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按司马迁史记孟子传述孟子仅十数语即以驺衍之术赘之且称衍为诸侯所尊礼而淳于髠慎到环渊接子田骈驺奭之徒各著书以千世主其意葢有感于士之遇合与否然而知孟子浅矣以故述孟子事甚疎畧不备近时薛应旗四书人物考有孟子传大率采摭他书以成谓七篇为学者所雅闻不复引及似非孟子全录元不揣谫劣谬辑七篇中所载出处着为传以补马薛之阙而马薛二传仍附其后以便观览焉
孟子名轲字子车邹人也其先鲁桓公子庆父称孟孙氏孟孙激公宜不知去庆父几世矣是为孟子父孟子生三岁而父卒母仉氏或云魏公子仉■〈启,月代口〉女也有贤徳孟子幼母挟以居始舍近墓后徙舍市又徙舍学宫之旁孟子嬉戏设爼豆揖让进退母曰此可以居吾子矣遂定居焉世称三徙之教云孟子稍长就学而归辍然中止母方织引刀断织曰子之废学若吾断斯织矣孟子惧勤学不息请见子思子思悦命子上侍坐礼敬甚崇既退子思谓子上曰孟轲言称尧舜性乐仁义世所稀有也孟子学于子思道既通待时而出不肯枉道求合周显王三十三年魏惠王卑词厚币【史记卑礼通鉴作卑词】以聘贤士孟子应聘至魏见惠王告以仁义王道施仁政与民偕乐之说而惠王不能用惠王好战以土地之故麋烂其民而战之大败又驱所爱子弟以殉之东败于齐西丧地于秦南辱于楚以为耻欲一逞以快其忿故以孟子迂逺而阔于事情大不合是时魏人公孙衍张仪俱有宠于秦名震诸侯景春曰仪衍诚大丈夫哉孟子曰妾妇之道也是恶得为大丈夫乎北宫锜问周室班爵禄孟子告其畧白圭欲二十而取一【北宫锜卫人白圭周人皆在魏】孟子曰子之道貉道也白圭曰丹之治水也愈于禹孟子曰子过矣禹以四海为壑子以邻国为壑仁人之所恶也孟子道不行欲去魏不仕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乃归邹不见诸侯者葢数年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孟子曰子过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公孙丑问不见诸侯何义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万章又问孟子曰庶人不传质为臣不敢见于诸侯礼也显王三十七年齐威王薨宣王立喜文学游说之士聚稷下者七十六人皆列上大夫开第康庄之衢以尊宠之四十三年孟子始至齐宣王素闻孟子名使人瞷孟子果有以异于人否储子以告孟子曰何以异于人哉尧舜与人同耳已而宣王以孟子为上大夫公孙丒问管仲晏子之功可复许乎孟子曰以齐王由反手也又问动心否乎孟子曰否孟子数数见宣王有雪宫之对明堂之对大囿小囿之对今乐古乐之对仁智交邻之对世臣亲臣之对汤武放伐之对旧君有服之对贵戚异姓卿之对广譬巽诱非尧舜之道不陈于前而宣王忍于短丧急于闻桓文之事其所嬖信又皆王驩淳于髠之徒孟子曰无惑乎王之不智也一暴十寒吾如有萌焉何哉孟子吊于滕吊于公行子皆不与驩言而髠则负滑稽之口不识君子之所为或肆意讥刺孟子孟子居齐年余无人乎宣王之侧乃拥楹而叹曰道不行矣母且老欲奉母以归亡何母遽卒使充虞敦匠事自齐葬母于鲁鲁平公欲见孟子臧仓沮之不果鲁欲使慎子为将军伐齐孟子斥其殃民初孟子以齐卿之贵得厚葬其母乃反于齐止于嬴有答充虞请问语显王末年孟子居邹季任为任处守不得之邹见孟子乃以币交孟子受之而不报鲁欲使乐正子为政孟子闻之喜而不寐有公孙丒浩生不害问答语邹与鲁閧邹穆公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如之何孟子曰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曹交问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孟子曰然交欲见邹君以假馆愿留而受业于门孟子曰夫道若大路然子归而求之有余师矣周慎靓王元年魏惠王薨襄王立明年孟子欲适魏乃过任见季子自任之魏见襄王襄王殊无人君之度孟子出而鄙之遂去魏复适齐处于平陆齐相储子不之平陆见孟子徒以币交孟子受之而不报平陆大夫孔距心闻孟子刍牧之诘自知其罪孟子至齐为宣王诵之王曰寡人之罪也蚔鼃为士师孟子勉其尽职齐饥孟子请发棠通国称匡章不孝孟子独与之游又礼貌之陈仲子有亷士之称孟子曰仲子恶能亷盆成括小有才孟子曰足以杀其躯后果见杀其好恶必察者哉昔储子施币交之礼孟子久不报屋庐子问曰为其为相与孟子曰非也为其不成享也宣王托疾召孟子孟子亦托疾不造朝有出吊东郭氏宿景丒氏语宣王馈兼金一百镒孟子不受其行止交际不苟也若是孟子自范之齐见宣王之子喟然叹曰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王子垫问士何事孟子曰尚志慎靓王六年宣王在崇孟子见之退有去志继而有师命不可以请沈同私问伐燕孟子未尝劝之伐也周赧王元年齐人伐燕胜之既乃取之诸侯谋救燕孟子请置燕君而宣王不听燕人畔宣王乃惭陈贾为之解孟子致为臣而归宣王就见孟子问可以继此得见乎孟子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宣王又谓时子曰我欲中国而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锺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时子因陈子以告孟子孟子曰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陈子曰古之君子何如则仕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孟子去齐居休谓公孙丒曰久于齐非我志也去休宿于昼有为宣王留行者坐而言孟子不应隠几而卧三宿于昼而宣王不能追遂浩然有归志尹士语人讥孟子孟子谓高子曰夫尹士岂知予哉又谓充虞曰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哉赧王二年孟子适宋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于诸侯彭更以为泰孟子晓之孟子遇宋牼于石丘劝以仁义说秦楚之王宋王偃欲兴霸业万章问曰宋小国也今将行王政齐楚恶而伐之则如之何孟子曰不行王政云尔苟行王政齐楚虽大何畏焉滕文公为世子将之楚过宋见孟子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孟子曰夫道一而已矣孟子居宋与宋句践戴不胜戴盈之及墨者夷之有问答语宋君见孟子将有逺行馈金七十镒孟子受之自宋之薛有欲害孟子者孟子有戒心薛君馈金五十镒孟子受之陈臻问曰前日在齐不受今日在宋薛受夫子必有一非矣孟子曰皆是也孟子归邹滕定公薨文公立使然友之邹问丧礼于孟子然后行事逾年孟子自邹之滕馆于上宫文公问为国孟子曰民事不可缓也使毕战问井地孟子曰夫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滕间于齐楚文公竭力事之而不得免齐人将筑薛文公甚恐孟子曰强为善而已矣滕更在门有所挟孟子不答也辟许行陈相并耕而食之非答公孙丒君子不耕而食之问已乃自滕归邹将终老焉时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墨之言盈天下孔子之道不着孟子距杨墨放淫辞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孟子曰予不得已也乃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孔子之意作孟子七篇娶田氏生子睪字仲子受学于公孙丒著书论诗毛苌诗传引其语云
元曰余读孟子书服膺养气养性之旨渊乎约哉非亚圣孰能与于斯乎七国时乱极矣齐梁之君能用其言则经正庶民兴王业运之掌上七篇可无作子思子曰文王囚于羑里作周易尼父屈于陈蔡作春秋吾困于宋【子思为宋大夫乐朔所围】乃作中庸于乎七篇之作不得已也与中庸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