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云:戾太子死,武帝追悔,为之族江充家。黄门苏文助充谮太子,至于焚杀之。李寿加兵刃于太子,亦以他事族。田千秋以一言至为丞相。又作思子宫,为归来望思之台。然其孤孙囚系于郡邸,独不能释之,至于掖庭令养视而不问也。岂非汉法至严,既坐太子以反逆之罪,虽心知其冤,而有所不赦者乎?仆谓不然,武帝既知太子无辜,而为重戮其害己者,大用其爱己者矣,正宜雪其冤而封其后可也,何至反以坐非辜之嫌,而不赦其孙乎?揆人情,似无此理。盖武帝自太子死后,已属意于钩弋之子矣。钩弋之子年五六岁,壮大多知。上常言类我,又感其生与众异,甚奇爱之,心欲立焉。彼皇曾孙襁褓小儿,固知其无足虑者,然其外氏如卫、如许,徒党犹炽,盖恐因此追悔之后,湔拂其孙,适以起纷纷之变。帝明知其无辜,故特置而不问,但令掖庭收养而已,一面自谋立钩弋之子。此武帝绳墨自出于胸中,丝毫之机不露如此,非刚决孰能尔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