俗间有濌濌之语耳,宋本不当从。」案:学林引有「濌濌然无贤不肖之辨」一句,今本无之。

    宋本「施」作「见」,续家训及各本、又靖康缃素杂记引都作「施」,今从之。

    靖康缃素杂记引「容」作「用」。卢文弨曰:「案:今谓多言者为佗佗誻誻。荀子正名篇:『愚者之言,芴然而粗,啧然而不类,誻誻然而沸。』与颜氏所解不同;颜氏自谓当时人语意如此,必不误也。今人堆物亦云沓沓,与无所不容意颇近之。若无所不施,与孟子所言,似亦相近也。」案:孟子离娄上:「诗(大雅板)曰:『天之方蹶,无然泄泄。』泄泄犹沓沓也。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玉篇三十一卷,陈左将军顾野王撰。』唐书经籍志:『三十卷。』案:今本同唐志。」

    左传昭公元年:「晋侯闻子产之言,曰:『博物君子也。』」

    抱经堂校定本「云」作「曰」,宋本、续家训及各本都作「云」,今据改。

    两汉刊误补遗作「濌者多饶积厚之貌」,学林作「濌者多饶积厚」,都作「濌」,不作「重沓」。广韵二十七合:「濌,积厚。」即用颜说。

    靖康缃素杂记曰:「唐常衮窒卖官之路,一切以公议格之,非文辞者,皆摈不用,世谓之濌伯,以其濌濌无贤不肖之辨云:盖兖州之遗意也。」学林引颜氏家训此文曰:「从黑,濌从重,二字虽同音榻,而义各不同。玉篇、广韵皆曰:『羊曼为伯也。濌,积厚也。』盖羊曼为伯从黑,而颜氏家训乃用从重之濌,是以颜氏推其义不行也。颜氏所引乃盛弘之晋书,用从重之濌已为误;今世所行晋书,乃唐太宗所修,于羊曼传用从黑之为不误矣。」又引晋书羊曼传曰:「以此观之,则者乃美称,是八俊之中居一俊也。若如颜氏家训所称,则多饶积厚,与夫濌濌无贤不肖之辨,皆非美称矣;非美称,则岂容在八俊之列邪?今案羊曼以任达颓纵好饮酒,而得伯之名,则者豁达不拘小节之称也。颜氏所训,与此皆不合矣。」又曰:「(新唐书)常衮传谓:『惩元载败,窒卖官之路,一切以公议格之。』盖其进退人才,皆出于朝廷之公论,而以贿者不容于滥进,非文词者皆摈不用,则俗吏不在所用也。为宰相而能如此,是真贤宰相也。而史乃以濌濌无贤不肖之辨而加之,何以史辞之自紊如此?盖史臣引颜氏家训释伯之语,而不知于常衮传之意则不合也。」

    古乐府歌词,先述三子,次及三妇,妇是对舅姑之称。其末章云:「丈人且安坐,调弦未遽央。」古者,子妇供事舅姑,旦夕在侧,与儿女无异,故有此言。丈人亦长老之目,今世俗犹呼其祖考为先亡丈人。又疑「丈」当作「大」,北间风俗,妇呼舅为大人公。「丈」之与「大」,易为误耳。近代文士,颇作三妇诗,乃为匹嫡并耦己之群妻之意,又加郑、卫之辞,大雅君子,何其谬乎?

    类说「歌词」作「词调」。

    类说「坐」作「在」,未可据。

    爱日斋丛钞「未遽央」作「渠未央」。赵曦明曰:「乐府清调曲相逢行:『相逢狭路间,道隘不容车。不知何年少,夹毂问君家。君家诚易知,易知复难忘。黄金为君门,白玉为君堂;堂上置尊酒,作使邯郸倡。中庭生桂树,华灯何煌煌。兄弟两三人,中子为侍郎。五日一来归,道上自生光,黄金络马头,观者盈道傍。入门时左顾,但见双鸳鸯,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音声何噰噰,鹤鸣东西厢。大妇织绮罗,中妇织流黄,小妇无所为,挟瑟上高堂,丈人且安坐,调丝方未央。』案:又一首长安有狭邪行末云:『丈人且徐徐,调弦讵未央。』」卢文弨曰:「案:『讵未央』必本是『未渠央』,『渠』与『遽』音义同,故颜即引作『未遽央』,若讵之训为岂,岂未央则是已过中矣,不与诗意大相左乎?诗小雅庭燎曰:『夜未央。』笺云:『夜未央,犹言夜未渠央。』诗意本此。若巨字亦可读为渠,汉书高帝纪:『项伯告羽曰:「沛公不先破关中,公巨能入乎?」』服虔曰:『巨音渠,犹未应得入也。』案:服氏之解最妙,言公遽能入乎?乃颜师古转以服说为非,而读巨为讵,言公岂能入乎?语索然矣。与改诗为讵未央者,其见解正相似耳。」郝懿行曰:「未遽央,古语也,或称未渠央,说见颜师古匡谬正俗。」

    类说、新编事文类聚翰墨大全后丙一引「儿」作「男」。

    续家训曰:「案:汉武祠太一于甘泉,祭后土于汾阴,乃立乐府。乐府之名,始起于此。是时,举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篇,以合八音,祠事,使童男女歌之。通一经之士,不能独知其词,集五经家乃能知其意。后世慕古而贱之,或不知古义,若三妇词是也。三妇词,之推言:『古者,子妇供事舅姑,朝夕在侧,与儿女无异。』言古者,明之推时不如此也。之推既居江南,又寓河朔;今江左风俗,多与之推时同,河南北亦大抵如古,亦或家各有异。」

    郝懿行曰:「案:先亡丈人,非宜称于祖考,颜君疑『丈』当为『大』,是也。」

    续家训「作」作「为」。类说此句作「『丈人』疑当为『大人』」。

    何焯曰:「然则三妇艳『艳』乃是曲调,犹昔昔盐『盐』字,非艳冶也。」

    续家训「意」作「妾」,未可从。

    续家训曰:「班固弹射迁之臧否多矣,亦不究三五之世次,何也?然固以迁为小雅巷伯之伦,迁虽昧于知人,高誉李陵,不及大雅之明哲,然所论著,裴骃称迁:『虽时有纰缪,总其大较,信命世之宏才。』而固便比之阍寺,此固之短也。而固倚权贵,失兢慎,卒亦不免,盖有甚焉。用智犹目,信乎!后世因固之论,遂目贤者为『大雅』,孔文举称祢衡曰『正平大雅』是也。」器案:文选西都赋:「大雅宏达,于兹为群。」李善注:「大雅,谓有大雅之才者,诗有大雅,故以立称焉。」又上林赋:「揜群雅。」注:「张揖曰:『诗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故曰群雅也。』」又为曹公作书与孙权:「大雅之人。」李善注:「班固汉书赞曰:『大雅卓尔不群,河间献王近之矣。』」张铣注:「大雅,谓君子。」又檄吴将校部曲文:「大雅君子,于安思危。」

    家训「其」作「得」。卢文弨曰:「宋南平王铄,始仿乐府之后六句作三妇艳诗,犹未甚猥亵也。梁昭明太子、沈约,俱有『良人且高卧』之句。王筠、刘孝绰尚称『丈人』,吴均则云『佳人』,至陈后主乃有十一首之多,如『小妇正横陈,含娇情未吐』等句,正颜氏所谓郑、卫之辞也。张正见亦然,皆大失本指。梁元帝纂要:『楚歌曰艳。』」

    古乐府歌百里奚词曰:「百里奚,五羊皮。忆别时,烹伏雌,吹扊?;今日富贵忘我为!」「吹」当作炊煮之「炊」。案:蔡邕月令章句曰:「键,关牡也,所以止扉,或谓之剡移。」然则当时贫困,并以门牡木作薪炊耳。声类作扊,又或作扂。

    黄山谷戏书秦少游壁诗任渊注、陈后山和黄预久两诗任渊注引此都作「乐府载百里奚妻辞」。

    陈后山诗注「别」作「昔」。

    卢文弨曰:「扊?,余染、余之二切。」

    赵曦明曰:「乐府解题引风俗通:『百里奚为秦相,堂上乐作,所赁澣妇,自言知音。呼之,搏髀援琴抚弦而歌者三。问之,乃其故妻,还为夫妇也。』此所举乃其首章。」

    能改斋漫录七:「予谓作『吹』,其义亦通。扊?作薪以为火,则有吹之义。汉书:『赵氏无吹火焉。』木华海赋曰:『?炭重燔,吹炯九泉。』李善曰:『吹犹然也,炯,光也,言火之光,下照九泉。』」器案:吹、炊古通,荀子仲尼篇:「可炊而也。」杨倞注:「炊与吹同。」庄子在宥篇:「而万物炊累焉。」释文:「炊本作吹。」是其证。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月令章句十二卷,汉中郎将蔡邕撰。』」器案:蔡书已佚,今有王谟、蔡云、陆尧春、臧庸、马国翰、黄奭、马瑞辰、叶德辉诸家辑本,巴县向宗鲁先生有月令章句疏证,其叙录已印行。

    宋本句末衍「牡」字,续家训及各本、又类说、绀珠集、靖康缃素杂记二、黄山谷诗注、陈后山诗注引都不衍,今从之。

    宋本句未衍「也」字,续家训及各本、又类说、绀珠集、靖康缃素杂记、黄山谷诗注、陈后山诗注引都不衍,今从之。

    「或谓」以下,绀珠集作「谓之扊?,谓其贫无薪,以门作爨耳,吹当作炊」。

    宋本「扊」下衍「?」字;续家训及各本都不衍,今从之。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声类十卷,魏左校令李登撰。』」器案:李书已佚,今有任大椿、陈鳣、马国翰辑本。

    赵曦明曰:「玉篇:『扂同扊。』」器案:靖康缃素杂记曰:「扊或作扂,余染反;?或作,余之反。」

    通俗文,世间题云「河南服虔字子慎造」。虔既是汉人,其叙乃引苏林、张揖;苏、张皆是魏人。且郑玄以前,全不解反语,通俗反音,甚会近俗。阮孝绪又云「李虔所造」。河北此书,家藏一本,遂无作李虔者。晋中经簿及七志,并无其目,竟不得知谁制。然其文义允惬,实是高才。殷仲堪常用字训,亦引服虔俗说,今复无此书,未知即是通俗文,为当有异?或更有服虔乎?不能明也。

    续家训「间」下有「皆」字。隋书经籍志著录有服虔通俗文,今有臧镛堂、马国翰辑本。

    后汉书儒林传:「服虔,字子慎,初名重,又名祗,后改为虔,河南荥阳人也。」汉书先儒注解名姓:「服虔,后汉尚书侍郎,高平令,九江太守。」

    三国志魏书刘劭传注引魏略:「苏林字孝友,博学多通古今寄指,凡诸书传文间危疑,林皆释之。建安中,为五官将文学,甚见礼待。黄初中,为博士给事中。文帝作典论所称苏林者是也。以老归第,国家每遣人就问之,数加赐遗。年八十余卒。」宋景佑校刊本汉书附秘书丞余靖奏文内云:「苏林,字孝友(一云彦友),陈留外黄人。魏给事中、领秘书监、散骑常侍、永安卫尉、太中大夫,黄初中,迁博士,封安成侯。」

    卢文弨曰:「反与翻同,下同。」郝懿行曰:「案汉书注有服虔及应劭,并有反音,不一而足,疑未能明也。」

    续家训「音」误「意」。

    会,各本作「为」,今从宋本及续家训改正。会犹言合也,下文「皆取会流俗」,意同。张宗泰谓或是「附会近俗」,非是。

    阮孝绪有七录,云通俗文李虔所造,当出其中。李虔通俗文,隋志不载,两唐志云:「李虔续通俗文二卷。」则是李虔续子慎之书也。今有臧镛堂、马国翰辑本,然两书却不分。

    段玉裁曰:「李密一名虔,见李善文选注。」器案:段氏引文选注,见李令伯陈情事表注引华阳国志。李密名虔,亦见晋书本传。

    赵曦明曰:「晋中经簿已见前。隋书经籍志:『王俭又撰七志:一曰经典志,纪六艺、小学、史记、杂传;二曰诸子志,纪古今诸子;三曰文翰志,纪诗赋;四曰军书志,纪兵书;五曰阴阳志,纪阴阳图纬;六曰术艺志,纪方技;七曰图谱志,纪地域及图书;其道、佛附见,合九条。』」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梁有常用字训一卷,殷仲堪撰,亡。』」

    器案:为,抑辞也。诗周颂思文正义:「太誓之注,不能五至……不知为一日五来?为当异日也?」

    臧琳经义杂记十七曰:「案隋书经籍志:『通俗文一卷,服虔撰。』次在梁沈约四声、李概音谱、释静洪韵英之下,则隋志亦不以为汉之服子慎所撰。唐志无服书,有李虔续通俗文二卷,初学记器物部舟第十一下引李虔通俗曰:『晋曰舶,音泊。』则阮氏七录所言,信有征矣。然唐人书中所引,皆作服虔;太平御览、广韵或讹作风俗通,又作风俗论。文选琴赋:『嗢噱终日。』李注引服虔通俗篇:『乐不胜谓之嗢噱。嗢,乌没切;噱,巨略切。』名虽不同,要即一书也。」

    或问:「山海经,夏禹及益所记,而有长沙、零陵、桂阳、诸暨,如此郡县不少,以为何也?」答曰:「史之阙文,为日久矣;加复秦人灭学,董卓焚书,典籍错乱,非止于此。譬犹本草神农所述,而有豫章、朱崖、赵国、常山、奉高、真定、临淄、冯翊等郡县名,出诸药物;尔雅周公所作,而云『张仲孝友』;仲尼修春秋,而经书孔丘卒;世本左丘明所书,而有燕王喜、汉高祖;汲冢琐语,乃载秦望碑;苍颉篇李斯所造,而云『汉兼天下,海内并厕,豨黥韩覆,畔讨灭残』;列仙传刘向所造,而赞云七十四人出佛经;列女传亦向所造,其子歆又作颂,终于赵悼后,而传有更始韩夫人、明德马后及梁夫人嫕:皆由后人所羼,非本文也。」

    梁玉绳史记志疑卷三十五曰:「刘秀上山海经奏、吴越春秋无余外传、论衡别通、路史后纪,并谓『山海经益作』,隋志及颜氏家训书证云『禹、益所记』,水经注叙及浊漳水注,并云『禹着』,史通杂述篇言『夏禹敷土,实着山经』,尤袤以为『恢诞不经』,定为先秦之书,朱子以为『缘楚辞天问而作』(见通考),吾丘衍闲居录谓『凡政字皆避去,知秦时方士所著』,杨慎升庵集以为『出于太史终古、孔甲之流』,疑莫能定,文多冗复,似非一时一手所为。」器案,博物志六文籍考亦谓:「山海经或云禹所作。」

    赵曦明曰「汉书地理志:『长沙国,秦郡。零陵郡,武帝元鼎六年置。桂阳郡,高帝置。会稽郡,秦置,有诸暨县。』」徐鲲曰:「案海内经云:『舜之所葬,在长沙零陵界中。』海内东经云:『潢水出桂阳西北山。』『诸暨』当为『余暨』,海内东经云:『浙江出三天子都,在其东,在闽西北入海,余暨南。』」

    续家训曰:「论衡言:『禹之治水,以益为佐。益又主记物,穷天之广,极地之长,表三十五国,通海内外。其在海外者,若大人国、君子国、穿胸民、不死民之类,皆在绝域,人迹所不至,而禹、益能至者,故谓之神禹。而后人于山海经乃益以秦、汉郡县名者,何也?』」案:此见别通篇。

    论语卫灵公篇:「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集解:「包曰:『古之良史,于书字有疑则阙之,以待知者。』」

    赵曦明曰:「史记秦始皇本纪:『丞相李斯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

    赵曦明曰:「后汉书董卓传:『迁天子西都长安,悉烧宗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无复孑遗。』」徐鲲曰:「风俗通逸文:『光武车驾徙都洛阳,载素简纸经,凡二千两。董卓荡覆王室,天子西移,中外仓卒,所载书七十车,于道遇雨,分半投弃。卓又烧概观阁,经籍尽作灰烬,所有余者,或作囊帐。先王之道,几湮灭矣。』」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神农本草八卷,又四卷,雷公集注。』」

    赵曦明曰:「汉书地理志:豫章郡,高帝置。合浦郡,武帝元鼎六年开,县五,有朱卢。(续志作「朱崖」。)赵国,故秦邯郸郡,高帝四年为赵国。常山郡,高帝置。泰山郡,高帝置,县二十四,有奉高。真定国,武帝元鼎四年置。齐郡,县十二,有临淄,师尚父所封。左冯翊,故秦内史,武帝太初元年更改。」器案:唐书于志宁传:「初,志宁与司空李绩修定本草并图合五十四篇。帝曰:『本草尚矣,今复修之,何也?』对曰:『昔陶弘景以神农经合名医别录,江南偏方,不能周晓,药石往往纰缪,四百余物,今考定之,又增后世所用百物,此其所以异也。』帝曰:『本草、别录,何为而异?』对曰:『班固载黄帝内、外经,不记本草,至梁七录,乃始载之,世称神农本草,以拯人疾;而黄帝已来,文字不传,以识相付,至于桐、雷,乃载篇册。乃所记郡县,多在汉时,疑仲景、华陀,窜记其语。别录者,魏、晋已来,吴普、李当之所记,其言花叶形色,佐使相须,附经以说,故仲景合而录之。』帝曰:『善。』其书遂大行。」掌禹锡嘉佑补注本草序:「或疑其间所录生出郡县,有后汉地名者,以为张仲景、华陀辈所为,是又不然也。」

    赵曦明曰:「唐陆德明经典释文序录:『尔雅释诂一篇,盖周公所作;释言以下,或言仲尼所增,子夏所足,叔孙通所益,梁文所补:张揖论之详矣。』」器案:此当直引张揖上广雅表,不当引释文序录,陆氏所谓「释诂一篇,为周公所作」,亦误解张义,邵晋涵、王念孙已辨之矣。尔雅序邢昺疏云:「春秋元命苞曰:『子夏问夫子:「何春秋不以初哉首基为始何?」』是以知周公所造也。率斯以降,超绝六国,越踰秦、楚,爰及帝刘,鲁人叔孙通撰置礼记,文不违古。今俗所传三篇尔雅,或言仲尼所增,或言子夏所益,或言叔孙通所补,或言是沛郡梁文所著,皆解家所传,既无正验云云。」

    赵曦明曰:「小雅六月篇。」器案:西京杂记上:「郭威,字文伟,茂陵人也。好读书,以谓:『尔雅,周公所制,而尔雅有「张仲孝友」,张仲,宣王时人,非周公之制明矣。』余尝以问扬子云,子云曰:『孔子门徒游、夏之俦所记,以解释六艺者也。』(器案:郑玄驳五经异义说同。)家君以为外戚传称史佚教其子以尔雅,尔雅,小学也。又记言孔子教鲁哀公学尔雅。尔雅之出远矣。旧传学者,皆云周公所记也,『张仲孝友』之类,后人所足耳。」

    赵曦明曰:「春秋:『哀公十有六年,夏四月己丑,孔丘卒。』杜注:『仲尼既告老去位,犹书卒者,鲁之君臣,宗其圣德,殊而异之。』」器案:王观国学林二曰:「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经止孔丘卒。盖小邾射不在三叛人之数,则自小邾射以下,皆鲁史记之文,孔子弟子欲记孔子卒之年,故录以续孔子所修之经也。颜氏家训曰:『春秋绝笔于获麟,而经称孔丘卒。』颜氏以此为疑,盖非所疑也。」案:观国之说,可补征南之注,释黄门之疑,时因而最录之。

    原注:「此说出皇甫谧帝王世纪。」赵曦明曰:「汉书艺文志:『世本十五篇,古史官记黄帝以来讫春秋时诸侯大夫。』」器案:史记集解序索隐引刘向曰:「世本,古史官明于古事者之所记也,录黄帝已来帝王诸侯及卿大夫系谥名号,凡十五篇也。」隋志:「世本二卷,刘向撰。」史通正史篇:「楚、汉之际,有好事者,录自古帝王公卿大夫之世,终乎秦末,号曰世本,十五篇。」则世本或有续书,今有孙冯翼、雷学淇、茆泮林、张澍、秦嘉谟辑本。

    秦嘉谟世本辑补曰:「案:世本乃周时史官相承著录之书,刘向别录(案:即前注引史记索隐所引之刘向说。)周官郑注(案:见小史注。)已明言之,故有燕王喜耳。若汉高祖乃汉人补录系代,非原文也。以世本为左丘明所作,亦自颜书始发之,其实汉书司马迁传、后汉书班彪传中,未之明言。」器案:史记赵世家集解引世本云:「孝成王丹生悼襄王偃。偃生今王迁。」称迁为今王,则世本盖战国末赵人之所作也。史通古今正史篇云:「楚、汉之际,有好事者,录自古帝王公侯卿大夫之世,终乎秦末,号曰世本。」此言实得其当。而意林引傅子云:「楚、汉之际,有好事者作世本,上录黄帝,下逮汉末。」此又为知几所本。其「汉末」当作「秦末」,既云「楚、汉之际」,何得「下逮汉末」也,明其为误文矣。又案:之推诋世本载燕王喜、汉高祖事,当出宋衷补缀,隋志载世本四卷,宋衷撰。盖衷既为之注,又加缀续也。史记燕召公世家索隐:「案:今系本无燕代系,宋衷依太史公书以补其阙。」颜氏所谓「后人所羼」是也。

    赵曦明曰:「晋书东?传:『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厘王冢,得竹书数十车,有琐语十一篇,诸国卜梦妖怪相书也。』」器案:隋志:「古文璅语四卷,汲冢书。」两唐志同,宋以后不见著录,今有洪颐?、马国翰、严可均辑本。

    赵曦明曰:「史记秦始皇本纪:『三十七年,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而立石刻颂秦德。』」器案:墨池编曰:「斯善书,自赵高以下,或见推伏,刻诸名山碑玺铜人,并斯之笔。斯书秦望纪功石云:『吾死后五百三十年间,当有一人,替吾迹焉。』」续家训作「秦皇碑」,误。法书要录二引庾元威论书所载百体书,有秦望汲冢书,亦指此。

    器案:法书要录二载庾元威论书云:「夫苍、雅之学,儒博所宗,自景纯注解,转加敦尚。汉、晋正史及古今字书,并云:『苍颉九篇,是李斯所作。』今窃寻思,必不如是。其第九章论豨、信、京刘等,郭云:『豨、信是陈豨、韩信,京刘是大汉,西土是长安。』此非谶言,岂有秦时朝宰,谈汉家人物,牛头马腹,先达何以安之?」庾说可与此互参,此即汉志所云「里闾书师所续」者耳。今有孙星衍、任大椿、梁章巨、陶方琦、王干臣、李滋然辑本。

    宋本注云:「一本『戚殃』。」卢文弨曰:「阳湖孙渊如定作『残灭』,以颜氏为非。」

    卢文弨曰:「今所传本七十人,分江妃二女为二,亦止七十二人。赞无『出佛经』之语。」徐鲲曰:「按刘孝标注世说新语文学篇引列仙传曰:『历观百家之中,以相检验,得仙者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在佛经,故撰得七十二人,可以多闻博识焉,遐观焉。』又释藏冠字唐释法琳破邪论云:『前汉成帝时,都水使者光禄大夫刘向着列仙传云:「吾搜检藏书,缅寻太史,创撰列仙图,自黄帝以下六代迄到于今,得仙道者七百余人,向检虚实,定得一百四十六人。」又云:「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推刘向言藏书者,盖始皇时人间藏书也。寻道安所载十二贤者,亦在七十四之数,今列仙传见有七十二人,据上二书,则列仙传人数当有七十二,而今本止得七十。又其赞中无『出佛经』之语,盖系后人捃摭类书而成,故多所刊削窜改,非复刘向之原书,更非复颜所见之旧本矣。」俞正燮癸巳类稿卷十四僧徒伪造刘向文考云:「弘明集宋宗炳明佛论,一名神不灭论,引刘向列仙传序云:『七十四人,在于佛经。』又云:『佛为黄面夫子。』其言欲证佛在刘向前。时刘义庆世说注亦引刘子政列仙传云:『列观百家之中,以相检验,得仙者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在佛经,故撰得七十,可以为多闻博识者遐览焉。』梁僧佑弘明论引汉元之时,刘向序列仙云:『七十四人,出在佛经。』一若刘向实有此文也者。颜氏家训书证篇引刘向列仙传赞云:『七十四人出佛经。此由后人所羼,非本文也。』颜氏通矣。唐则向书又增,破邪论又引列仙传云:『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辨正论内九箴篇引刘向古旧二录云:『佛经流于中夏百五十年,后老子方说五千文。』又引刘向古录云:『惠王时已渐佛教。』法苑珠林卷二十引刘向列仙传云:『吾搜检太史藏书,办撰列仙图,黄帝以下迄于今,定检实录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破邪论又引刘向传云:『吾遍寻典策,往往见于佛经。』法苑珠林亦引刘向传云:『博观史册,往往见有佛经。』案所引向言,俱似辨诤;向时尚无人知有佛者,向何用辨?是知作伪者之非贤矣。」案:俞氏证成之推之说详矣,玉烛宝典四云:「汉成帝时,刘向删列仙传,得一百卌六人。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余七十二为列仙传。」亦袭道士伪书为说者。而南宋时,僧志盘撰佛祖统记,谓其所见之传,犹有此语,但佛经已改为仙经,详佛祖统记卷三十四,则缁流伪造刘向文,至宋时尚有加无已也。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列女传十五卷,刘向撰,曹大家注。列女传颂一卷,刘歆撰。』」器案: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刘向所序六十七篇。」原注:「新序、说苑、世说、列女传颂、图也。」初学记卷二十五引别录:「臣向与黄门侍郎歆所校列女传,种类相从为七篇。」刘向所序云者,盖班固以命刘氏父子所著书之名也。

    卢文弨曰:「赵悼倡后,赵悼襄王之后也。史记赵世家集解徐广引列女传曰:『邯郸之倡。』」

    赵曦明曰:「后汉书刘圣公传:『圣公为更始将军,后即皇帝位,宠姬韩夫人尤嗜酒,每侍饮,见常侍奏事,辄怒曰:「帝方对我饮,正用此时持事来乎?」起抵破书案。』列女传所载略同。」

    赵曦明曰:「已见。」

    赵曦明曰:「列女传:『梁夫人嫕者,梁竦之女,樊调之妻,汉孝和皇帝之姨,恭怀皇后之同产姊也。恭怀后生和帝,窦后欲专恣,乃诬陷梁氏,后窦后崩,嫕从民间上书讼焉。』」

    沈揆曰:「说文:『羼,羊相厕也。一曰:相出前也。初限切。』」

    或问曰:「东宫旧事何以呼鸱尾为祠尾?」答曰:「张敝者,吴人,不甚稽古,随宜记注,逐乡俗讹谬,造作书字耳。吴人呼祠祀为鸱祀,故以祠代鸱字;呼绀为禁,故以纟傍作禁代绀字;呼盏为竹简反,故以木傍作展代盏字;呼镬字为霍字,故以金傍作霍代镬字;又金傍作患为镮字,木傍作鬼为魁字,火傍作庶为炙字,既下作毛为髻字;金花则金傍作华,窗扇则木傍作扇:诸如此类,专辄不少。

    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东宫旧事,十卷。』」器案:东宫旧事,隋志不着撰人,唐书经籍志:「东宫旧事,十卷,张敝撰。」新唐书艺文志:「张敝晋东宫旧事十卷。」说郛卷五十九收一卷,题晋张敝撰。

    苏鹗苏氏演义上:「蚩者,海兽也。汉武帝作柏梁殿,有上疏者,云:『蚩尾,水之精,能辟火灾,可置之堂殿。』今人多作鸱字,见其吻如鸱鸢,遂呼为鸱吻。颜之推亦作此鸱。刘孝孙事始作蚩尾,既是水兽,作蚩尤之蚩是也。蚩尤铜头铁頞,牛角牛耳,兽之形也;作鸱鸢字,即少意义。」

    郝懿行曰:「余问:『张敞宁是画眉京兆者耶?』牟默人答曰:『非也。其书多言晋事,盖是晋人耳。』懿行案:京兆张敞,河东平阳人,徙杜陵,非吴人也。」器案:张敞,晋吴郡吴人,仕至侍中尚书、吴国内史,见宋书张茂度传。

    随宜,随顺时宜。本书杂艺篇:「武烈太子,偏能写真,坐上宾客,随宜点染,即成数人。」宋书庾悦传:「刘毅表曰:『属县雕散,调役送迎,不得休止,亦应随宜并减,以简众费。』」

    续家训、颜本、程本、胡本「逐」作「遂」,今从宋本。靖康缃素杂记一引亦作「逐」。逐乡俗,犹言徇俗。

    颜本「祠」作「祀」,未可从。续家训及罗本以下各本无「字」字,今从宋本。

    卢文弨曰:「说文:『纟,读若覛,莫狄切。』各本作『系』,乃系字,讹。」

    宋本、续家训及各本「展」下有「以」字,抱经堂本无,今据删。器案:梁书刘杳传:「在任昉坐,有人饷楉酒而作榐字,昉问杳:『此字是不?』杳对曰:『葛洪字苑作木傍若,今据广雅:「楉,榴柰也。」此非本义。』」今案:作榐酒者,乃谓盏酒,即此所谓乡俗讹谬所造之字,是言量,非言质,任、刘不识俗别字,乃以楉字解之,非是。抑据此知东宫旧事所有别字,诚如颜氏所谓「逐乡俗造作」,非自我作故也。

    宋本「霍」作。案:从从霍之字,古以音近互注或迭用,故六朝俗别字以金傍作霍代镬字也。白虎通巡狩篇:「南方为霍山者何?霍之为言护也,言太阳用事,护养万物也。」太平御览二一引三礼义宗:「南岳谓之霍,霍者,护也,言阳气用事,盛夏之时,护养万物,故以为称。」文选鲁灵光殿赋:「瀖濩磷乱。」又琴赋:「霍濩纷葩。」即其例证。

    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魁」作「槐」,今从宋本作「魁」。何焯曰:「然则木傍鬼之槐,乃俗字之不可用者也。」赵曦明曰:「案:说文,槐从木,鬼声,则是正体当如此。宋本作『魁』,说文:『羹斗也。』今以槐为魁方是误,故定从宋本。」李慈铭曰:「案:郭忠恕佩觿序云:『榐,代绀盏镬镮之字;祠槐,作髻鸱魁炙之文。』自注:『已上出颜氏家训。』则本为『魁』无疑。」器案:慧琳一切经音义五二:「魁取:苦?反,说文:『羹斗曰魁。』经文从木作槐、二形,非体也。」据此,则六朝、唐代写经生书「魁」正作「槐」。

    续家训「髻」作「暨」,未可从。

    佩觿上:「金华则金畔着华,?扇则木旁作扇。」原注:「此二句出颜氏家训。」

    专辄,亦本书习用词,本篇下文:「但令体例成就,不为专辄耳。」「后人专辄加傍日耳。」又杂艺篇:「加以专辄造字,猥拙甚于江南。」晋书刘弘传:「敢引覆餗之刑,甘受专辄之罪。」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以为「凡人有所倚恃而妄为之」。又详札朴卷三。

    又问:「东宫旧事『六色罽』,是何等物?当作何音?」答曰:「案:说文云:『莙,牛藻也,读若威。』音隐:『坞瑰反。』即陆机所谓『聚藻,叶如蓬』者也。又郭璞注三苍亦云:『蕴,藻之类也,细叶蓬茸生。』然今水中有此物,一节长数寸,细茸如丝,圆绕可爱,长者二三十节,犹呼为莙。又寸断五色丝,横着线股间绳之,以象莙草,用以饰物,即名为莙;于时当绀六色罽,作此莙以饰绲带,张敞因造纟旁畏耳,宜作隈。」

    鲍本注:「疑是『隈』字。」

    何等,汉、魏、六朝人习用语,犹今言什么。史记三王世家:「王夫人曰:『陛下在,妾又何等可言。』」后汉书东平宪王苍传:「日者问东平王:『处家何等最乐?』」孟子公孙丑篇:「敢问夫子恶乎长?」赵岐注:「丑问孟子才志所长何等?」吕氏春秋爱类篇:「其故何也?」高诱注:「为何等故也。」艺文类聚八五引笑林:「问人可与何等物?」左延年从军行:「从军何等乐?」俱其例证。

    宋本「音隐」下有「疑是隈字」四字。续家训「瑰」作「块」,朱本于「音」字断句,御览九九九引无「隐」字及「反」字,俱非是。沈揆曰:「说文:『莙,牛藻也,从艹君声,读若威。渠陨切。』与颜氏所引不同,未详。」卢文弨曰:「隋书经籍志:『说文音隐,四卷。』宋本此书『音隐』下有『疑是隈字』四字,此不知音隐是书名,误认为莙字作音耳。沈氏考证亦但疑『渠陨』与『坞瑰』有异,则此当又在沈之后校者所加,亦非出沈氏,今故删去。至『渠陨切』,乃徐铉等所加,不可为据;音隐所音,正与读若威合,当从之。」郝懿行曰:「按:尔雅释文云:『莙,其陨反,孙居筠反。』则当读为君若菌矣;而说文读若威,颜氏音以坞瑰反,是已。」沈涛铜熨斗斋随笔三:「音隐,书名,隋书经籍志有说文音隐四卷,之推引是书音莙为坞瑰反耳,旧校『隐』字下注云:『疑是隈字。』误认隐为莙字之音,以为莙不当音隐,疑为隈字之误,非也。」器案:君、威二字,古声近通用,如君姑亦作威姑,即其例证,故许慎读莙若威。说文音隐,今有毕沅辑本。

    宋本「机」作「玑」,御览「玑」作「机」,「聚」作「蕴」,「即」上有「窃」字。四库全书考证曰:「刊本『玑』讹『机』,据书录解题改。」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毛诗草木虫鱼疏二卷,乌程令吴郡陆机撰。』」卢文弨曰:「经典释文序录:『陆玑,字符恪,吴太子中庶子,乌程令。』案:诸书多有作陆机者,无妨二人同名。颜氏所引语,在诗召南『于以采藻』句下。」器案:诗正义引陆机云:「藻,水草也,生水底,茎大如钗股,叶如蓬蒿,谓之聚藻。」

    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无「又」字,今从宋本。左传隐公元年:「苹蘩蕴藻之菜。」

    御览「然」字在「生」字上,是。

    朱本「圆」作「围」。

    卢文弨曰:「今人俱呼为薀,与威音亦一声之转。」

    罗本、颜本、朱本「又」作「尺」。

    卢文弨曰:「着,侧略切。」

    御览「绀」作「绁」,未可据。

    颜本、程本、胡本「纟」作「丝」,宋本、罗本、傅本、何本作「系」,今从抱经堂校定本。卢文弨曰:「『纟』,别本讹『丝』,宋本作『系』,亦讹,今改正。」

    续家训「作」作「音」,是。卢文弨曰:「『隈』字似当作『莙』。」

    柏人城东北有一孤山,古书无载者。唯阚骃十三州志以为舜纳于大麓,即谓此山,其上今犹有尧祠焉;世俗或呼为宣务山,或呼为虚无山,莫知所出。赵郡士族有李穆叔、季节兄弟、李普济,亦为学问,并不能定乡邑此山。余尝为赵州佐,共太原王邵读柏人城西门内碑。碑是汉桓帝时柏人县民为县令徐整所立,铭曰:「山有巏,王乔所仙。」方知此巏山也。巏字遂无所出。字依诸字书,即旄丘之旄也;旄字,字林一音亡付反〕,今依附俗名,当音权务耳。入邺,为魏收说之,收大嘉叹。值其为赵州庄严寺碑铭,因云:「权务之精。」即用此也。

    卢文弨曰:「柏人,汉县,晋以前皆属赵国,隋书地理志改为柏乡,属赵郡。」

    云谷杂记三无「书」字。

    赵曦明曰:「阚骃十三州志,隋书经籍志十卷。」器案:阚骃,字玄阴,敦煌人,魏书有传。所纂十三州志,今有张澍辑本。

    云谷杂记「谓」作「为」,古通。

    路史发挥五:「今柏人城之东北,有孤山者,世谓麓山,所谓巏?山也。记者以为尧之纳舜在是。十三州志云:『上有尧祠。俗呼宣务山,谓舜昔宣务焉。或曰虚无,讹也。』」陈汉章曰:「水经浊漳水注引应劭说云:『尚书曰:「尧将禅舜,纳之大麓之野。」巨鹿县取目焉。』」器案:李云章朴村诗集六送王思远之任唐山:「干言邻卫俗,瓘务古尧封。」原注云:「瓘务,今名宣务,阚骃十三州志以为舜纳于大麓,即此山。」则字又作「瓘务」。

    北史李公绪传:「公绪,字穆叔,性聪敏,博通经传,……雅好著书,撰典言十卷、礼质疑五卷、丧服章句一卷、古今略纪二十卷、赵纪八卷、赵语十二卷,并行于世。……公绪弟概,字季节,少好学,……撰战国春秋及音谱,并行于世。」

    北史李雄传:「映子普济,学涉有名,性和韵,位济北太守,时人语曰:『入麤入细李普济。』」朱本「普」作「庄」,误。

    续家训无「并」字。

    宋本「余」作「尒」,误;云谷杂记作「余」,不误。赵曦明曰:「通典:『赵国,后魏为赵郡,明帝兼置殷州,北齐改殷州为赵州。』」案:隋书百官志中:「上上州刺史置府,属官有长史、司马、录事、功曹、仓曹、中兵等参军事。」

    朱本无「碑」字。颜本此句误作「是汉师市高相人县民。」

    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曰」并作「云」,说文系传十八下引亦作「云」。

    宋本、续家训、罗本、傅本、程本、何本、朱本「山」并作「土」,颜本、胡本误作「士」。颜本「巏」误作「诸」。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作「务山」二字,宋本无「山」字。云谷杂记此句作「土有巏山」。抱经堂校定本定作「山有巏」,今从之。段玉裁曰:「当作。」卢文弨曰:「案:隋地理志作『巏?山』,然正字当作。」器案:说文系传引作「魏郡有小山,名?,又名巏,古碑云:『山有巏?,王乔所僊。』」卢改及段说,并与之合;唯以巏?为一山二名,说又有别。若杨升庵文集卷七十八作「上有?务山,王桥所僊」,则又以讹传讹也。

    颜本「王乔」误「不高」。赵曦明曰:「列仙传:『王子乔者,周灵王太子晋也,游伊、洛之间,道人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

    宋本及罗本以下诸本作「务」,下同,抱经堂本按文义校定,今从之。续家训此句作「方知此巏字也」,云谷杂记作「方知此巏?字也」。

    续家训作「务」,与诸本同。「字书」,宋本及续家训如此作,它本都讹作「子书」。

    「即旄丘之旄也旄字」八字,续家训作「即髦丘之字」,云谷杂记作「即旄丘之旄字」。吴承仕经籍旧音辨证一曰:「『字林』上『旄也』二字疑衍。

    卢文弨曰:「诗旄丘释文:『字林作堥,亡周反,又音毛。』山部又有字,亦云:『丘,亡付反,又音旄。』」郝懿行曰:「案:尔雅释丘:『前高,旄丘。』释文引字林『旄』作,又作『堥』,俱亡付反。然则此巏务之『务』,依字林当作,或作『堥』,今本疑传写之误尔。」徐文靖曰:「案:琐言:『唐韩定辞为镇州王镕书记,聘燕帅刘仁恭,舍于宾馆,命幕客马彧延接,马有诗赠韩云:「邃(器案:全唐诗话六作「燧」。)林芳草绵绵思,尽日相携陟丽谯;别后巏?山上望,羡君将复见王乔。」』神仙传:『王乔为柏人令,于东北巏?山得道。』或诗所用正此也。巏?『?』字作平声,玉篇音雚旄,是也,后汉书『务光』一作『牟光』,则务有牟音矣。」

    吴承仕曰:「案:旄丘字正作『?』,或作『堥』,『旄』则假字也。周书牧誓『羌髳』,即角弓之『如蛮如髦』,柏舟『髧彼两髦』,说文引作,皆其比。在幽部,毛在宵部,部居相近,故有亡周、亡付等音;而萧该汉书音义以务音为乖僻,未为审谛。(萧该说,见清官本汉书叙传。)」器案:汉书陈余传:「斩余泜水上。」注:「晋灼曰:『问其方人,音柢。』师古曰:『晋音根柢之柢,音丁计反;今其土俗呼水则然。』」案:以俗呼定古地名,取诸目验,六朝、唐人多如此者,尤以水经注为习见不?,家训此文,亦其一例也。

    续家训及罗本以下各本无「因」字,云谷杂记同。

    云谷杂记「权务」作「巏」。何焯曰:「『权』疑作『巏』。」案:严可均辑全北齐文,失收魏收此文,当据补。

    路史发挥五注:「寰宇记云:『邢州尧山县有宣务山,一曰虚无山,在西北四里,高一千一百五十尺。城冢记云:「尧登此山,东瞻淇水,务访贤人」者也。』巏?,王乔所仙,颜之推与王劭见之,以示魏收;收大惊叹,及作庄严寺碑用之。而之推遂以入广韵,(此说欠妥)音为权务。然?本音旄,故亦用旄,字林乃为亡付、亡夫二切,故玉篇止音雚旄。琐言载马郁赠韩定辞云:『别后巏?山上望,羡君无语对王乔。』苏子瞻爱之,不知为平声矣。列仙传:『王乔为柏人令,于东北巏?山得道。』故诗铭及之。」

    或问:「一夜何故五更?更何所训?」答曰:「汉、魏以来,谓为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又云鼓,一鼓、二鼓、三鼓、四鼓、五鼓,亦云一更、二更、三更、四更、五更,皆以五为节。西都赋亦云:『卫以严更之署。』所以尔者,假令正月建寅,斗柄夕则指寅,晓则指午矣;自寅至午,凡历五辰。冬夏之月,虽复长短参差,然辰间辽阔,盈不过六,缩不至四,进退常在五者之间。更,历也,经也,故曰五更尔。」

    卢文弨曰:「五更,古衡切;下更,古孟切,除此一字外,下皆古衡切。」严式诲曰:「『更何所训』更字,似亦应读古衡切。」

    卢文弨曰:「文选陆佐公新刻漏铭:『六日无辨,五夜不分。』李善注引卫宏汉旧仪曰:『昼漏尽,夜漏起,省中用火,中黄门持五夜: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也。』」

    赵曦明曰:「句,或可省。」卢文弨曰:「句本读断,然语不甚明,今改作『此鼓字衍』,则易明矣。」案严本「句或可省」四字,据卢说改作「此鼓字衍」。又案:类说、文昌杂录一、杜甫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元刊集千家注分类本引王洙注引,正无此「鼓」字。

    苕溪渔隐丛话前十一引此二句作「又谓之五鼓,亦谓之五更」。

    渔隐丛话、杜工部草堂诗笺十三书堂饮既夜复邀李尚书下马月下赋绝句注引句末有「也」字。

    赵曦明曰:「西都赋,班固作,薛综注西京赋曰:『严更,督行夜鼓也。』」器案:缃素杂记引作「西都赋亦云重以虎威章沟严更之署」,乃西京赋文。

    卢文弨曰:「令,力呈切。」

    纬略十、绀珠集四引「月」作「晷」。

    卢文弨曰:「复,扶又切。参差,初金、初宜二切。」

    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类说、文昌杂录「过」作「至」,纬略、绀珠集作「尽」。

    纬略、绀珠集「者」作「时」。

    麈史下引家训曰:「何名五更?曰:正月建寅,斗柄昏在寅中,晓则午中矣,历五辰也,更,历也。」与今本微异,盖出节引。缃素杂记、杜甫集王洙注引,仍同今本。

    尔雅云:「朮,山蓟也。」郭璞注云:「今朮似蓟而生山中。」案:朮叶其体似蓟,近世文士,遂读蓟为筋肉之筋,以耦地骨用之,恐失其义。

    卢文弨曰:「朮,徒律切。蓟,古帝切。」钱馥曰:「朮本作,或省,广韵、集韵、韵会并直律切,舌上音,澄母;若作徒律切,则是舌头音,定母。」又曰:「隔标亦可,然究不若直律之音和也。」器案:引尔雅释草文。卢音徒律切,「徒」盖「徙」之误。

    续家训、颜本、程本、胡本「朮」作「木」,误。

    卢文弨曰:「筋,居勤切。」

    卢文弨曰:「本草:『枸杞,一名地骨。』」

    或问:「俗名傀儡子为郭秃,有故实乎?」答曰:「风俗通云:『诸郭皆讳秃。』当是前代人有姓郭而病秃者,滑稽戏调,故后人为其象,呼为郭秃,犹文康象庾亮耳。」

    续汉书五行志注引风俗通:「灵帝时,京师宾婚嘉会,皆作魁?,酒酣之后,续以挽歌。魁?,丧家之乐。」通典一四六云:「窟子,亦曰魁?子,作偶人以戏,善歌舞。本丧乐也,汉末始用之嘉会。北齐后主高纬尤所好。」陈汉章曰:「说文:『傀,伟也。儡,相败也。』非此义。今俗谓木偶戏为傀儡,本此。梅鼎祚字汇有櫆字,吴任臣字汇补有?字,皆俗。其说云:『起于丧家,后行之嘉会。』又唐段安节乐府杂录云:『傀儡子起于汉祖平城之围,陈平造。』」器案:窟?子,一作窟笼子,亦曰魁?子,作偶人以戏,即傀儡也,见唐书音训。郭秃又作郭公,酉阳杂俎前八:「宋元素右臂上刺葫芦,上出人首,如傀儡戏郭公者。」乐府诗集八七邯郸郭公歌解题引乐府广题曰:「北齐后主高纬,雅好傀儡,谓之郭公。时人戏为郭公歌云云。」歌曰:「邯郸郭公九十九,技两渐尽入滕口云云。」

    赵曦明曰:「此语今逸。」龚向农先生曰:「玉烛宝典五引风俗通云:『俗说:五月盖屋,令人头秃。谨案:易、月令,五月纯阳,姤卦用事,齐麦始死。夫政趣民收获,如寇盗之至,与时竞也。』又云:『除黍稷,三豆当下,农功最务,间不容息,何得晏然除覆盖室宇乎?今天下诸郭皆讳秃,岂复家家五月盖屋耶?』」

    赵曦明曰:「『代人』二字,宋本作『世』。」器案:事文类聚前四三、群书通要乙九、事文大全壬九引同宋本;续家训、类说同今本。

    卢文弨曰:「调,徒吊切,宋本误倒作『调戏』,今不从。」器案:事文类聚同宋本,续家训作「戏调」。

    卢文弨曰:「段安节乐府杂录:『傀儡子,自昔传云,起于汉祖在平城为冒顿所围,陈平造木偶人,舞于陴间。冒顿妻阏氏,谓是生人,虑下其城,冒顿必纳妓女,遂退军。后乐家翻为戏,其引歌舞,有郭郎者,发正秃,善优笑,闾里呼为郭郎,凡戏场必在俳儿之首也。』」器案:类说「象」作「像」。事物纪原九:「风俗通曰:『汉灵帝时,京师宾昏嘉会,皆作魁?。』梁散乐亦有之。北齐后主高纬尤所好也。颜氏家训云:『古有秃人,姓郭,好谐谑。』今傀儡郭郎子是也。」

    沈揆曰:「晋书亮本传,谥文康。」赵曦明曰:「文康亦当时乐曲名。宋本连下不分段,今从俗间本。」卢文弨曰:「通典乐六:『礼毕者,本自晋太尉庾亮家,亮卒,其后追思亮,因假为其面,执翳以舞,象其容,取谥以号之,谓文康乐。每奏九部乐歌则陈之,故以礼毕为名。』」严式诲曰:「案:此出隋书音乐志下,通典非根柢。又『其后追思亮』,『后』字当依隋书、通典作『伎』。」(器案:「乐歌则陈之」,「歌」字亦当依隋书作「终」。)刘盼遂曰:「案:此句与上文『傀儡子为郭秃』相对,『文康』应亦为戏剧名。考梁武帝命周舍作上云乐词云:『西方老胡,厥名文康,遨游六合,傲诞三皇。西观蒙汜,东戏扶桑,南泛大蒙之海,北至无通之乡。昔与若士为友,共弄彭祖扶床。往年暂到昆仑,复值瑶池举觞。周帝迎以上席,王母赠以玉浆。故乃寿如南山,老若金刚。青眼眢眢,白发长长。蛾眉临髭,高鼻垂口。非直能俳,又善饮酒。箫歌从前,门徒从后,济济翼翼,各有分部。凤凰是老胡家鸡,师子是老胡家狗。陛下拨乱反正,再朗三光,泽与雨施,化与风翔。觇云候吕,来游大梁。重驷修路,始届帝乡。伏拜金阙,瞻仰玉堂。从者小子,罗列成行,悉知廉节,皆识义方。歌管愔愔,铿鼓锵锵,响震钧天,声若鹓凰,前却中规矩,进退得宫商,举技无不佳,胡舞最所长。老胡寄箧中,复有奇乐章,赍持数万里,愿以奉圣皇。乃欲次第说,老耄多所忘。但愿明陛下,寿千万岁,欢乐未渠央。』据周诗观之,则『文康』为一戏剧名色必矣。隋书乐志:『梁三朝乐第四十四,设寺子导安息孔雀凤凰文鹿,胡舞连登上云乐歌舞伎。』更足证上云乐为歌舞之名,而『文康』又为剧中主要脚色也。庾亮字文康,胡俳虽名文康,然而实非元规,犹傀儡子名郭秃,而实非郭秃也。」器案:李太白文集二有上云乐,原注云:「老胡文康辞,或云范云及周舍所作,今拟之。」其辞曰:「金天之西,白日所没。康老胡雏,生彼月窟,岩容仪,戌削风骨。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大道是文康之严父,元气乃文康之老亲。抚顶弄盘古,推车转天轮。云见日月初生时,铸冶火精与水银,阳乌未出谷,顾兔半藏身,女娲戏黄土,团作愚下人,散在六合间,蒙蒙若沙尘,生死了不尽,谁明此胡是仙真﹖西海栽若木,东溟植扶桑,别来几多时,枝叶万里长。中国有七圣,半路颓鸿荒。陛下应运起,龙飞入咸阳。赤眉立盆子,白水兴汉光。叱咤四海动,洪涛为簸扬。举足蹋紫微,天关自开张。老胡感至德,东来进仙倡,五色师子,九苞凤凰,是老胡鸡犬,鸣舞飞帝乡,淋漓飒沓,进退成行。能胡歌,献汉酒,跪双膝,并两肘,散花指天举索手,拜龙颜,献圣寿。北斗戾,南山摧,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岁杯。」李白此篇,系拟周诗而作,辞义尤为诙诡,故全录之,以见此种俳乐,至唐犹盛行,而颜氏「文康象庾亮」之说之为无稽也。又续家训分段,今从之。

    或问曰:「何故名治狱参军为长流乎?」答曰:「帝王世纪云:『帝少昊崩,其神降于长流之山,于祀主秋。』案:周礼秋官,司寇主刑罚、长流之职,汉、魏捕贼掾耳。晋、宋以来,始为参军,上属司寇,故取秋帝所居为嘉名焉。」

    赵曦明曰:「隋书百官志:『后齐制,上上州刺史,有外兵、骑兵、长流、城局、刑狱等参军事。』」器案:宋书百官志上:「今诸曹则有录事、记室、户曹、仓曹、中直兵、外兵、骑兵、长流贼曹、刑狱贼曹、城局贼曹、法曹、田曹、水曹、铠曹、车曹、士曹、集右户、墨曹,凡十八曹参军,不署曹者无定员。江左初,晋元帝镇东丞相府有录事记室,……凡十三曹,今阙所余十二曹也。其后又有直兵、长流、刑狱、城局、水曹、右户、墨曹七曹,高祖为相,合中兵、直兵置一参军,曹则犹二也。今小府不置长流参军者,置禁防参军。」赵注引后齐制,尚未得其本柢。

    原注:「此事本出山海经,『流』作『留』。」案:御览二五引注作「事出山海经」。通鉴一四五胡三省注引原注作正文。卢文弨曰:「西山经:『长留之山,其神白帝,少昊居之。』」器案:御览三八八引山海经,「留」作「流」,古通。

    原注:「此说本于月令。」案:抱经堂校定本「主」作「为」,宋本、续家训及罗本以下各本都作「主」,御览、通鉴注、杨升庵文集五0亦作「主」,今从之。朱亦栋曰:「案:长流二字,切音为秋,即秋官之谓也;颜氏所引,毋乃迂曲与?」

    御览「职」下有「也」字。

    卢文弨曰:「晋书职官志,县有狱小吏、狱门亭长、都亭长、贼捕掾等员。」器案:通鉴一四五胡注:「职官分纪:『长流参军,主禁防。晋从公府有长流参军,小府无长流参军,置禁防参军。』」器案:汉书薛宣传有贼曹掾张扶,后汉书岑晊传有中贼曹吏张牧,续汉书百官志一:「贼曹主盗贼事。」

    客有难主人曰:「今之经典,子皆谓非,说文所言,于皆云是,然则许慎胜孔子乎?」主人拊掌大笑,应之曰:「今之经典,皆孔子手迹耶?」客曰:「今之说文,皆许慎手迹乎?」答曰:「许慎检以六文,贯以部分,使不得误,误则觉之。孔子存其义而不论其文也。先儒尚得改文从意,何况书写流传耶?必如左传止戈为武,反正为乏,皿虫为蛊,亥有二首六身之类,后人自不得辄改也,安敢以说文校其是非哉?且余亦不专以说文为是也,其有援引经传,与今乖者,未之敢从。又相如封禅书曰:『导一茎六穗于庖,牺双觡共抵之兽。』此导训择,光武诏云:『非徒有豫养导择之劳』是也。而说文云:『是禾名。』引封禅书为证;无妨自当有禾名,非相如所用也。『禾一茎六穗于庖』,岂成文乎?纵使相如天才鄙拙,强为此语;则下句当云『麟双觡共抵之兽』,不得云牺也。吾尝笑许纯儒,不达文章之体,如此之流,不足凭信。大抵服其为书,隐括有条例,剖析穷根源,郑玄注书,往往引以为证;若不信其说,则冥冥不知一点一画,有何意焉。」

    卢文弨曰:「难,乃旦切。」

    抱经堂校定本「谓」作「为」,宋本、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少仪外传上皆作「谓」,今从之。

    宋本「言」作「明」,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少仪外传、示儿编二二引都作「言」,今从之。

    续家训「云」上有「言」字,当衍其一。

    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拊」作「抚」,古通,诗小雅蓼莪「拊我育我」,后汉书梁竦传引作「抚我畜我」,即其例证。

    卢文弨曰:「六文即六书。分,扶问切。许慎说文序:『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先以六书:一曰指事,视而可识,察而可见,上下是也;二曰象形,画成其物,随体诘诎,日月是也;三曰形声,以事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四曰会意,比类合谊,以见指撝,武信是也;五曰转注,建类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六曰假借,本无其字,依声托事,令长是也。』又曰:『分别部居,不相杂厕,凡十四篇,五百四十部,九千三百五十三文,重一千一百六十三,解说凡十三万三千四百四十一字。其建首也,立一为端,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同条牵属,共理相贯,杂而不越,据形系联,引而申之,以究万原,毕终于亥,知化穷冥。』」

    郝懿行曰:「案:此许氏说文,所以考信往古,有验来今,永为不刊之书也。然传写至今,亦或有部分杂厕,点画淆讹,而令人不觉其误者矣。好学深思之士,所以孜孜矻矻,必于此究心焉尔。」

    庄子齐物论:「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

    赵曦明曰:「『改』俗本作『临』,今从宋本。」器案:续家训、罗本、傅本及少仪外传、示儿编引亦作「改」。

    卢文弨曰:「郑康成注易,苞蒙,苞当作彪,苞荒,荒当作康,枯杨之枯,读为?姑,皆甲宅之皆,读为倦解。其于三礼,或从古文,或从今文。杜子春、二郑于周礼,亦时以意属读。此所谓改文从意者也。」

    赵曦明曰:「左宣十二年传:『楚重至于邲,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

    赵曦明曰:「左宣十五年传:『伯宗曰:「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故文反正为乏。」』」

    赵曦明曰:「左昭元年传:『晋侯有疾,秦伯使医和视之,曰:「是谓近女室,疾如蛊。」赵孟曰:「何谓蛊?」对曰:「淫溺惑乱之所生也。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感男、风落山谓之蛊』,皆同物也。」』」

    赵曦明曰:「左襄三十年传:『晋悼夫人食舆人之城杞者。绛县人或年长矣,无子而往,与于食。疑年,使之年,曰:「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于今三之一也。」吏走问诸朝,史赵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数也。」士文伯曰:「然则二万六千六百有六旬也。」』」

    宋景文笔记下:「学者不读说文,余以为非是。古者有六书,安得不习?春秋『止戈为武』,『反正为乏』,『亥二首六身』,韩子『八?为公』,子夏辨『三豕渡河』,仲尼登泰山,见七十二家字皆不同,圣贤尚尔,何必为固陋哉!」

    赵曦明曰:「俗本分段,今从宋本连。」器案:续家训亦分段。少仪外传、示儿编引省略「又相如封禅书曰」云云一段,直接下文「大抵服其为书」云云,则所见亦不分段。

    赵曦明曰:「汉书司马相如传:『相如既病免,家居茂陵,天子使所忠往求其书,而相如已死,其妻曰:「长卿未死时,为一卷书,曰:有使来求书,奏之。」其书言封禅事。』注:『郑氏曰:「导,择也。一茎六穗,谓嘉禾之米于庖厨以供祭祀。」服虔曰:「牺,牲也;觡,角也;抵,本也。武帝获白麟,两角共一本,因以为牲也。』」卢文弨曰:「案:作『导』者,汉书也,文选从之,史记则作『』字。觡,古百切。」

    说文系传卷三十六祛妄篇引作「导,择禾也」。

    赵曦明曰:「后汉光武纪:『建武十三年正月,诏曰:「往年已有豫养导择之劳,至乃烦扰道上,疲费过所;其令太官勿复受。」』」器案:后汉书和熹邓皇后纪:「自非供陵庙稻粱米,不得导择。」亦以导择连文为义。

    各本「」都作「导」,下同,抱经堂校定本作「」,今从之。胡本「禾」讹「未」。四库全书考证曰:「『禾名』,刊本『禾』讹『未』,今改。」

    说文系传引「引」上有「乃」字。

    续家训「」讹「道」。

    胡本「穗」讹「稔」。

    卢文弨曰:「强,其两切。」

    卢文弨曰:「案:是禾名,亦有择义。凡一字而兼数义者,说文多不详备;若如颜氏之说,则其书之窒碍难通者多矣,岂独此乎?」学林五曰:「详观封禅书四句,每句首一字皆虚字,非实字,曰囿、曰徼、曰、曰牺,乃一类也,其义可见。若以为瑞禾,则其句曰禾一茎六穗于庖,于句法为无义矣。前汉百官公卿表,少府属官有导官令,颜师古注曰:『导官主择米。』唐书百官志有官令二人,掌择米麦而供。在汉书用导字,在唐书用字,而其官皆以择米麦为职,则导、皆训择,又可知也。」黄生字诂曰:「汉时相如、杨雄,皆通古文,许氏多取其说,此字特引相如,则知封禅本作,汉书导字,或传写之误尔。索隐引郑训择字,乃知相如自以择米为,而以为嘉禾之名,则诸家皆承说文之误也。(据索隐所引,则今说文训内,脱一「嘉」字。)又案导字本训引,无择义,汉少府导官主择米,以导为择,必汉时之通语,特相如识其本字宜为耳,后遂通作导。释名:『导,所以栎鬓,齐主衣中玉导。』古择米必有其器,栎鬓之器似之,故以为名。唐百官志有官令,尚用此字。」黄承吉字诂附校曰:「按:牺即是牲,不过祭祀牲之美者,而谓之为牺,其实牲也。封禅文下句云:『牺双角共抵之兽。』而上句云:『一茎六穗于庖。』以下句例上句,则可见即是禾,不过祭祀禾之美者,而谓之,其实禾也。必如此而后相如上下句之文义乃为相当适合,非是则辞义不合。然则说文训为禾,实不误也。凡实象之字,必先起于虚义,相如用牺二字,乃以实象而当为虚义用之,许氏所训之禾也,是解字之实象,下文引相如云『一茎六穗』,兼解字之虚义;郑氏之训,专是训其虚义。然字中有禾,而泛训为择,不属于禾,已非字之全解,不逮许矣。乃实是择禾,不择何以成为美禾,以供祭祀;犹之牺字,未有不择而成为美牲,以供祭祀者。若竟训牺为择,亦不可矣。盖非凡牲皆谓之牺,乃于众牲中独别择此牲,而谓之牺,则一举牺,而别择之义自在其中,以非别择,先无以为牺也,所谓虚义也。然虽别择,而牺固原是牲,不得谓牺因别择而遂非牲也,所谓实象也。然则牺字因原当训牲矣。牺既原即牲,则其牲虽由别择而来,然不能以别择为其牲名号之实象,亦断不得以其所以名号此牲之字,反属于别择之虚义;然则牺字亦必不得训之为择牲矣。以牺字例字,则字即明,牺既仍当训牲,则自然仍当训禾,封禅文之与牺,乃谓以之为,以之为牺耳,说文固不误也。」器案:黄氏说是,所谓实象,即今之所谓名词,所谓虚义,即今之所谓名词动用,以其时尚无文法专业,故尔不觉辞费耳。

    示儿编引「隐」作。少仪外传「有」作「其」,疑「具」之误。说文木部:「?,栝也。栝,也。」徐锴曰:「按尚书有隐栝之也。隐,审也,栝,检栝也;此即正邪曲之器也。荀卿子曰:『隐栝之侧多曲木』是也。(见法行篇)古今皆借隐字。」

    少仪外传「玄」作「氏」。

    以,原作「其」,今据少仪外传、玉海四四引改。郝懿行曰:「郑氏杂记注,明引许氏说文解字一条,其它随类援证,难以悉数。又陆玑诗疏『山有栲』下,亦引说文为证。」器案:仪礼既夕礼、礼记杂记注都引说文解字:「有辐曰轮,无辐曰辁。」周礼考工记注引「锊,锾也。」其它相合,而未揭橥说文之名者,尚非一二端也。

    赵曦明曰:「下当分段。」器案:续家训、少仪外传、示儿编都连写不分段。

    世间小学者,不通古今,必依小篆,是正书记;凡尔雅、三苍、说文,岂能悉得苍颉本指哉?亦是随代损益,?有同异。西晋已往字书,何可全非?但令体例成就,不为专辄耳。考校是非,特须消息。至如「仲尼居」,三字之中,两字非体,三苍「尼」旁益「丘」,说文「尸」下施「几」:如此之类,何由可从?古无二字,又多假借,以中为仲,以说为悦,以召为邵,以闲为闲:如此之徒,亦不劳改。自有讹谬,过成鄙俗,「乱」旁为「舌」,「揖」下无「耳」,「鼋」、「鼍」从「龟」,「奋」、「夺」从「雚」,「席」中加「带」,「恶」上安「西」,「鼓」外设「皮」,「凿」头生「毁」,「离」则配「禹」,「壑」乃施「豁」,「巫」混「经」旁,「皋」分「泽」片,「猎」化为「獦」,「宠」变成「洝埂惨晃濉常「业」左益「片」,「灵」底着「器」,「率」字自有律音,强改为别;「单」字自有善音,辄析成异:如此之类,不可不治。吾昔初看说文,蚩薄世字,从正则惧人不识,随俗则意嫌其非,略是不得下笔也。所见渐广,更知通变,救前之执,将欲半焉。若文章著述,犹择微相影响者行之,官曹文书,世间尺牍,幸不违俗也。

    宋本如此作,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作「各」,少仪外传上、示儿编二二引亦作「各」。又示儿编「同异」作「异同」。赵曦明曰:「?、互同。」郝懿行曰:「?,俗互字。」

    本书杂艺篇:「加以专辄造字,猥拙甚于江南。」晋书刘弘传:「敢引覆餗之刑,甘受专辄之罪。」又王浚传:「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由有专辄。」说文段注云:「凡人有所倚恃而妄为之。」

    续家训「特」作「时」。消息注见风操篇。

    郝懿行曰:「说文亦有屔字,不独三苍。」器案:「说文:屔,反顶受水丘也。」尔雅释丘:「水潦所止曰泥丘。」释文:「泥又作屔。」则名丘字仲屔,义正相配。汉人又作「仲泥」,见隶释夏堪碑。盖屔是正字,泥是通用字,尼则假借字也。古人文字简质,故多以假借字为正字也。

    宋本、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尸」都作「居」,今从抱经堂校定本。卢文弨曰:「说文:『?,处也。从尸,得几而止。孝经曰:「仲尼?。」?谓闲?如此。』案:今之居字,说文以为蹲踞字。」严式诲曰:「案:居字不误,犹下文所谓『席中加带,恶上安西』也。」

    少仪外传及示儿编引省略「考校是非」至「何由可从」一段。卢文弨曰:「颜氏此言,洵通人之论也。庸俗之人,全不识字,固无论已;有能留意者,率欲依傍小篆,尽改世间传授古书,徒然骇俗,益为不学者所借口,颜氏所云『特须消息』者,吾甚韪其言。且以汉人碑版流传之字,亦多互异,何可使之尽遵说文?晋、魏已降,鄙俗尤多,若尽改之,凡经昔人所指摘者,转成虚语矣。故顷来所梓书,非甚谬者,不轻改也。」器案:宋景文笔记中:「仲尼居,三苍作尼,说文作?。」本此。

    少仪外传「过」作「适」。

    刘盼遂曰:「以下十四句,黄门所举诸俗字,具见于邢澍金石文字辨异、杨绍廉金石文字辨异续编、赵之谦六朝别字记、杨守敬楷法溯源、罗振玉六朝碑别字诸书,而陆德明经典释文叙录条例云:『五经文字,乖替者多,至如鼋鼍从龟,乱辞从舌,席下为带,恶上安西,析傍着片,离边作禹,直是字讹,不乱余读。如宠字作洠锡字为钖,用?代文,将?混旡,若斯之流,便成两失。』张守节史记正义论字例云:『若其鼋鼍从龟,乱辞从舌,觉学从与,泰恭从小,匮匠从走,巢藻从果,耕耤从禾,席下为带,美下为大,裹下为衣,极下为点,析傍着片,恶上安西,餐侧出头,离边作禹,此之等类,直是字讹。宠锡为钖,以支代文,将旡混?,若兹之流,便成两失。』陆、张所举,与黄门大同小异,殆即转袭此文欤。」

    程本「下」作「右」。徐鲲曰:「案:后魏吊殷比干墓文『揖』作,所谓『下无耳』者也。顾炎武金石文字记所载诸碑别体字,如『缉』作、『葺』作之类甚多,不独『揖』字为然。又考『?』为『胥』之别体,乃更有『胥』误为『咠』者,如『婿』作、『揟』作『揖』之类,辗转讹谬,即『咠』之一字,已不可致诘。」

    徐鲲曰:「案:此非正作『雚』字,如后魏吊比干墓文『奋』作,曹娥碑『夺』作,皆从『雚』之破体耳。」雚,原注:「胡官反。」宋本「反」作「切」,秦曼青校宋本仍作「反」。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胡官反」作「音馆」。

    器案:文选上林赋:「逡巡避廗。」李善注:「『廗』与『席』古字通。」隶书「席」作,见汉司隶从事郭究碑、益州太守高朕修周公礼殿碑。

    徐鲲曰:「案:太公吕望碑『巫』作,而诸碑中『经』字旁多有作者,与『巠』相似,与亦相似,故以为混也。」

    续家训及宋景文笔记上「片」作「外」。卢文弨曰:「家语困誓篇:『望其圹、睪如也。』荀子大略篇作『皋如也』,如此尚多。」郝懿行曰:「『皋』、『睪』古通用,大戴礼及荀子书,并有此字。」器案:古「皋」、「泽」字相同、孙叔敖碑云:「收九之利。」娄寿以为「泽」字;但「皋」为白下(土刀切),为四下,本一字,汉碑从四下者误矣。诗大雅鹤鸣:「鹤鸣于九皋。」毛传:「皋,泽也。」释文引韩诗以为「九折之泽」。左传襄公十七年:「泽门之皙。」诗大雅绵正义引作「皋门之皙」,释文:「『泽』本作『皋』。」史记范雎传:「举兵而攻荥阳,则巩、成皋之道不通。」战国策秦策三作「举兵而攻荥阳,则成睪之路不通」。史记封禅书泽山,集解徐广曰:「『泽』一作『皋』。」此俱「皋」、「

    泽」古字同之证。

    原注:「獦,音葛,兽名,出山海经。」鲍本「葛」误作「曷」,宋景文笔记、少仪外传、示儿编引注都作「音葛」。佩觿上:「兽名之獦(音葛,见山海经。)为田猎(力业翻)。」即本之推此文,亦作「音葛」。

    原注:「洠音郎动反,孔也,故从穴。」卢文弨曰:「从穴者,窟涀郑五经文字音笼,今两音俱有。」

    「片」,今从秦曼青校宋本;颜本作「阜」,续家训及余本误作「土」,宋景文笔记误同。段玉裁曰:「『土』字误,当本是『片』字;『业』俗作,见广韵。」严式诲曰:「尔雅释宫:『大版谓之业。』释文所据本正作。」

    器案:御览十六引春秋元命包:「律之为言率也,所以率气令达也。」又引蔡邕月令章句曰:「律,率也。」广雅释言:「律,率也。」

    郝懿行曰:「案:篇海:『时战切,音善,姓也。』广韵:『单,单襄公之后。』然则、单二文,作字虽异,音训则同,辄析成异,非通论也。又姓亦有读单复之单者,广韵云:『可单氏后改为单氏』是也。」

    卢文弨曰:「治,直之切。」案:少仪外传引「治」作「知」。

    少仪外传、示儿编引「蚩」作「嗤」,古通。

    续家训「识」作「及」。

    少仪外传「略」作「为」。

    胡本「救」误「敕」。

    卢文弨曰:「今常行文字,如中间从日,绵亦从日,湹从艹,准许从两点去十,橘柿从市之类,亦难违俗也。案:下当分段。」器案:示儿编引止此,则以为当分段也,今从之。

    案:弥亘字从二闲舟,诗云:「亘之秬秠」是也。今之隶书,转舟为日;而何法盛中兴书乃以舟在二闲为舟航字,谬也。春秋说以人十四心为德,诗说以二在天下为酉,汉书以货泉为白水真人,新论以金昆为银,国志以天上有口为吴,晋书以黄头小人为恭,宋书以召刀为邵,参同契以人负告为造:如此之例,盖数术谬语,假借依附,杂以戏笑耳。如犹转贡字为项,以叱为匕,安可用此定文字音读乎?潘、陆诸子离合诗、赋,栻卜、破字经,及鲍昭谜字,皆取会流俗,不足以形声论之也。

    赵曦明曰:「大雅生民之篇。」卢文弨曰:「亘,古邓反,本作。」器案:宋景文笔记中:「亘从二间舟,隶改舟为日,何法盛以再一为舟航字。」即本此文,而字有讹舛,当据此订正。

    续家训、海录碎事十九「说」下衍「文」字。

    卢文弨曰:「春秋说、诗说,皆纬书也,今多不传。德本作?,乃直心也;酉本作:二说所言,皆非本谊。」

    赵曦明曰:「后汉书光武帝纪论:『王莽篡位,忌恶刘氏,以钱文有金刀,故改为货泉;或以货泉为白水真人。』」卢文弨曰:「案:真字,说文从匕,乃变化字,从目,从(音偃),八所乘载也;货字下从贝,与真字不同。」

    卢文弨曰:「桓谭新论今不传。锟乃锟铻字,本亦作昆吾,非银也。」龚向农先生曰:「御览八百十二引桓谭新论:『鈆则金之公,而银者金之昆弟也。』」

    赵曦明曰:「吴志薛综传:『综下行酒,劝西使张奉曰:蜀者何也?有犬为独,无犬为蜀,横眉句身,虫入其腹。奉曰:不当复说君吴邪?综应声曰:无口为天,有口为吴,君临万邦,天子之都。』」卢文弨曰:「案:吴字下从,阻力切,说文:『倾头也。』今以为天,谬矣;惜张奉不能举而正之。」郝懿行曰:「『国志』上疑脱『三』字。」德案:「裴松之上三国志表,已简称国志,非有脱误也。」器案:文选袁彦伯三国名臣序赞:「余以暇日,常览国志。」亦简称国志,晋书袁宏传同。

    抱经堂校定本「人」作「儿」,他本及海录碎事都作「人」,今改。赵曦明曰:「宋书五行志:『王恭在京口,民间忽云:「黄头小人欲作贼,阿公在城下指缚得。」又云:「黄头小人欲作乱,赖得金刀作蕃扞。」黄字上,恭字头也;小人,恭字下也。寻如谣者言焉。』」卢文弨曰:「案:恭字上从共,下从心;黄字本作,说文从田,从苂,,古文光;今以恭为黄头小人,非字义。又案宋志,『忽云』当作『忽谣云』,脱一『谣』字。」

    傅本、颜本、胡本、海录碎事「刀」作「力」。「邵」,各本及海录碎事都作「劭」,抱经堂本作「卲」,云:「诸书多作『劭』,讹,案文义当作『卲』。」赵曦明曰:「宋书二凶传:『元凶劭,字休远,文帝长子。始兴王浚素佞事劭,与劭并多过失,使女巫严道育为巫蛊,上大怒,搜讨不获,谓劭、浚已当斥遣道育,而犹与往来,惆怅惋骇,欲废劭,赐浚死。浚母潘淑妃以告浚,浚驰报劭。劭与腹心张超之等数十人及斋阁,拔刀径上,超之手行弒逆,劭即伪位。世祖及南谯王义宣、随王诞、诸方镇并举义兵,劭、浚及其子并枭首暴尸,其余同逆皆伏诛。』南史:『文帝谅闇中生劭,初命之曰卲,在文为召刀,后恶焉,改刀为力。』」卢文弨曰:「案:召旁作刀,只有?字,广雅:『断也。』音貂,必不以此为名。盖本是卲字,从?,子结切,高也。而隶书之?,文颇近刀,故改从力以易之。应卲、王卲,亦本从?,今多有力旁作者。从?训高,从力训勉,两字皆说文所有,而当时以?为刀,故颜氏以为谬尔。今南史亦皆误。」器案:宋景文笔记上:「春秋说以人十四心为德,诗说以二在天下为酉,汉书以货泉为白水真人,新论以金昆为银,国志以天下有口为吴,晋书以黄头小人为恭,宋书以召力为劭。」即本此文。

    卢文弨曰:「参同契下篇魏伯阳自叙,寓其姓名,末云『柯叶萎黄,失其华荣,吉人乘负,安稳长生。』四句(当云二句)合成造字。今颜氏云『人负告』,岂『人负吉』之讹欤?」郑珍曰:「汉碑『造』作『迼』。」器案:佩觿上:「中兴书舟在二闲为舟,(弥亘字从二闲舟,今之隶书,转舟为日,而何法盛中兴书乃以舟在二闲为舟航字,谬也。)春秋说人十四心为德,诗说二在天下为酉,国志口在天上为吴,晋书黄头小人为恭,参同以人负告为造,新论之金昆配物,(谓银字从金昆。)后汉之白水称祥。(时王莽作翦钱,文曰货泉,有类白水真人字,应汉光武中兴。自「中兴」已下至此,皆出颜氏家训。)」

    抱经堂校定本「例」臆改为「类」。

    赵曦明曰:「『如犹』二字疑倒。」

    续家训「叱」误「匕」。徐鲲曰:「御览九百六十五东方朔别传曰:『武帝时,上林献枣,上以所持杖击未央前殿楹,呼朔曰:「叱叱,先生,来来,先生知此箧中何等物?」朔曰:「上林献枣四十九枚。」上曰:「何以知之?」朔曰:「呼朔者,上也;以杖击楹两木,两木者,林也;来来者,枣也;叱叱,四十九枚。」上大笑,赐帛十匹。』」郝懿行曰:「以叱为匕,疑用东方朔对汉武帝语也。」

    赵曦明曰:「晋潘岳离合诗云:『佃渔始化,人民穴处。意守醇朴,音应律吕。桑梓被源,卉木在野。钖鸾未设,金石弗举。害咎蠲消,基德流普。溪谷可安,奚作栋宇。嫣然以?,焉惧外侮?熙神委命,己求多祜。叹彼季末,口出择语。谁能默诫,言丧厥所。垄亩之谚,龙潜岩阻。?义崇乱,少长失叙。』乃『思杨容姬难堪』六字。陆诗未见。」

    「栻」原作「拭」,今据段玉裁、徐鲲说校改。沈揆曰:「隋书经籍志有破字要诀一卷,又有式经一卷,拭卜破字经未详。」段玉裁曰:「『拭』乃『栻』之讹,是卜者所用之盘,枫天枣地,汉书王莽传内有此字,本亦作式,汉书艺文志有羡门式法。破字即今之拆字也。」徐鲲曰:「按栻卜与破字经,当系两种,不连读也。段云云,鲲案:史记日者列传:『旋式正棋。』索隐:『案:式即栻也。』又宋书蔡廓子兴宗传:『为郢州府参军,彭城颜敬以式卜曰:「亥当作公,官有大字者不可受也。」及有开府之授,而太岁在亥,果薨于光禄大夫之号焉。』据此,则式卜乃自为一术明矣。其破字经,段以为即今之拆字也,当考。」

    赵曦明曰:「宋鲍照集字谜三首云:『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二八,飞泉仰流。』乃『井』字。『头如刀,尾如钩,中央横广,四角六抽,右面负两刃,左边双属牛。』乃『龟』字。『干之一九,只立无偶,坤之二六,宛然双宿。』乃『土』字。」郝懿行曰:「潘岳离合诗及鲍照谜字,并见艺文类聚。」

    取会,犹言迎合也。文心雕龙谐隐:「辞浅会俗。」

    河间邢芳语吾云:「贾谊传云:『日中必獭捕〕。』注:『蹋暴也。』曾见人解云:『此是暴疾之意,正言日中不须臾,卒然便耳。』此释为当乎?」吾谓邢曰:「此语本出太公六韬,案字书,古者暴晒字与暴疾字相似,唯下少异,后人专辄加傍日耳。言日中时,必须暴晒,不尔者,失其时也。晋灼已有详释。」芳笑服而退。

    卢文弨曰:「语,牛倨切。」

    朱轼曰:「蹋音卫也。」器案:汉书贾谊传注:「孟康曰:『蹋音卫。日中盛者必也。』臣瓒曰:『太公曰:「日中不?,是谓失时;操刀不割,失利之期。」言当及时也。』师古曰:『

    此语见六韬,谓晒之也。』」

    儯篇海类编:「同昃。」卢文弨曰:「卒与猝同。当,丁浪切。」

    太公六韬,今存六卷。「日中必獭梗语见卷一文韬寸土七。

    字,鲍本、抱经堂校定本如此作,今从之,余本都作暴。郝懿行曰:「晒字从米,疾字从,故云相似。」

    新唐书艺文志有晋灼汉书集注十四卷,又音义十七卷。今汉书谊本传颜注未引晋灼。颜师古汉书注叙例:「晋灼,河南人,晋尚书郎。」

    续家训「芳」误「方」。器案:续家训于「芳笑服而退」下,尚有如下一条:「礼乐志云:『给太官挏马酒。』李奇注以马乳为酒也,揰挏乃成,二字并从手,揰(都统反)挏(达孔反)此谓撞捣挺挏之;今为酩(器案:当作「酪」)酒亦然。向学士又以为种桐时,大官酿马酒乃熟,极孤陋之甚也。」凡三行余,文与勉学篇大致相同。黄丕烈跋云:「颜氏家训,以廉台田家印本为最旧,谓出于嘉兴沈揆本,余向有之,疑是元翻宋椠,今取此刻校之,书证篇十七,颜氏正文,多『礼乐志云给太官挏马酒云云』一条,计三行有奇,此沈本所无,而先列正文于前,向来著录家多不载此语,月霄特为拈出,俾世之见此志,如见此书矣。复见心翁又记。」器案:宋时颜氏家训有异本,尚得一证,佩觿上云:「鸡尸虎穴之议,妒媚提福之殊,杨震之鳝非鳣,丞相之林是状,摎毐变嫪,(摎音刘,是;作嫪,郎到翻,非。)田肯云宵,削?施脯,菆木用最。」原注云:「自鸡口已下,颜氏家训说。」案:佩觿所举,俱见此篇,惟「摎毐」无文,亦不见他篇,则宋人所见本,有轶出今本之外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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