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规制大略相仿。自汉以来,奏事得请轧报曰“可”,即今之“是”也。江左诏书画“诺”唐时画“闻”,即今之“知道”也,其称“奉圣旨”,则自宋然矣。
唐时废置州县,除免官爵,中书为发日敕,请御画而行,想即所请制日也。今制,诰命惟书成进览,用宝而行,不请御画矣。
唐史:崔胤奏事,昭宗与之从容,或至燃烛。高骈子使人绐毕师铎曰:“已有委曲在张尚书所。”当时臣下奏对,谓之“从容”,机密文书,谓之“委曲”,此虚字实用也。唐时,臣下取旨,谓之“候进止”。宋时,臣下取旨,谓之“伏候指挥”。本朝谓之“请旨定夺”。此实字改用也。
唐制,降诏之外,有所访于群臣,则用朱书御札。今内降御札,犹用朱书,其例此。
今制,平行文移,率用“准”字,即“准”也。自唐以来,皆用“准”字,至寇准为相,省吏避其名,遂减“十”字,至今不改。
唐初,诏敕皆中书门下所撰,乾封以后,始召文士元万顷、范履冰等待诏北门,谓之“北门学士”。玄宗即位,始置翰林院于银台门内,以处艺能技术之士,又置翰林待诏,掌四方表疏批答、应和文学,又以诏书文告悉由中书,多至壅滞,始选朝官有学识者,入居翰林供奉。开元二十六年,始以翰林供奉改称学士,别建学士院于翰林之南,俾专内命。至德以后,天下用兵,深谋密诏,皆从中出,翰林学士例置六人,以年深德重者一人为承旨,以独当密命故也。贞元以后,为承旨者,多至宰相。此唐时始未也。宋时,以中书舍人掌内制,翰林学士掌外制,每有除命,锁院撰草,有所不合,贴黄执奏,而宰相之选,多在其中。至于医卜供奉,亦附翰林。此宋时翰林大略也。今之内阁,即承旨、两制之遗而权任过之。学士以下,讲读、撰述分领艺文之事,若汉之承明、金马,而书画技术之流,分置两殿,视宋之制为尽善也。
唐之选法,五品以上,宰相商议可否,以制敕行之,六品以下,吏部铨才奏拟,诏于告身上画闻,而无所可否。其后,宰相权日起,拾、补以下,皆不由吏部,非正法也。本朝卿贰开府、五军都督及各边大将,吏、兵二部会九卿推补;方面及将领,吏、兵二部各推二人名,诏用其一;守令以下,则径拟一人,诏旨报可,无所可否矣。法与唐略相似,而就中主持,皆由本部,九卿与会议,无所从违,视古之吏部,不啻重矣。
汉、晋以来,朝官乘车犹有古制。唐将相王公皆乘马,至无和中,宰相张弘靖出为幽州节度,雍容骄贵,肩舆造太极殿。又昭宗讨李茂贞,长安市邀宰相肩舆诉其无罪。即此数事,唐已有肩舆之制矣。宋初,朝臣亦乘马,三品以上,方用绒座,以别等威。及建炎南迁,以江南街路滑,始许朝士乘檐子,亦肩舆之制也。承平日久,渐习安佚,自古然矣。国朝文武大臣皆乘马,自景泰以后,三品文臣例许用轿,勋戚一品,惟年老宠优者方敢陈请,他不许也。
唐制,中官服色,即中尉、枢密,皆衤癸衿侍从。僖宗之世,始具衤阑笏。至昭宗即位,大祀圜丘,又命以冕服剑佩侍祠,盖杨复恭恃援立之功,威棱震主,故以是假之也。按唐初,士人服衿,马周上言,请加衤阑绸衤票衤巽,为士人上服,。开<骨夸>者,为缺<骨夸>衤,庶人服之,想即所谓衤巽衫也。衣裙分,谓之衤癸,如今边将箭衣之制袍。施横幅于下,谓之衤阑,今之衤阑衫。本朝中官,贵极于四品,其后多赐蟒玉,为一品之服,而朝服则不以服,此亦衤癸衫之遗也。惟司礼之长,遣祭中溜,则有祭服,其徒多图之画像以为荣观。可见冠冕服法不施{执目}御,自昔然矣。
唐、宋宰相执政受命,皆宣麻,播告百官在廷,至节度使受命出节,撤阁屋无倒节理,以示不屈,其重如此。本朝自永、宣以后,大小除拜,止于题疏报可,不给诰敕,即内阁、六卿,亦止片纸书名,传宣所司,边镇大将,捧制敕而出,如遣一使,视古宣麻推毂之礼,抑何远也!
唐制,拜官之日,即给告身。其人先输朱胶绫绸价钱,方请书给,即今之诰敕也。宋制亦然,每至宣麻,诞告锁院演纶词头已下,外人未知,其密且重如此。
国初,拜官之初,亦给诰敕。其后,除授升迁,止奉成命,吏部备云旨意,移以咨,以为凭据,至考满覃恩,方给诰敕,以奖其成。是虚者反重,实者反轻也。世衰俗敝,惟利否所在以为重轻,而不知大体,故训词累牍之褒,视如文具,而批答一言之报,宠若丘山,非累牍轻而片言重也,劝诫者虚而黜陟者实尔。夫君父之命,如纶如纟孛,恩则雨露,威则风霆,奈何以进用为荣而因以重其言,以奖成为虚而因以轻其典耶?人心世道,此足以观矣。
唐时,致仕官朝参之班在本品见任之上,此意甚雅。至宋时,大臣虽隆贵显赫,其考终书衔,以有致仕为荣,故当时致仕大臣,相知为诗贺,其重如此。本朝致仕官居乡,礼体与现任同,而无朝请之文,然犹有古意也。乃迩来世俗薄恶,日趋顽敝,大臣悬车,至不见礼于小吏,而士大夫贪逐名宠,往往以致仕为讳,而有得罢去者,辄曹聚而唁之,何论贺矣!嗟夫!此所关系甚大,非浅见者所知,即语之亦不解也。
唐庄宗时,吴越求以金印玉册封国王,有司言,故事,惟天子用玉册,王公皆竹册,又非四夷无封国王者。帝曲从Α请,予之。今制,两宫徽号用玉册,亲王金册,郡王镀金银册,印如其册,而国王之号,亦惟施于四夷,宇内不封也。
宋理宗谕群臣曰:“近来早朝,多奏臣下辞免小事,而事件大者,乃从缴进,甚非临朝听政之意。今后宜就早期面奏。”此与本朝制度大略相同。总之,承平之体,相袭而然,皆非开创之规也。
元时,宰相拜住言:“朝廷虽没起居注,所录皆臣下闻奏事目,上之言动,宜悉书之,以付史馆。”可见起居之废,肇自胜国,上下之隔久矣。观《通鉴续编》所记元人事实,与今《实录》规格不甚相远,以此知本朝《实录》,乃国初馆阁诸公沿袭元人之法而成,所以远不及古,良可慨也。
元至中叶,经筵之制大备,以勋旧大臣知经筵,次至同知讲、读以下,大略如今日之法。宋时所未有也。
至治三年,命学士曹元等纂辑累朝格例,名曰《大元通例》,颁行天下。天历元年,又命儒臣采辑本朝故事,准唐、宋《会要》,名曰《经世大典》,即今《会典》体也。
宋、元封赠大父母,降父母一等,封赠父母,降本身一等,盖推恩近重而远轻也。然子孙之心终有不忍。本朝封赠三代,一如见爵,教孝之典,可谓大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