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论人之善恶,始之曰:“视其所以。”继之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然后重言之曰:“人焉廋哉,人焉廋哉!”盖以上之三语详察之也。而孟氏一断以眸子,其言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说者谓:“人与物接之时,其神在目。故胸中正,则神精而明。不正,则神散而昏。心之所发,并此而观,则人之邪正不可匿矣。言犹可以伪为,眸子则有不容伪者。孔圣既已发之于前,孟子知言之要,续为之说,故简亮如此。”旧见王季明云,太学士子尝戏作一论,其略曰:“知人焉廋哉之义,然后知人焉廋哉,人焉廋哉之义。知人焉廋哉,人焉廋哉之义,然后知人焉廋哉之义。孔子所云人焉廋哉,人焉廋哉者,详言之也。孟子所云人焉廋哉者,略言之也。孔子之所谓人焉廋哉,人焉廋哉,即孟子之所谓人焉廋哉也。孟子之所谓人焉廋哉,即孔子之所谓人焉廋哉,人焉廋哉也。”继又叠三语为一云:“夫人焉廋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虽曰不同,而其所以为人焉廋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未始不同。”演而成数百字,可资一笑,亦几于侮圣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