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遍将客列亦惕百姓屈下,各各分了。因孙勒都歹种的人塔孩把阿秃儿,太祖处有恩的上头,与了一百只儿斤百姓。再王罕弟札合敢不有二女,长女名亦巴合,太祖自娶了;次女名莎儿合黑塔泥,与了拖雷。为那般,将札合敢不的百姓,不曾教虏了。
太祖再于巴歹、乞失里黑二人行,将王罕的金撒帐,并铺陈金器皿及管器皿的人,尽数与了。又将客列亦惕汪豁真姓的人就与他两个做宿卫的,教带弓箭;饮酒时又许他喝盏,直至子孙行,教自在快活;厮杀时抢得财物,打猎时得的野兽,都不许人分,尽他要者。太祖又说:“一则是他二人救了我性命;一则是长生天护助的上头,将客列亦惕种人屈下了,得至大位子里坐。久后我的子孙,将这有恩的道理,常常知道者。”于是将客列亦惕诸姓每,都分与众伴当。那冬就在阿不只阿阔迭格儿地面住了。
王罕桑昆父子二人,罄身走至的的克撒合勒地面涅坤水处,王罕行得渴了,将入去饮水,被乃蛮哨望的人豁里速别赤拿住,自说我是王罕。哨望的人不信,将他杀了。桑昆此时在外,不曾入去,以此就往川勒地面里去了。至川勒,桑昆与伴当阔阔出并其妻一同寻水吃,因见野马被蝇虫咬着,桑昆马下,将马教阔阔出拿了,潜往欲射中间,被阔阔出牵马走了。其妻说:“在前好衣服、好茶饭,曾与你吃穿。如今正主上,如何那般弃了。”就立住不行。阔阔出说:“你不行,莫不要嫁桑昆?”其妻说:“人虽说妇人是狗面皮,你可将这金盂子与他,教寻水吃。”阔阔出遂将金盂子撇下了,与妻同来太祖处,将弃了桑昆的缘故都说了。太祖说:“这等人如何教他做伴?”遂将他妻赏赐,将阔阔出杀了。
乃蛮皇帝塔阳的母古儿别速说:“王罕是在前的老皇帝。取他头来看,认得果然是呵,祭祀他。”遂差人往豁里速别赤处,割将头来,认得是王罕,于是动着乐器,祭祀他。祭时,王罕头笑了。塔阳见笑,以为不祥,就踏践碎了。有可克薛兀撒卜剌名字的人说:“死人的头,您割将来,却踏碎了,如今狗呔的声又不好了。在前您亦难察必勒格皇帝曾说:‘我老了,这妇人年少,儿子塔阳又柔弱,是我祷神生来的,久后恐将我多百姓守不得。’这般说有来。况而今狗吠,有将败的声音。夫人古儿别速行的法度严峻,我塔阳皇帝又柔弱,除飞放打猎之外,别无技能心性。”说了,再后塔阳说:“这东边有些达达将在前老王罕,教筒箭虎得走出来,死了。看来他敢要做皇帝么道?天上只有一个日月,地上如何有两个主人?如今咱去将那达达取了。”其母古儿别速说:“那达达百姓歹气息,衣服黑暗,取将来要做甚么?教远有者。若有生得好妇女,将来教洗浴了,挤朱羊乳呵中有。”塔阳说:“那般呵,有甚难?咱去将他每弓箭夺来。”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听了塔阳的言语,叹息着说:“你不可说大话,这话你再休说!”塔阳不听,遂差脱儿必塔失做使臣,去对汪古惕种的主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说:“这东边有些达达每,你做右手。我自这里起程,可将他弓箭夺了。”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回说:“我做不得你右手。”却使人去对太祖说:“乃蛮的塔阳,要来夺你弓箭,教我做右手,我不曾肯从。我如今提省你,若不提防,恐来夺你弓箭。”此时太祖正在帖蔑延客额儿地面围猎,知了这话,就围猎处与众人商量。多说:“马瘦,如何可好?”斡惕赤斤说:“您如何推辞马瘦?我的马却肥。既听了这等说,如何坐得住?”别勒古台又说:“若生时被人将弓箭夺了呵,济甚事?男子死呵,与弓箭一处,岂不好!如今乃蛮恃其国大民众,敢发大言,我可乘此夺他弓箭何难?咱去呵,他多马群,必安然撇下,房屋空了,百姓必皆逃入山林。咱如今便可上马。”
别勒古台说了,成吉思说:“是。”自围猎处回,从阿卜只合阔帖儿格地面起去,至合勒合河斡儿讷兀地的客勒帖该合答地行,下了。将自己军马数了,立千、百户牌子头,设立等扯儿必官,都委付了;又设八十个做宿卫的人,七十个做散班。
其选护卫时,于千、百户并白身人内子弟,有技能身材好者充之;又教阿儿孩合撒儿选一千勇士管着,如厮杀则教在前,平时则做护卫。斡歌列扯儿必与忽都思合勒潺将七十个散班,一同管了。
成吉思再说:“带弓箭的人并散班、护卫、厨子、把门人等,教日里八班来;至日落时,将管的事物,交付与宿卫的,出去宿者。若管马的守着马,宿卫的房子周围宿,守门的轮着门口立;至次日抬汤时,却入来,管自己的事物。每三日一次交换。”那管的千百户扯儿必等,也各委付了。
鼠儿年,四月十六日,成吉思祭了旗纛,去征乃蛮,逆着客鲁连河行了。教者别、忽必来二人做头哨,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遇着乃蛮在康合儿合山头哨望的。往来相逐间,被乃蛮人将这里骑破鞍子白马的人拿了,共说:“原来达达的马瘦。”随后太祖大军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下了,朵歹扯儿必对成吉思说:“咱人少远来,可只于此牧马,多设疑兵,将这撒阿里客额儿地面布满,夜令人各烧火五处。彼人虽多,其主软弱,不曾出外,必是惊疑。如此则我马已饱,然后追彼哨望的,直抵大营,击其不整,必然可胜。”成吉思从其言。乃蛮哨望的,果自山头看见,说只道达达每少,如何烧的火如星般多?就将先拿住得人马送去,对塔阳说:“达达军马已塞满了撒阿里客额儿地面了,想是每日增添。只见夜间烧的火,一如星般多了。”哨望的去时,塔阳正在康孩地面的合池儿水边,听了这言语,使人与他子古出 鲁克说:“达达每马瘦,烧的火如星般多,其人必众。人曾说达达每刚硬,眼上刺呵不转睛,腮上刺呵不躲避。今若与他连兵,后必难解。见说达达的马瘦,咱教百姓起了,越过金山,整搠军马,诱引着他行。比至金山,他瘦马乏了,我肥马正好,然后复回,与他厮杀,可胜么道。”古出鲁克听了这话,说:“那妇人塔阳又是怕了,达达每多,从何处来?多半与札木合一同在这里有。我父塔阳于孕妇更衣处、牛犊吃草处,都不曾到。如今怕了,说这等话。”教使臣却说将去,塔阳听得儿子比他做妇人,说:“有力有勇的古出鲁克,厮杀时,休将这等勇来弱了。”其臣豁里速别赤说:“你的父亦难察必勒格在前于同等敌行,男子的脊背、马的后胯不曾教见。如今你如何又早先怕了?早知你这般呵,你母古儿虽速虽是妇人,教管军呵,倒中。可惜可克薛兀撒卜剌黑老了,咱军的法度,好生怠慢,莫不是达达的气运来了。”叹息说罢,于马上打着箭筒另去了。
塔阳听了那话,怒着说:“人死的性命,辛苦的身躯,都一般。您那般说呵,咱迎去,与他厮杀。”遂顺塔米儿河,渡斡儿豁水,至纳忽山崖东边,察乞儿马兀惕地面。成吉思哨望的,望见乃蛮军马,成吉思整治军马排阵了,自做头哨,教弟合撒儿主中军,斡赤斤管从马。于是乃蛮军马却退至纳忽山崖前,缘山立住。成吉思哨望的,随即将乃蛮哨望的赶至山前。彼时札木合亦在乃蛮处,塔阳问:“那赶来的如狼将群羊直赶至圈内,是甚么人?”札木合说:“是我帖木真安答用人肉养的四个狗,曾教铁索拴着,那狗是铜额凿齿、锥舌铁心,用刀做马鞭,饮露骑风,厮杀时,吃人肉。如今放了铁索,垂涎着,喜欢来也。四狗是者别、忽必来、者勒蔑、速别额台四人。”塔阳说:“似那般呵,离得这下等人远者。”遂退去跨山立?又问:“那后来的军,如吃乳饱的马驹,绕他母喜跃般来的是谁?”札木合说: “他是将有枪刀的男子杀了、剥脱衣服的兀鲁兀惕、忙忽惕二种人。”塔阳说:“既如此,可离得这下等人远者。”又令上山去立了,又问:“随后如贪食的鹰般,当先来的是谁?”札木合说:“是我帖木真安答,浑身穿着铁甲,似贪食的鹰般来也。你见么,您曾说若见达达时,如小历羔儿,蹄皮也不留。你如今试看。”
塔阳但说可惧,又令上山去立了,又问:随后多军马来的是谁?札木合说:“是诃额仑母的一个儿子,用人肉养来,身有三度长,吃个三岁头口,披三层铁甲,三个强牛拽着来也。他将带弓箭的人全咽呵,不碍着喉咙;吞一个全人呵,不勾点心。怒时将昂忽阿的箭隔山射呵,十人二十人穿透;人若与他相斗时,隔着空野,用客亦不儿名的箭射呵,将人连甲穿透。大拽弓射九百步,小拽弓射五百步。生得不似常人,如大蟒一般,名字唤做拙赤合撒儿。”塔阳说:“若那般呵,咱可共占高山上去立了。”又问:那后来的是谁?札木合说:“是诃额仑最少的子,名斡赤斤。
他性懒,好早眠迟起,多军马中,他也不曾落后了。”于是塔阳遂上山顶立了。札木合复离了乃蛮,将对塔阳说的话,教对成吉思说:“塔阳如今听了我说的话,已是惊得昏了,都争上高山顶上去,并无厮杀的气象。我已自离了他,安答,你谨慎者。”那日,太祖见日色晚,围着纳忽山宿了。其夜乃蛮欲遁,人马坠于山崖,相压死者甚众。明日拿住塔阳,其子古出鲁克因不在一处,得脱身,领些人每走出,见军追及,就依塔米儿河要扎营,不定,又走了。袭至阿勒台山前,势愈穷促,遂将他百姓尽收捕了。此时与札木合一同有的达达札答阑、合塔斤等种,也都来投降了。那里将塔阳母古儿别速来,成吉思说:“你说达达歹气息,你却如何来?成吉思遂纳了。
那鼠儿年秋,太祖于合剌答勒忽札兀剌地面,与蔑儿乞的脱黑脱阿对阵,将他杀退。追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将他百姓虏了。脱黑脱阿同二子忽都、赤剌温带几个伴当走了。初,虏蔑儿乞时,豁阿思蔑儿乞种的人答亦儿兀孙将他忽阑名字的女子,献与成吉思,来时,路间被乱兵所阻当,遇着巴阿邻种的官人纳牙答亦儿兀孙,说:“这女子要献于成吉思。”纳牙说:“咱一同将你女子献去。你若先去呵,乱军将你也杀了,女子也乱了。”因留住三日,一同来献与成吉思。成吉思因纳牙留了三日,大怒着说:“仔细问了,号令他。”问间,其女子忽阑说:“纳牙曾说?‘我是皇帝的大官人,咱一同将这女子献去。’路间因有乱兵,所以留住。若不遇着纳牙留住呵,如今也不知如何?且不必问他。若皇帝恩赐呵,天命父母生得皮肤全有,问我皮肤便了。”纳牙也说:“我只一心奉事主人,凡外邦得的美女、好马,要献与主人。除此之外,别有心呵,便死。”成吉思说:“忽阑的言语是。”就那日将忽阑试验呵,果然不曾被污,因此成吉思甚加宠爱。将纳牙放了,说此人至诚,以后大勾当里可以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