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禮繁難,一人精力,難于通貫,漢以十七篇立學,後倉曲台記後,並無解義,杜賈二鄭止解周官,馬融解周官與禮記,而十七篇止注喪服,惟鄭君遍注三禮,至今奉為圭臬,誠可謂宏覽博物,精力絕人者矣,其後禮書之宏富者,有宋何承天刪並禮論八百卷為三百卷,梁孔子祛又續何承天禮論一百五十卷,隋江都集禮一百二十卷,牛宏撰儀禮百卷,今皆不傳,惟崔靈恩三禮義宗四十七卷,猶存其略,宋陳祥道禮書一百五十卷,晁公武陳振孫並稱其精博,四庫提要曰,其中多掊擊鄭學,如論廟制,引周官家語荀子 梁傳,謂天子皆七廟,與康成王子五廟之說異,論 ,謂圜丘自圜丘, 自 ,力破康成 即圜丘之說,論 大于 ,並祭及親廟,攻康成 小 大,祭不及親廟之說,辨上帝及五帝,引掌次文,闢康成上帝即五帝之說,蓋祥道與陸佃亦皆王安石,安石說經,既創造新義,務異先儒,故祥道與陸佃亦皆排斥舊說,錫瑞案詳道之書,博則有之,精則未也,其自矜為新義,實多原本王肅,漢時禮家聚訟,古今文說不同,鄭君擇善而從,立說皆有所據,如說廟制以為天子五廟,周合文武二祧為七,本喪服小王者立四廟,禮緯稽命徵唐虞五廟,夏四廟,至子孫五,殷五廟,至子孫六,周尊後稷文武則七,王肅乃數高祖之父高祖之祖,與文武而九,不知古無天子九廟之說,而肅說二祧,亦與祭法不合也,鄭說圜丘是 嚳配天,圜丘,本周官,周人 嚳本國語祭法,王肅乃謂郊丘是一,引董仲舒劉向為據,不知董劉皆未見周官,不知有圜丘,但言郊而不言 ,不足以難鄭也,鄭說三年 ,五年 , 大 小,本于春秋公羊經,書有事為 ,各于其廟,大事為 ,群廟主悉升于太家,而肅引 于太廟,逸禮昭尸穆尸,皆升合于太祖,孔疏已 之曰,鄭以公羊傳為正,逸禮不可用也。逸禮不足信,即此可見,故鄭不用,亦不為之注。鄭說五帝為五天帝,本周官司服,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五帝配南郊,祭用夏正月,故服大裘,若五人帝,則迎夏迎秋,不得服裘,又先鄭注掌次雲,五帝五色之帝,陳祥道據掌次 鄭,即此可證其誤,是鄭義本先鄭,王肅以為五人帝分主五行,然則大 炎黃之先,無司五行者乎,此與肅 鄭義,以為社稷專祀句龍後稷,不祀士 之神者,同一謬妄也,王肅所據之書,鄭君無緣不知,其所以不用者,當時去取必自有說,肅乃取鄭所不用者,轉以難鄭,鄭據今文,則以古文 之,如據逸禮以 公羊是也,鄭據古文,則以今文 之,如據董劉以 周官是也,其時馬昭張融下至孔穎達疏,已為細加分別,宋人寡學,不盡知二家之說所自出,取王說之淺近,疑鄭義之博深,又以其時好立新說,鄭注立學已久,人多知之,王說時所不行,乃襲取之以為己說,陳氏禮書,大率如是,皆上誣前賢,下誤後學,後人不當承其誤,凡此等書可屏勿觀,朱子曰,王肅議禮必反鄭玄,朱子于禮用功深,故能知鄭康成考禮名數大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