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射妖 龙蛇孽 马祸 人疴 人化 死复生 疫 投蜺
《五行传》曰：“皇之不极，是谓不建。厥咎眊，厥罚恒阴，厥极弱，时
则有射妖，时则有龙蛇之孽，时则有马祸，时则有下人伐上之疴，则时有日月乱
行，星辰逆行。”皇，君也。极，中也。眊，不明也。说云：“此沴天也。不
言沴天者，至尊之辞也。《春秋》“王师败绩”，以自败为文。
恒阴，中兴以来无录者。
灵帝光和中，雒阳男子夜龙以弓箭射北阙，吏收考问，辞“居贫负责，无所
聊生，因买弓箭以射”。近射妖也。其后车骑将军何苗，与兄大将军进部兵还相
猜疑，对相攻击，战于阙下。苗死兵败，杀数千人，雒阳宫室内人烧尽。
安帝延光三年，济南言黄龙见历城，琅邪言黄龙见诸。是时安帝听谗，免太
尉杨震，震自杀。又帝独有一子，以为太子，信谗废之。是皇不中，故有龙孽，
是时多用佞媚，故以为瑞应。明年正月，东郡又言黄龙二见濮阳。
桓帝延熹七年六月壬子，河内野王山上有龙死，长可数十丈。襄楷以为夫龙
者为帝王瑞，《易》论大人。天凤中，黄山宫有死龙，汉兵诛莽而世祖复兴，此
易代之征也。至建安二十五年，魏文帝代汉。
永康元年八月，巴郡言黄龙见。时，吏傅坚以郡欲上言，内白事以为走卒戏
语，不可。太守不听，尝见坚语云：“时，民以天热，欲就池浴，见池水浊，因
戏相恐，‘此中有黄龙’，语遂行人间。闻郡欲以为美，故言。”时，史以书帝
纪。桓帝时政治衰缺，而在所多言瑞应，皆此类也。又先儒言：瑞兴非时，则为
妖孽。而民讹言生龙语，皆龙薛也。
熹平元年四月甲午，青蛇见御坐上。是时，灵帝委任宦者，王室微弱。
更始二年二月，发雒阳，欲入长安，司直李松奉引，车奔，触北宫铁柱门，
三马皆死。马祸也。时，更始失道，将亡。
桓帝延熹五年四月，惊马与逸象突人宫殿。近马祸也。是时，桓帝政衰缺。
灵帝光和元年，司徒长史冯巡马生人。京房《易传》曰：“上亡天子，诸侯
相伐，厥妖马生人。”后冯巡迁甘陵相，黄巾初起，为所残杀，而国家亦四面受
敌。其后关东州郡各举义兵，卒相攻伐，天子西移，王政隔塞。其占与京房同。
光和中，雒阳水西桥民马逸走，遂啮杀人。是时，公卿大臣及左右数有被诛
者。
安帝永初元年十一月戊子，民转相惊走，弃什物，去庐舍。
灵帝建宁三年春，河内妇食夫，河南夫食妇。
熹平二年六月，雒阳民讹言虎贲寺东壁中有黄人，形容须眉良是，观者数万，
省内悉出，道路断绝。到中平元年二月，张角兄弟起兵冀州，自号黄天。三十六
万，四面出和，将帅星布，吏士外属，因其疲餧，牵而胜之。
光和元年五月壬午，何人白衣欲入德阳门，辞“我梁伯夏，教我上殿为天子”。
中黄门桓贤等呼门吏仆射，欲收缚何人。吏未到，须臾还走，求索不得，不知姓
名。时，蔡邕以成帝时男子王褒绛衣入宫，上前殿非常室，曰“天帝令我居此”，
后王莽篡位。今此与成帝时相似而有异，被服不同，又未入云龙门而觉，称梁伯
夏，皆轻于言。以往况今，将有狂狡之人，欲为王氏之谋，其事不成。其后张角
称黄天作乱，竟破坏。
二年，雒阳上西门外女子生儿，两头，异肩共胸，俱前向，以为不祥，堕地
弃之。自此之后，朝廷霿乱，政在私门，上下无别，二头之象。后董卓戮太后，
被以不孝之名，放废天子，后复害之。汉元以来，祸莫逾此。
四年，魏郡男子张博送铁卢诣太官，博上书室殿山居屋后宫禁，落屋欢呼。
上收缚考问，辞“忽不自觉知。”
中平元年六月壬申，雒阳男子刘仓居上西门外，妻生男，两头共身。
灵帝时，江夏黄氏之母，浴而化为鼋，入于深渊，其后时出见。初浴簪一银
钗，及见，犹在其首。
献帝初平中，长沙有人姓桓氏，死，棺敛月余，其母闻棺中声，发之，遂生。
占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其后曹公由庶士起。
建安四年二月，武陵充县女子李娥，年六十余，物故，以其家杉木槥敛，瘗
于城外数里上。已十四日，有行闻其冢中有声，便语其家。家往视闻声，便发出，
遂活。
七年，越巂有男化为女子。时，周群上言，哀帝时亦有此异，将有易代之事。
至二十五年，献帝封于山阳。
建安中，女子生男，两头共身。
安帝元初六年夏四月，会稽大疫。
延光四年冬，京都大疫。
桓帝元嘉元年正月，京都大疫。二月，九江、庐江大疫。
延熹四年正月，大疫。
灵帝建宁四年三月，大疫。
熹平二年正月，大疫。
光和二年春，大疫。
五年二月，大疫。
中平二年正月，大疫。
献帝建安二十二年，大疫。
灵帝光和元年六月丁丑，有黑气堕北宫温明殿东庭中，黑如车盖，起奋讯，
身五色，有头，体长十余丈，形貌似龙。上问蔡邕，对曰：所谓天投蜺者也。不
见足尾，不得称龙。《易龙》曰：‘蜺之比无德，以色亲也。’《潜潭巴》曰：
‘虹出，后妃阴胁王者。’又曰：‘五色迭至，照于宫殿，有兵革之事。’《演
孔图》曰：‘天子外苦兵，威内夺，臣无忠，则天投蜺。’变不空生，占不空言。”
先是，立皇后何氏。皇后每斋，常谒祖庙，辄有变异，不得谒。中平元年，黄巾
贼张角等立三十六方，起兵烧郡国，山东七州，处处应角。遣兵外讨角等，内使
皇后二兄为大将统兵。其年，宫车晏驾，皇后摄政，二兄秉权。谴让帝母永乐后，
令自杀。阴呼并州牧董卓，欲共诛中官。中官逆杀大将军进，兵相攻讨，京都战
者塞道。皇太后母子遂为太尉卓等所废黜，皆死。天下之败，兵先兴于宫省，外
延海内。二三十岁，其殃祸起自何氏。
译文：
《五行传》说：“天子无至高无上的原则，这称作不建。
其灾祸焉昏慎，其惩罚为持续阴天，其警戒为衰弱。
时而出现射妖，时而表现为龙蛇之孽，时而出现马祸，时而导致下人取代上人之疾，时而出现日月运行不合规律、星辰逆向运行等现象。”皇，是君主。
极，是至高无上的原则。
咤，是昏愤不明智。
解释说：这是渗害上天。
《五行传》之所以不说渗天，因为天是天子的代名词。
《春秋》记载“王师败绩”，就是以王师自败来掩饰。
灵帝光和年间，雒阳男子夜龙用弓箭射北阙，官吏将他逮捕审讯，供词说：“生活贫困欠债，无以为生，因此买弓箭射宫阙。”这近似于射妖。
其后车骑将军何苗，与其兄大将军何进部下的兵士互相猜忌，相对攻击，在阙下战斗。
何苗战死兵败，杀死数千人，雒阳宫殿焚毁宫人宦官杀尽。
安帝延光三年，济南国报告历城县出现黄龙，琅邪国报告诸县出现黄龙。
当时安帝听信谗言，罢免太尉杨震，杨震自杀。
又安帝惟有一子，立为太子，也信谗言而废去。
这是天子无原则，所以出现龙孽，当时安帝多任用谄媚逢迎之辈，因而反认为是吉祥的征兆。
第二年正月，束郡又报告濮阳县两次出现黄龙。
桓帝延熹七年六月壬子日，河内郡野王县山上发现死龙，长约数十丈。
襄楷认为龙是帝王的象征，《易》以龙对应大人。
天凤年间，黄山官发现死龙，汉军诛杀王莽而光武帝中兴汉朝，这是改朝换代的征兆。
到建安二十五年，魏文帝取代汉朝。
永康元年八月，巴郡报告出现黄龙。
当时郡吏傅坚因郡准备将此事上奏朝廷，入郡府报告认为此事祇是走卒的玩笑话，不可上奏。
郡太守不听。
曾看见傅坚的话说：“当时百姓因天气炎热，准备到池塘中洗浴，看见池水浑浊，于是开玩笑互相恐吓说‘池中有黄龙’，此话被路过的人听到，报告郡府，郡守想以此事迎合朝廷，所以上奏。”当时的史官将此事载入《桓帝纪》。
桓帝时政治衰败，而各地经常上奏出现吉祥的征兆，都是这类情况。
又前辈儒者说：祥瑞出现如果不合时宜，则为妖孽，而民间谣传出现龙，都是龙孽。
熹平元年四月甲午日，青蛇出现在御座上。
当时灵帝委任宦官，皇室衰弱。
更始二年二月，从雒阳出发，准备进入长安，司直李松在前导引车驾，马车狂奔，触北宫铁柱门，三匹马全部死亡。
这是马祸。
当时更始丧失道义，将要灭亡。
桓帝延熹五年四月，受惊的马匹与逃脱的大象冲入官殿。
这近似于马祸。
当时桓帝政治衰败。
灵帝光和元年，司徒长史冯巡的马生人。
京房《易传》：“天子丧亡，诸侯互相攻伐，其妖是马生人。”其后冯巡调任甘陵园相，黄巾军兴起之初，被黄巾军杀害，而东汉朝廷也四面受敌。
此后函谷关以东州郡各自组织义军，最终互相攻击，献帝向西迁都长安，政治隔绝。
其应验与京房《易传》所说相同。
光和年间，雒阳水西桥居民的马匹逃脱，并咬死人。
当时公卿大臣及灵帝左右宦官常有人被诛杀。
安帝永初元年十一月戊子日，百姓互相惊吓逃亡，抛弃财产，离开房舍。
灵帝建宁三年春季，河内郡有位妇女吃掉自己丈夫，河南郡有位男子吃掉自己妻子。
熹平二年六月，雒阳百姓谣传虎贲寺柬墙中有黄色的人形，容貌须眉俱备，前来观看的有数万人，官府内全部出动，道路为之阻塞。
到中平元年二月，张角兄弟在冀州起兵，自称黄天，分为三十六方，天下响应，朝廷分布将帅，派遣吏士，乘其疲劳饥饿，勉强战胜。
光和元年五月壬午日，不知何许人身穿白衣想要进入德阳门，说“我是梁伯夏，让我登上官殿做天子”。
中黄门桓贤等人招呼守门吏士仆射，准备收捕此人，吏尚未到达，白衣人在顷刻问退走，搜索缉捕未能找到，无法得知他的姓名。
当时蔡邕认为，成帝时男子王襃身穿深红色衣服进入宫廷，直上前殿，进入非常室中，说“天帝让我居住在此”，此后王莽篡夺帝位。
如今此事与成帝时相似而又有不同，如服装不同，又未入云龙门就被发觉，自称梁伯夏，都比成帝时情况为轻。
以往事比照今日之事，将有狂妄之徒，妄想像王莽一样篡夺帝位，但事情不能成功。
此后张角自称黄天造反，最终失败。
二年，雒阳上西门外有位妇女生一男孩，双头四肩而同胸，画部都向前，其家认为不吉祥，出生后就丢弃了孩子。
从此以后，朝廷昏乱，政权由私家把持，君臣无尊卑，应验了双头的征兆。
其后董卓杀戮何太后，并加以不孝的罪名，又废少帝刘辩为弘农王，后又逼迫他自杀。
汉朝建立以来，灾祸没有比此时更严重的。
四年，魏郡男子张博送铁卢到太官，上书室殿山居屋后宫禁，从屋上落下而呼叫。
灵帝将张博逮捕审讯，张博说是“精神恍惚神智不清”所致。
中平元年六月壬申日，雒阳男子刘仓居住在上西门外，妻子生一男孩，双头同身。
灵帝时期，红夏郡董旦的母亲，洗浴时变成鼌，游进深渊，其后时常出现。
当初黄氏母入浴时头上插着一支银钗，其后出现时，银钗仍插在鼌头上。
献帝初乎年间，长沙郡有人姓桓氏，去世，已经入殓一个多月，他的母亲听到棺材中有声音，开棺察看，桓氏竟然复活。
占辞说：“至阴之气化为阳气，象征下人将成为国君。”其后曹操由一般的士人兴起。
建安四年二月，武陵郡充县妇女李娥，年纪六十余岁，去世，用她家的杉木小棺材收殓，埋葬在城外敷里处，已经十四天了，有人途经她的坟墓，听到墓中有声音，于是告诉李娥家。
家人前往坟墓，也听到声音，于是挖开坟墓，李娥于是复活。
七年，越嵩郡有位男子变成女子。
当时周群上奏说，哀帝时也发生遇这种变异，预示将有改朝换代的事情。
到建安二十五年，戏壶取消帝号，改封山阳君。
建安年间，有一女子生一男孩，双头同身。
安帝元初六年夏季四月，会稽郡流行大瘟疫。
延光四年冬季，京城流行大瘟疫。
桓帝元嘉元年正月，京城流行大瘟疫。
二月，九江郡、庐江郡又流行大瘟疫。
延熹四年正月，流行大瘟疫。
灵帝建宁四年三月，流行大瘟疫。
熹平二年正月，流行大瘟疫。
光和二年春季，流行大瘟疫。
五年二月，流行大瘟疫。
中平二年正月，流行大瘟疫。
献帝建安二十二年，流行大瘟疫。
灵帝光和元年六月丁丑日，有一团黑气坠落在北宫温明殿束庭院中，颜色黑如车盖，坠落后迅速升起，全身五彩斑斓，有头，身醴长十余丈，形状相貌似龙。
灵帝询问蔡邕，回答说：“这是所谓的上天降蜕。
因没有四足舆尾巴，所以不能称为龙。
《易传》说：‘婉象征君王无德，亲近容貌美丽的人。
’《潜潭巴》说：‘彩虹出现，象征皇后妃子暗中威胁君主。
’又说：‘五色之气轮流而至，照耀官殿，将发生战争。
’《演孔图》说：‘天子在外苦于战争，在内威权丧失，君臣无忠心，则上天降蜕。
’变异不会凭室产生，占辞也不会无根据而说。”在此之前，灵帝立何氏为皇后，皇后每逢斋戒，准备拜祭祖庙，就会发生变异使她无法拜祭。
中平元年，黄巾军首领张角等人分为三十六方，起兵攻打各郡国，太行山以柬七州全部响应。
朝廷派遣军队征讨张角等人，在朝内委任皇后的两位兄长为大将统率军队。
同年，灵帝去世，何皇后代理朝政，两位兄长把持政权。
责备灵帝的母亲永乐宫太后，逼迫她自杀。
暗中招引并州牧董卓入朝，准备共同诛杀宦官，宦官谋反杀死大将军何进，双方兵士互相攻打，交战者阻塞了京城的道路。
何太后、少帝母子于是被太尉董卓等人废黜，先后逼死。
柬漠天下的衰败，战事首先兴起于宫廷内部，向外蔓延到各地，前后二三十年，其灾祸就起源于何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