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春秋 論春秋權衡 左氏及杜解多精確 公則未得其旨

類別︰子部 作者︰清•皮錫瑞 書名︰經學通論

    劉敞曰,前漢諸儒,不肯為左氏學者,為其是非謬于聖人也,故曰左氏不傳春秋,此無疑矣,然為左氏者皆恥之,因共護曰,邱明受經于仲尼,此欲以自解免耳,其實非也,何以言之邪,仲尼之時,魯國賢者無不從之游,獨邱明不在弟子之籍,若邱明真受經作傳者,豈得不在弟子之籍哉,豈有受經傳道而非弟子者哉,以是觀之,仲尼未嘗授經于邱明,邱明未嘗受經于仲尼也,然邱明所以作傳者,乃若自用其意說經, 以舊章凡例,通之于史策,可以見成敗耳,其褒貶之意,非邱明所盡也,以其不受經也,學者可勿思之哉,杜氏序曰,仲尼因魯史策書成文,考其真偽,而志其典禮,上以遵周公之遺制,下以明將來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則刊而正之,以示勸戒,其余皆即用舊史,史有文質,辭有詳略,不必改也,此未盡也,苟唯文之所害,則刊而正之,其余皆因而不改,則何貴于聖人之作春秋也,而傳又何以雲非聖人莫能修之乎,大凡左氏本不能盡得聖人春秋之意,故春秋所有義同文異者,皆沒而不說,而杜氏患苦左傳有不傳春秋之名,因為作說雲,此乃聖人即用舊史爾,觀邱明之意,又不必然,按隱公之初,始入春秋,邱明解經,頗亦殷勤,故克段于鄢傳曰,不言出奔,難之也,不書城郎,非公命也,不書之例,一年之中凡七發,明是仲尼作經,大有所刪改也,豈專用舊史者乎,又曰,大率左氏解經之蔽有三,從赴告,一也,用舊史,二也,經闕文,三也,按史雖待赴告而錄,然其文非赴告之詞也,春秋雖據舊史而作,然其義非舊史之文也,簡牘雖有闕失,其史非聖人所遺出,如謂史之記從赴告而已,則亂臣賊子何由而懼,如謂春秋用舊史而已,則何貴于聖人之筆削也,且春秋書良霄入于鄭,鄭人殺良霄,欒盈入于晉,晉人殺欒盈,其文同也,至哀十四年,非仲尼所修矣,其記陳宗豎入于陳,陳人殺之,明史之所記,與仲尼之所修異矣,又仲尼所修,無記內邑叛者,哀十五年獨記成叛,此亦史文不與仲尼相似,仲尼不專用史文驗出,如謂經之闕文,皆聖人所遺者,苟傳有所說而不與經同,盡可歸過于經,何賴于傳之解經哉,故春秋者,出于舊史者也,而春秋非舊史之文也,舊史者,出于赴告者也,而舊史非赴告之辭也,傳者,出于經者也,而傳非經之本也,今傳與經遠,是本末反矣,錫瑞案劉氏春秋權衡,為世所稱,以愚觀之,惟 左氏傳及杜預集解,說多精確,蓋左氏傳事不傳義,本無所謂義例,杜氏傳會,多不可據,故劉氏所 多中肯,公二傳,各有義例,非會通全經之旨,必至多所窒礙,誠能融會貫通,則人所見為窒礙者,皆有說以處此,枚乘曰,銖銖而積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過,石稱丈量,徑而寡失,專求字句,則多見窒礙,此所謂銖銖而積,寸寸而度也,會通全文,則少所窒礙,此所謂石稱丈量,徑而寡失也,春秋是孔子所作一部全書,其中又有非常異議,若不大通義例,粗究微言,則但能見淺而不能見深,凡所為三科九旨,一字褒貶,時月日例之類,皆以為橫生枝節,妄立異端,不知游夏不能贊一辭者,義正在此,不達乎此,則雖知經承舊史之謬,而不知聖人作經以教萬世,其異于舊史者,究竟安在,經史之異,豈僅在一字一句間乎,劉氏博學精識,而春秋非專門,故雖知左氏杜預之非,而未曉公二傳之是,其所 多字句瑣細,不關大義,其大義明著者,又或誑而不信,故權衡一書, 左氏及杜預者多可取,駁二傳者可取甚鮮,其合並三傳為劉氏傳,尤近童牛角馬,鄭伯克段一事,陳澧已駁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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