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曰,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則孔子之時,詩無不入樂矣,漢書曰,行人振木鐸徇于路,以采詩獻之,大師比其音律,則孔子之前,詩無不入樂矣,墨子曰,誦詩三百,弦詩三百,歌詩三百,舞詩三百,則孔子之後,詩無不入樂矣,詩之入樂有一定者,有無定者,如鄉飲酒禮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邱,歌南山有台,笙由儀,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 ,鄉射禮合樂同,燕禮間歌歌鄉樂,與鄉飲酒禮同,大射歌鹿鳴三終,左氏傳雲,湛露,王所以宴樂諸侯也,彤弓,王所以燕獻功諸侯也,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亦升歌清廟。鹿鳴四牡皇華,嘉鄰國君勞使臣也,此詩之入樂有一寂者也。三夏依鄭說,不取呂叔玉說,為肆夏執競思文。鄉飲酒禮,正歌備後有無算樂,注引春秋襄二十九年,吳公子札來聘,請觀于周樂,此國君之無算,然則左氏傳載列國君卿賦詩言志,變風變雅,皆當在無算樂之中,此詩之入樂無一定者也,若惟正風正雅入樂,而變風變雅不入樂,吳札焉得而觀之,列國君卿焉得而歌之乎,至宋儒乃有詩不入樂之說,程大昌曰,南雅頌,樂名也,若今樂曲之在其官者也,邶 十三國者,詩皆可采,而聲不入樂,則直以徒詩著之本土,朱子曰,二南正風,房中之樂也,鄉樂也,二雅之正雅,朝廷之樂也,商周之頌,宗廟之樂也,至變雅,則衰周卿士之作,以言時政之得失,而邶 以上則大師所陳以觀民風者耳,非宗廟燕享之所用也,顧炎武用其說曰,夫二南也,豳之七月也,小雅正十六篇,大雅正十八篇,頌也,詩之入樂者也,邶以下十二國之附于二南之後,而謂之風,鴟 以下六篇之附于豳,而亦謂之豳,六月以下五十八篇之附于小雅,民勞以下十三篇之附于大雅,而謂之變雅,詩之不入樂者也,錫瑞案謂詩不入樂,與史漢皆不合,亦無解于左氏之文,古者詩教通行,必無徒詩不入樂者,唐人重詩,伶人所歌,皆當時絕句,宋人重詞,伶人所歌,皆當時之詞,元人重曲,伶人所歌,亦皆當時之曲,有朝脫 而夕被管弦者,宋歌詞不歌詩,于是宋之詩為徒詩,元歌曲不歌詞,于是元之詞為徒詞,明以後歌南曲,不歌北曲,于是北曲亦為徒曲,今並南曲亦失其傳,雖按譜而填,鮮有能按節而歌者,如古樂府辭皆入樂,後人擬樂府,則名焉而已,周時詩方通行,必不如是,宋人與顧氏之說,竊未敢謂然也。笙入金奏,本非三百五篇之詩,而說者必強以為詩,三百五篇,本無不入樂之詩,而說者又謂有徒詩,皆不可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