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嵩 五世孙俭 俭子平 长孙道生 曾孙幼 幼孙曾炽 炽弟晟 从祖绍远 绍远子览 弟澄 长孙肥
长孙嵩,代人也。父仁,昭成时为南部大人。嵩宽雅有器度,昭成赐名焉。年十四,代父统事。昭成末年,诸部乖乱,苻坚使刘库仁摄国事,嵩与元他等率部众归之。
刘显之谋难也,嵩率旧人及庶师七百余家叛显走。将至五原,时寔君之子渥亦聚众自立,嵩欲归之。见于乌渥,称逆父之子,劝嵩归道武。嵩未决,乌渥回其牛首,嵩僶俛从之,见道武于二汉亭。道武以为南部大人,累著军功。后从征中山,除冀州刺史,赐爵钜鹿公。历侍中、司徒、相州刺史,封南平公。所在著称。明元即位,山阳侯奚斤、北新侯安同、白马侯崔宏等八人坐止车门右,听理万机,故世号八公。
晋将刘裕之伐姚泓,明元假嵩节,督山东诸军事,傅诣平原,缘河北岸列军,次于畔城。军颇失利。诏假裕道。裕于舟中望嵩麾盖,遗以酃酒及江南食物。嵩皆送京师。诏嵩厚答之。又敕简精兵为战备,若裕西过者,便率精锐,南出彭、沛;如不时过,但引军随之。彼至崤、陕间,必与姚泓相持,一死一伤,众力疲弊。比及秋月,徐乃乘之,则裕首可不战而县。于是叔孙建等。寻河趣洛,遂入关。嵩与建等自城皋南济,晋诸屯戍皆望尘奔溃。裕克长安,嵩乃班师。
明元寝疾,问后事于嵩。嵩曰:“立长则顺,以德则人服。今长皇子贤而世嫡,天所命也,请立。”乃定策,诏太武临朝监国,嵩为左辅。
太武即位,进爵北平王、司州中正。诏问公卿:“赫连、蠕蠕,征讨何先?”嵩与平阳王长孙翰、司空奚斤等曰:“赫连土居,未能为患。蠕蠕世为边害,宜先讨大檀。及则收其畜产,足以富国;不及则校猎阴山,多杀禽兽,皮肉筋角以充军实,亦愈于破一小国。”太常崔浩曰:“大檀迁徙鸟逝,疾追则不足经久,大众则不能及之。赫连屈丐土宇不过千里,其刑政残害,人神所弃,宜先讨之。”尚书刘洁、武京侯安原请先平冯跋。帝默然,遂西巡狩。后闻屈丐死,关中大乱,议欲征之。嵩等曰:“彼若城守,以逸待劳。大檀闻之,乘虚而寇,危道也。”帝乃问幽征于天师寇谦之。劝行,杜超之赞成,崔浩又言西伐利。嵩等固谏不可,帝大怒,责嵩在官贪污,使武士顿辱。寻迁太尉。久之,加柱国大将军。自是舆驾征伐。嵩以元老,多留镇京师,坐朝堂平断刑狱。薨,年八十,谥曰宣王。后孝文追录先朝功臣,以嵩配飨庙庭。
子颓,善骑射,弯弓三百斤。袭爵,加侍中、征南大将军。有罪黜为戍兵。后复爵。薨,谥曰安王。
子敦,字孝友,位北镇都将。坐黩货,降为公。孝文时,自讼先世勋重,复其王爵。薨。谥简王。
子道,字念僧,袭爵。久之,随例降为公,位左卫将军。卒,谥慎。
子悦,袭爵。建义初,复本王爵,寻降为公,位光禄少卿。卒,赠司空。
嵩五世孙俭,仕周知名。俭,本名庆明。曾祖地汾,安东将军、临川公。祖酌,恆州刺史。父戫,员外散骑侍郎,早卒。
俭方正有操行,神彩严肃,虽在私室,终日俨然。性不妄交,非其同志,虽贵游造门,亦不与相见。太昌中,边方骚动,俭初假东夏州防城大都督,从尔硃天光破宿勤明达等,以功赐爵索卢侯。周文临夏州,以为录事参军事,深敬器之。及贺拔岳被害,周文赴平凉,凡有经纶谋策,俭皆参预。从平侯莫陈悦,留俭为秦州长史、防城大都督,委以后事,别封信都县伯。渭州刺史可硃浑元奔东魏后,河渭间人情离阻。刺史李弼令俭权镇渭州。俭将十余骑冒难赴之。复随机安抚,羌胡悦服。转夏州刺史。甚得人和。时西夏州仍未内属,而东魏遣许和为刺史。俭以信义招之,和乃归附。即以俭为西夏州刺史,总统三夏州诸军事。
荆襄初附,周文表授俭都督三荆等十二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东南道行台仆射。所部郑县令泉璨为百姓所讼,推按获实。俭即大集寮属,遂于事前引己过,肉袒自罚,舍璨不问。于是属城肃励,莫敢犯法。魏文帝玺书劳之。周文又与俭书曰:“近闻公部内县令有罪,遂自杖三十,用肃群下,闻之嘉叹良久不可言。”俭清正率下,兼怀仁恕。有窃盗者,原情得实,诲而放之。荆蛮旧俗,少不敬长。俭殷勤劝导,风俗大革。务广耕桑,兼习武事,故边境无虞,人安其业。吏人表请为俭构清德楼,树碑刻颂,朝议许之。吏人又以俭秩满,恐有代至,诣阙乞留俭,朝廷嘉而许之,在州遂历七载。
征授大行台尚书,兼相府司马。常与群公侍坐,及退,周文谓左右曰:“此人闲雅,孤每与语,常肃然畏敬,恐有所失。”他日,周文谓俭曰:“名实须相称,尚书志安贫素,可改名俭,以彰雅操。”迁尚书左仆射,加侍中。后除东南道行台仆射、大都督十五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时梁岳阳王萧詧内附,初遣使入朝。至荆州,俭于事列军仪,具戎服,以宾主礼见使。容貌魁伟,音声如钟,大为鲜卑语,遣人传译以答问。客惶恐不敢仰视。日晚,俭乃著裙襦纱帽,引客宴于别斋。因叙梁国丧乱,朝廷招携之意,发言可观。使人大悦,出曰:“吾所不能测也。”
魏废帝二年,授东南道大都督、荆襄等三十三州镇防诸军事。及梁元帝嗣位于江陵,外敦邻睦,内怀异计。俭密启陈攻取之谋。于是征俭入朝,问以经略。俭陈谋,周文深然之,乃命还州,密为之备。寻令柱国于谨伐江陵。事平,以俭元谋,赏奴婢三百口。遂令俭镇江陵,进爵昌宁郡公。后移镇荆州,授总管荆襄等五十二州诸军事、行荆州刺史。及周闵帝初,赵贵等将图晋公护,俭长子僧衍预其谋,坐死。护乃征俭,拜小冢宰。保定四年,拜柱国。朝议以俭操行清白,勋绩隆重,乃下诏褒美之,兼赐以杂采粟麦,以彰其美。
天和初,转陕州,总管七州诸军事、陕州刺史。俭尝诣阙奏事,时大雪,雪中待报,自旦达暮,竟无惰容。其谨悫若此。以疾还京,诏以俭旧居狭隘,赐甲第一区。
后薨于夏州总管。临终遗令:敛以时服,素车载柩,不设仪仗,亲友赠襚,一无所受。诸子并奉行之。又遗启请葬周文帝陵侧,并以所赐宅还官,诏皆从之。赠本官,加凉瓜等十州诸军事、凉州刺史,追封鄫国公,谥曰文。荆州人仪同赵超等六百九十七人,诣阙请为俭立庙树碑,诏许之。
建德元年,诏曰:“故柱国、鄫国公俭,临终审正,爰吐德音。以所居之宅本因上赐,制度宏丽,非诸子所居,请以还官,更迁他所。昔叔敖辞沃壤之地,萧何就穷僻之乡。以古方令,无惭曩哲。而有司未达大体,遽以其第外给。夫追善念功,先王令典,岂得遂其谦挹,致乖惩劝!令以本宅还其妻子,俾清风远播,无替聿修。”
次子隆,位司金中大夫。从长潮公元定代陈,没江南,卒。隆弟平,最知名。
平字处均,美容仪,有器干,颇览书记,为周卫王侍读。时武帝逼于宇文护,与卫王谋诛之,王常使平通意于帝。护诛,拜开府仪同三司。宣帝置东京官属,以平为少司寇,与宗伯赵芬分掌六府。隋文龙潜时,与平情好款洽。及为丞相,恩礼弥厚。时贺若弼镇寿阳,帝恐其怀贰,遣平代之为扬州总管,赐爵襄阳公。弼果不从,平麾壮士执弼,送京师。
隋开皇三年,征拜度支尚书。平见天下州县多罹水旱,百姓不给,奏令人间每秋家出粟麦一石以下,贫富为差,储之闾里,以备凶年,名曰义仓。帝深嘉纳。自是州里丰衍。后转工部尚书,名曰称职。时有人告大都督邴绍非毁朝庭为愦愦者,上怒,将斩之。平进谏曰:“谚云:‘不痴不聋,不作大家翁。’此言虽小,可以喻大。邴绍之言,不应闻奏。陛下又复诛之,恐百代之后,有亏圣德。”上于是赦绍。因敕群臣,诽谤之罪,勿复以闻。后突厥达头可汗与都蓝可汗相攻,各遣使请援。上遣平持节宣谕,令其和解。平至,陈利害,遂各解兵。可汗赠平马二百疋。还,进所得马,上尽以赐之。未几,遇谴,以尚书检校汴州事,寻除汴州刺史,后历许、贝二州,俱有善政。
鄴都俗薄,前后刺史,多不称职。朝庭以平为相州刺史,甚有能名。在州数年,坐正月十五日百姓大戏,画衣裳鍪甲象,上怒免之。俄而上念平镇淮南时事,进位大将军,拜太常卿、吏部尚书。卒官,谥曰康。
子师孝,性轻狡好利,数犯法。上以其不克负荷,遣使吊平。以师孝为勃海郡主簿。属大业之季,恣行贪浊,一郡苦之。后为王世充所害。
长孙道生,嵩从子也。忠厚廉谨,道武爱其慎重,使掌机密。与贺毗等四人,内侍左右,出入诏命。明元即位,除南统将军、冀州刺史。后取人美女以献,明元切责之,以旧臣不加罪黜。太武即位,进爵汝阴公,迁廷尉卿。从征蠕蠕,与尉眷等率众出白黑两漠间,大捷而还。太武征赫连昌,道生与司徒长孙翰、宗正娥清为前驱,遂平其国。昌弟定走保平凉,宋遣将到彦之、王仲德寇河南以救定。诏道生与丹阳王太之屯河上以御之。遂诱宋将檀道济,邀其前后,追至历城而还。除司空,加侍中,进封上党王。薨,年八十二,赠太尉,谥曰靖。
道生廉约,身为三司,而衣不华饰,食不兼味。一熊皮鄣泥,数十年不易,时人比之晏婴。第宅卑陋。出镇后,其子弟颇更修缮,起堂庑。道生还,叹曰:“昔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有家为。今强寇尚游魂漠北,吾岂可安坐华美也!”乃切责子弟,令毁其宅。太武世,所在著绩,每建大议,多合时机。为将有权略,善待士众。帝命歌工历颂群臣曰:“智如崔浩,廉如道生。”及年老,颇惑其妻孟氏,以此见讥。与从父嵩俱为三公,当世以为荣。
子瓬,位少卿,早卒。瓬子观,少以壮勇知名,后袭祖爵上党王。时异姓诸王袭爵,多降为公,帝以其祖道生佐命先朝,故特不降。以征西大将军、假司空,督河西七镇诸军讨吐谷浑。部帅拾寅遁藏,焚其所居城邑而还。孝文初,拜殿中尚书、侍中。吐谷浑又侵逼,复假观司空讨降之。后为征南大将军。薨,谥曰定。葬礼依其祖靖王故事,陪葬云中金陵。
子冀归,六岁袭爵,降为公。孝文以其幼承家业,赐名幼,字承业。承业聪敏有才艺,虚心爱士,为前将军,从孝文南讨。宣武时,为扬州刺史、假镇南大将军、都督淮南诸军事。梁将裴邃、虞鸿袭据寿春,承业诸子骁果,邃颇难之,号曰:“铁小兒”。诏河间王琛总众援之。琛欲决战,承业以雨久,更须持重。琛弗从,遂战,为贼所乘,承业后殿。
初,承业既总强兵,久不决战,议者疑有异图。朝庭重遣河间王琛及临淮王彧、尚书李宪等三都督,外声助承业,内实防之。
会鲜于修礼反于中山,以承业为大都督北讨。寻以本使达鄴城,诏承业解行台,罢大使,遣河间王琛为大都督,郦道元为行台。承业遣子子裕奉表,称与琛同在淮南,俱当国难。琛败臣全,遂生私隙。且临机夺帅,非策所长。书奏,不纳。琛与承业前到呼沲,承业未欲战,而琛不从。行达五鹿,为修礼邀击,琛不赴之,贼总至,遂大败。承业与琛并除名。寻而正平郡蜀反,复假承业镇西将军、讨蜀都督。频战有功,除平东将军,复本爵。后除尚书右仆射。未几,雍州刺史萧宝夤据州反,复以承业为行台讨之。承业时背疽未愈,灵太后劳之曰:“卿疹源如此,朕欲相停,更无可寄,如何?”承业答曰:“死而后已,敢不自力。”时子彦亦患脚瘅,扶杖入辞。尚书仆射元顺顾相谓曰:“吾等备为大臣,各居宠位,危难之日,病者先行,无乃不可乎!”莫有对者。
时薛凤贤反于正平,薛修义屯聚河东,分据盐池,攻围蒲坂,东西连结,以应宝夤。承业乃据河东。时有诏废盐池税,承业上表曰:“盐池天资贿货,密迩京畿,唯须宝而护之,均赡以理。今四境多虞,府藏罄竭,然冀、定二州,且亡且乱,常调之绢,不复可收。仰惟府库,有出无入,必须经纶,出入相补。略论盐税,一年之中,准绢而言,犹不应减三十万疋也。便是移冀、定二州置于畿甸,今若废之,事同再失。臣前仰违严旨,不先讨关贼,径解河东者,非是闲长安而急蒲坂。蒲坂一陷,没失盐池,三军口命,济赡理绝。天助大魏,兹计不爽。昔高祖升平之年,无所乏少,犹创置盐官而加典护。非为物而竞利,恐由利而乱俗也。况今王公素餐,百官尸禄,租征六年之粟,调折来岁之资。此皆出入私财,夺人膂力,岂是愿言,事不获已。臣辄符司监将尉,还率所部,依常收税,更听后敕。”及雍州平,除雍州刺史。
孝庄初,封上党王,寻改冯翊王,后降为郡公。迁司徒公,加侍中、兼尚书令、大行台,仍镇长安。节闵立,迁太尉公、录尚书事。及韩陵之败,斛斯椿先据河桥,谋诛尔硃。使承业入洛,启节闵诛世隆兄弟之意。孝武初,转太傅,以定策功,更封开国子。承业表请回授其姨兄廷尉卿元洪超次子恽。初,承业生而母亡,为洪超母所抚养,是以求让。许之。
武帝入关,承业时镇武牢,亦随赴长安,位太师、录尚书事,封上党王。大统元年,薨,赠假黄钺、大丞相、都督三十州诸军事、雍州刺史,谥曰文宣。
承业少轻侠,斗鸡走马,力争杀人,因亡抵龙门将陈兴德家。会赦,乃免。因以后妻罗前夫女吕氏妻兴德兄兴恩以报之。罗年大承业十余岁,酷妒忌。承业雅相敬爱,无姬妾。童侍之中在承业左右嫌疑致死者,乃有数四。前妻张氏二子,子彦、子裕。罗生三子:绍远、士亮、季亮。兄弟皆雄武。
子彦本名隽,有膂力,以累从父征讨功,封槐里县子。孝武帝与齐神武构隙,加子彦中军大都督、行台仆射,镇恆农,以为心膂。及从帝入关,封高平郡公,位仪同三司。以从征窦泰、战沙苑功,加开府、侍中。及东复旧京,以子彦兼尚书令、行司州牧,留镇洛阳。后以不利,班师。大统七年,拜太子太傅。
子彦少常坠马折臂,肘上骨起寸余。乃命开肉锯骨,流血数升,言戏自若。时以为逾于关羽。末年石发,举体生疮,虽亲戚兄弟以为恶疾。子彦曰:“恶疾如此,难以自明。世无良医,吾其死矣!尝闻恶疾蝮蛇螫之不痛,试为求之,当令兄弟知我。”及于南山得蛇,以股触之,痛楚号叫,俄而肿死。文帝闻之。恸哭曰:“失我良将!”赠雍州刺史。
子裕位卫尉少卿。启舍凡阶十七级,为子义贞求官。除左将军,加通直散骑常侍。又以父勋,封平原县伯。
义贞弟兕,字若汗。性机辩,强记博闻,雅重宾游,尤善谈论。从魏孝武西迁,别封鄴县侯。周天和初,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历熊、绛二州刺史,并有能名。袭爵平原县公。卒,子炽嗣。
炽字仲光,性敏慧,美姿容,颇涉群书,兼长武艺。建德初,周武帝崇尚道法,求学兼经史者为通道馆学士,炽应其选。隋文帝作相,自御正上士擢为丞相府功曹参军,加大都督,封阳平县子,迁稍伯下大夫。以平王谦,拜仪同三司。及帝受禅,炽率官属先入清宫,即授内史舍人、上仪同三司,摄东宫右庶子,出入两宫,甚被委遇。累迁太常少卿,改封饶阳县子,进位开府仪同三司,改授吏部侍郎。大业中,历位大理卿、户部尚书。吐谷浑寇张掖,令炽击之,追至青海,以功授银青光禄大夫。六年,帝幸江都宫,留炽东都居守,摄左候卫将军。卒官,谥曰静。子安世,通事谒者。炽弟晟。
晟字季晟,性通敏,略涉书记,善弹工射,矫捷过人。年十八,仕周为司卫上士。初未知名,唯隋文帝一见深异焉,谓曰:“长孙武艺逸群,又多奇略。后之名将,非此子邪?”及突厥摄图请婚,周以赵王招女妻之。周与摄图各相夸竞,妙选骁勇以充使者,因遣晟副汝南公宇文神庆送千金公主至其牙。前后使人数十辈,摄图多不礼之,独爱晟,每共游猎,留之竟岁。尝有二雕,飞而争肉,因以箭两只与晟,请射取之。晟驰往,遇雕相玃,遂一发双贯焉。摄图喜,命诸子弟贵人皆相亲友,冀昵近之,以学弹射。其弟处罗侯号突利设,尤得众心,为摄图所忌,密托心腹,阴与晟盟。晟与之游猎,因察山川形势,部众强弱。皆尽知之。还,拜奉车都尉。
开皇元年,摄图曰:“我,周家亲也。今隋公自立而不能制,何面目见可贺敦!”因与高宝宁攻陷临渝镇,约诸面部落,谋共南侵。文帝新立,由是大惧,修长城,发兵屯北境。命阴寿镇幽州、虞庆则镇并州,屯兵为之备。
晟先知摄图、玷厥、阿波、突利等叔侄兄弟各统强兵,俱号可汗,分居四面,内怀猜忌,外示和同,难以力征,易可离间。因上书曰:“臣于周末,忝充外使,匈奴倚伏,实所具知。玷厥之于摄图,兵强而位下,外名相属,内隙已彰,鼓动其情,必将自战。又处罗侯者,摄图之弟,奸多而势弱,曲取众心,国人爱之,因为摄图所忌。又阿波首鼠,介在其间,颇畏摄图,受其牵率,唯强是与,未有定心。宜远交而近攻,离强而合弱。通使玷厥,说合阿波,则摄图回兵,自防右地。又引处罗,遣连奚、,则摄图分众,还备左方。道尾猜嫌,腹心离阻,十数年后,承衅讨之,必可一举而空其国。”
上省表大悦,因召与语。晟口陈形势,手画山川,写其虚实,皆如指掌。上深嗟异,皆纳用焉。因遣太仆元晖出伊吾道,使诣玷厥,赐以狼头纛,谬为钦敬。玷厥使来,引居摄图使上。反间既行,果相猜贰。授晟车骑将军,出黄龙道,赍敝赐奚、、契丹等,遣为乡导,得至处罗侯所,深布心腹,诱令内附。
二年,摄图号四十万骑,自兰州入,至于周盘,破达奚长儒军。更欲南入,玷厥不从,引兵而去。时晟又说染干诈告摄图曰:“铁勒等反,欲袭其牙。”摄图乃惧,回兵出塞。
后数年,突厥大入,发八道元帅出拒之。阿波至凉州,与窦荣定战,贼帅累北。时晟为偏将,使谓之曰:“摄图每来,战皆大胜。阿波才入,便即致败,此乃突厥之耻。且摄图之与阿波,兵势本敌,今摄图日胜,为众所崇,阿波不利,为国生辱。摄图必当因此以罪归于阿波,成其夙计,灭北牙矣。”阿波使至,晟又谓曰:“今达头与隋连和,而摄图不能制。可汗何不依附天子,连结达头,相合为强?此万全之计。岂若丧兵负罪,归就摄图,受其戮辱耶!”阿波纳之,因留塞上。后使人随晟入朝。时摄图与卫王军遇,战于白道,败走。至碛,闻阿波怀贰,乃掩北牙,尽获其众而杀其母。阿波还无所归。西奔玷厥,乞师十余万,东击摄图,复得故地。收散卒,与摄图相攻。阿波频胜,其势益强。摄图又遣使朝贡,公主自请改姓,乞为帝女,上许之。
四年,遣晟副虞庆则使于摄图,赐公主姓为杨氏,改封大义公主。摄图奉诏,不肯起拜。晟进曰:“突厥与隋俱是大国天子,可汗不起,安敢违意。但可贺敦为帝女,则可汗是大隋女媚,奈何不敬妇公?”摄图笑谓其达官曰:“须拜妇公。”乃拜受诏。使还称旨,授仪同三司、左勋卫车骑将军。
七年,摄图死,遣晟持节拜其弟处罗侯为莫何可汗,以其子雍闾为叶护可汗。处罗侯因晟奏曰:“阿波为天所灭,与五六千骑在山谷间,当取之以献。”时召文武议焉。乐安公元谐曰:“请就彼枭首,以惩其恶。”武阳公李充请生将入朝,显戮而示百姓。上问晟,晟曰:“阿波之恶,非负国家。因其困穷,取而为戮,恐非招远之道。不如两存之。”上曰:“善。”
八年,处罗侯死,遣晟往吊,仍赍陈国所献宝器,以赐雍闾。
十三年,流人杨钦亡入突厥,诈言彭国公刘昶共宇文氏女谋欲反隋,遣其来密告公主。雍闾信之,乃不修贡。又遣晟出使,微观察焉。公主见晟,言辞不逊,又遣所私胡人安遂迦共钦计议,扇惑雍闾。晟还,以状奏。又遣晟往索钦,雍闾欲勿与,谬曰:“客内无此色人。”晟乃货其达官,知钦所在,夜掩获之,以示雍闾。因发公主私事。国人大耻。雍闾执遂迦等,并以付晟。使还,上大喜,加授开府,仍遣入蕃,涖杀大义公主。雍闾又表请婚,佥议将许之。晟奏曰:“臣观雍闾反覆无信,特共玷厥有隙,所以依倚国家。纵与为婚,终当必叛。今若得尚公主,承藉威灵,玷厥、染干必又受其征发。强而更反,后恐难图。且染干者,处罗侯之子,素有诚款,于今两世。臣前与相见,亦乞通婚,不如许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可抚驯,使敌雍闾,以为边捍。”上曰:“善。”又遣慰喻染干,许尚公主。
十七年,染干遣使随晟来逆女。以宗女封安义公主以妻之。晟说染干南徙,居度斤旧镇。雍闾疾之,亟来抄略。染干伺知动静,辄遣奏闻,是以贼来,每先有备。
十九年,染干因晟奏雍闾作攻具。欲打大同城。诏发六总管,并取汉王节度,分道出塞讨之。雍闾惧,复共达头同盟,合力掩袭染干,大战于大长城下。染干败绩,其兄弟子侄尽见杀,而部落亡散。染干与晟独以五骑逼夜南走。至旦,行百余里,收得数百骑。乃相与谋曰:“今兵败入朝,一降人耳,大隋天子岂礼我乎!玷厥虽来,本无冤隙,若往投之,必相存济。”晟知怀贰,乃密遣使者入伏远镇,令速举烽。染干见四烽俱发,问晟:“城上烽然,何也?”晟绐之曰:“城高地迥,必遥见贼来。我国家法,若贼少,举二烽;来多,举三烽;大逼,举四烽。使见贼多而又近耳。”染干大惧,谓其众曰:“追兵已逼,且可投城。”既入镇,晟留其达官执室以领其众,自将染干驰驿入朝。帝大喜,进晟左勋卫骠骑将军,持节护突厥。晟遣降虏觇候雍闾,知其牙内屡有灾变;夜见赤虹,光照数百里。天狗陨,雨血三日;流星坠其营内,有声如雷。每夜自惊,言隋师且至。并遣奏知。寻以染干为意弥豆启人可汗。赐射于武安殿,选善射者十二人,分为两朋。启人曰:“臣由长孙大使得见天子,今日赐射,愿入其朋。”许之。给箭,六发皆入鹿,启人之朋竟胜。时有鸢群飞,上曰:“公善弹,为我取之。”十发俱中,并应丸而落。是日,百官获赉,晟独居多。寻遣领五万人,于朔州筑大利城以处染干。安义公主死,持节送义城公主,复以妻之。晟又奏:“染干部落归者既众,虽在长城内,犹被雍闾抄略。往来辛苦,不得宁居。请徙五原,以河为固。于夏、胜两州间,东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为横堑。令处其内,任情放牧,免于抄掠,人必自安。”上并从之。
二十年,都蓝大乱,为部下所杀。晟因奏曰:“贼内携离,其主被杀。乘此招诱,必并来降。请遣染干部下,分头招尉。”上许之,果尽来附。达头恐怖,又大集兵。诏晟部领降人,为秦州行军总管,取晋王广节度,出讨达头。达头与王相抗,晟进策曰:“突厥饮泉,易可行毒。”因取诸药,毒水上流。达头人畜饮之多死,大惊曰:“天雨恶水,其亡我乎!”因夜遁。晟追之,斩首千余级,俘百余口。王大喜,引晟入内,同宴极欢。有突厥达官来降,时亦预坐。说言突厥之内,大畏长孙总管,闻其弓声谓为霹雳,见其走马称为闪电。王笑曰:“将军震怒,威行域外,遂与雷霆为比,一何壮哉!”师旋,授上开府仪同三司,复遣还大利城,安抚新附。
仁寿元年,晟表奏曰:“臣夜登城楼,望见碛北有赤气,长百余里,皆如雨足,下垂被地。谨验兵书,此名洒血。其下之国,必且破亡。欲灭匈奴,宜在今日。”诏杨素为行军元帅,晟为受降使者,送染干北伐。
二年,军次北河,逢贼帅思力俟斤等领兵拒战,晟与大将军梁默击走之,贼众多降。晟又教染干分遣使者,往北方铁勒等部,招携取之。三年,有铁勒思结、伏具、浑、斛薛、阿拔、仆骨等十余部,尽背达头来降附。达头众大溃,西奔吐谷浑。晟送染干,安置于碛口。事毕,入朝。
遇文帝崩,匿丧未发。炀帝引晟于大行前委以内衙宿卫,知门禁事,即日拜左领军将军。遇杨谅作逆,敕以本官为相州刺史,发山东兵马,与李雄等共经略之。晟辞以子行布在逆地。帝曰:“公终不以兒害义,其勿辞也。”于是驰遣赴相州。谅破,追还,转武卫将军。
大业三年,炀帝幸榆林,欲出塞外,陈兵耀武,经突厥中,指于涿郡。仍恐染干惊惧,先遣晟往喻旨,称述帝意。染干听之,因召所部诸国,奚、、室韦等种落数十,酋长咸萃。晟见牙中草秽,欲令染干亲自除之,示诸部落,以明威重。乃指帐前草曰:“此根大香。”染干遽取嗅之,曰:“殊不香也。”曰:“国家法,天子行幸所在,诸侯并躬亲洒扫,耘除御路,以表至敬之心。今牙中芜秽,谓是留香草耳。”染干乃悟,曰:“奴罪过!奴之骨肉,皆天子赐也。得效筋力,岂敢有辞?特以旁人不知法耳。”遂拔所佩刀,亲自芟草。其贵人及诸产落争放效之。乃发榆林北境,至于其牙,又东达于蓟,长三千里,广百余步,举国就役而开御道。帝闻益喜焉。后除淮阳太守,未赴任,复为右骁卫将军。
五年,卒,年五十八,帝悼惜之。后突厥围雁门,帝叹曰:“向使长孙晟在,不令匈奴至此!”
晟好奇计,务立功名。性至孝,居忧毁瘠,为朝士所称。大唐贞观中,追赠司空、上柱国,谥曰献。少子无忌嗣。其长子行布,亦多谋略,有父风。起家汉王谅库直。后遇谅并州起逆,率从南拒官军,留行布守城。遂与豆卢毓闭门拒守谅,城陷,遇害。次子恆安,以兄功授鹰扬郎将。
绍远字师,少名仁。宽容有大度,雅好坟籍,聪慧过人。父承业作牧寿春,时绍远年十三。承业管记有王硕者,文学士也,闻绍远强记,遂白承业,求验之。承业命试之。硕乃试以《礼记月令》。于是绍远读数纸,才一遍,诵之若流。硕叹服之。起家司徒府参军事。后以别将讨平河东蜀薛,封东阿县伯。
魏孝武西迁,绍远随承业奔赴,以功别封文安县子。大统二年,除太常卿,迁中书令,仍袭父爵。后例降为公,改冯翊郡。恭帝二年,累迁录尚书事。周文每谓群臣曰:“长孙公任使处,令人无反顾忧;汉之萧、寇,何足多也。其容止堂堂,足为当今模楷。”六官建,拜大司乐。周闵践祚,复封上党郡公。
初,绍远为太常,广召工人,创造乐器,唯黄钟不调,每恆恨之。尝经韩使君佛寺,闻浮图三层上铎鸣,其音雅合宫调,因取而配奏,方始克谐。乃启明帝曰:“魏氏来宅秦、雍,虽祖述乐章,然黄钟为君,天子之正位,往经创造,历稔无成。方知水行将季,木运伊始,天命有归,灵乐自降。此盖乾坤祐助,宗庙致感。方当降物和神,祚隆万世。”诏曰:“朕以菲薄,何德可以当之。此盖天地祖宗之祐,亦由公达鉴所致也。”俄改授礼部中大夫。时犹因魏氏旧乐,未遑更造,但去小吕,加大吕而已。绍远上疏陈雅乐,诏并行之。绍远所奏乐,以八为数。故梁黄门侍郎裴正上书,以为昔者大舜欲闻七始,下洎周武,爰制七音。持林钟作黄钟,以为正调之首。诏与绍远详议。
正曰:“天子用八,非无典故;县而不击,未闻厥理。且黄钟为天,大吕为地,太蔟为人。今县黄钟而击太蔟,便是虚天位专用人矣。”
绍远曰:“夫天不言,四时行焉。地不言,万物生焉。人感中和之气,居变通之道。今县黄钟而击太蔟,是天子端拱,群司奉职。从此而议,何往不可?”
正曰:“案《吕氏春秋》曰:‘楚之衰也,为作巫音;齐之衰也,为作大吕。’且大吕以下七钟,皆是林钟之调,何得称为十一月调?专用六月之均,便是欲迎仲冬,犹行季夏。以此而奏,深非至理。”
绍远曰:“卿之所言,似欲求胜。若穷理尽性,自伐更深。何者?案《周礼》祀天乐云:‘黄钟为宫,大吕为角。’此则大吕之用,宛而成章。虽知引吕氏之小文,不觉失周公之大礼。且今县大吕,则有黄钟、林钟,二均乃备。春夏则奏林钟,秋冬则奏黄钟,作黄钟不击大吕,作林钟不击黄钟。此所谓左之右之;君子宜之,右之左之,君子有之。而卿不县大吕,止有黄钟一宫,便是季夏之时仍作仲冬之调。以此为至理,无乃不可乎!然《周礼》又云:‘乃奏黄钟,歌大吕,以祀天神。’谓五帝及日月星辰也。王者各以夏之正月,祀感帝于南郊。又朝日以春分,夕月以秋分,依如正礼,并用仲冬之调。又曰:‘奏太蔟,歌应钟,以祭地祇。’谓神州及社稷。以春秋二仲,依如正礼,唯奏孟春之宫。自外四望、山川、先妣、先祖,并各周宫,不依月变。略举大纲,则三隅可反。然则还相为宫,虽有其义,引《礼》取证,乃不月别变宫。且黄钟为君,则阳之正位,若随时变易,是君无定体。而卿用林钟,以为正调,便是君臣易位,阴阳相反。正之名器,将何取焉?”
正曰:“今用林钟为黄钟者,实得相生之义。既清且韵,妙合真体。然八音平浊,何足可称?”
绍远曰:“天者阳位,故其音平而浊,浊则君声。地者阴位,故其音急而清,清则臣调。然急清者于体易绝,平浊者在义可久。可久可大,王者之基。至于郑、卫新声,非不清韵,若欲施之圣世,吾所不取也。”于是遂定,以八为数焉。
寻拜京兆尹,历少保、小司空,出为河州刺史。河右戎落,向化日近,同姓婚姻,因以成俗。绍远导之以礼,大革弊风。政存简恕,百姓悦服。入为小宗伯。
武帝读史书,见武王克殷而作七始,又欲废八县七,并除黄钟之正宫,用林钟为调首。绍远奏云:“天子县八,百王共轨。下逮周武,甫修七始之音。详诸经义,又无废八之典。且黄钟为君,天子正位,今欲废之,未见其可。臣案《周礼》奏黄钟,歌大吕,此则先圣之弘范,不易之明证。愿勿轻变古典,趣改乐章。”帝默然久之,曰:“朕欲废八县七者,所望体本求直,岂苟易名。当更思其义。”后竟行七音。
属绍远遘疾,未获面陈。虑有司遽捐乐器,乃与乐部齐树书曰:“伏闻朝廷前议,而欲废八县七。然则天子县八,有自来矣。古先圣,殊涂一致;逮周武克殷,逆取顺守,专用干戈,事乖揖让。反求经义,是用七音,盖非万代不易之典。其县八笋虡,不得毁之。宜待吾疾瘳,当别奏闻。”此后绍远疾笃,乃命其子览曰:“夫黄钟者,天子之宫。大吕者,皇后之位。今废黄钟之位,是禄去王室。若用林钟为首,是政出私门。将恐八百之祚,不得同姬周之永也。吾既为人臣,义无寝默,必舆疾固争阙庭。”后疾甚,乃上遗表曰:“谨案《春秋》隐公《传》云:‘天子用八。’周礼云天子县二八,倕氏之钟十六,母句氏之磬十六。汉成帝获古磬十六。《周礼图》县十六。此数事者,照烂典章。扬搉而言,足为龟镜。伏惟陛下受图苍帝,接统玄精,秦、汉以还,独为称首。至如周武,有事干戈,臣独鄙之,而况陛下。以臣自揣余息,匪夕伊朝。伏愿珍御万机,不劳改八从七。”帝省表涕零,重赠柱国大将军,谥曰献,号乐祖,配飨庙庭。子览嗣。
览字休因,性弘雅,有器度,喜愠不形于色。略涉书记,尤晓钟律。周明帝时,为大都督。明帝以览性质淳和,堪为师表,使事鲁公,甚见亲善。及鲁公即位,是为武帝,超拜车骑大将军。每公卿上奏,必令省读。览有口辩,声气雄壮,凡所宣传,百僚属目。帝每嘉叹之。览初名善,帝谓曰:“朕以万机委卿先览。”遂赐名焉。及诛宇文护,以功进封薛国公,累迁小司空。从平齐,进位柱国。武帝崩,受遗辅政。宣帝时,位上柱国、大司徒,历同、泾二州刺史。隋文帝为丞相,转宜州刺史。开皇二年,将有事于江南,征为东南道行军元帅,统八总管出寿阳,水陆俱进。师临江,陈人大骇。会陈宣帝殂,览欲乘衅灭之,监军高颎以礼不伐丧,乃还。文帝命览与安德王杨雄、上柱国元谐、李充、左仆射高颎、右卫大将军虞庆则、吴州总管贺若弼等同宴。上曰:“朕昔在周朝,备展诚节。但苦被猜忌,每致寒心。为臣若此,竟何情赖!朕与公等,共享终吉。罪非谋逆,一无所问。朕亦知公至诚侍太子,宜数参见之。柱臣素望,实属于公。宜识朕意。”其恩礼如此。又为蜀王秀纳览女为妃。后为泾州刺史。卒官。
子洪嗣,位宋顺临三州刺史、司农少卿、北平太守。
澄字士亮,年十岁,司徒李琰之见而奇之,遂以女妻焉。十四从父承业征讨,有智谋,勇冠诸将。以功封西华县侯。及长,容貌魁岸,风仪温雅。魏大统中,历位豫、渭二州刺史。以军功,别封永宁县伯,寻进覆津县侯。
魏文帝与周文及群公宴,从容曰:“《孝经》一卷,人行之本,诸君宜各引《孝经》之要言。”澄应声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座中有人次云:“匡救其恶。”既出西阁,周文深叹澄之合机,而谴其次答者。
周孝闵帝践阼,拜大将军,进爵义门郡公。出为玉壁总管,颇有威信。卒于镇,赠柱国,谥曰简。自丧初至及葬,明帝三临之。典祀中大夫宇文容谏曰:“君临臣丧,自有节制。今乘舆屡降,恐乖典礼。”帝不从。其为上所追惜如此。子嵘嗣。
瓬弟礼,少以父任为散骑侍郎,与襄城公卢鲁元等内侍。恭敏有才志。太武宠信之,曰:“其父亲近吾祖,子在我左右,不亦宜乎。”
长孙肥,代人也。昭成时,年十三,以选内侍。少有雅度,果毅少言。道武之在独孤及贺兰部,常侍从,御侮左右,帝深信仗之。登国初,与莫题等俱为大将,屡有军功。后从平中山,以功赐爵琅邪公。迁卫尉卿,改爵卢乡。时中山太守仇儒不乐内徙,亡匿赵郡,推赵准为主。妄造妖言云:“燕东倾,赵当续。欲知其名,淮水不足。”准喜而从之,自号钜鹿公,儒为长史。据关城,连引丁零,杀害长吏。肥讨破准于九门,斩仇儒,禽准。诏以儒肉食准,传送京师,辕之于市,夷其族。除肥兗州刺史。
姚平之寇平阳,道武征肥与毗陵王顺等为前锋。平退保柴壁,帝进攻屠之。遣肥还镇兗州,抚慰河南,威信著于淮泗。善策谋,勇冠诸将。前后征讨,未尝失败。故每有大难,令肥当之;南平中原,西摧羌寇,肥功居多,赏赐千计。后降爵蓝田侯。卒,谥曰武,陪葬金陵。子翰袭爵。
翰少有父风。道武时,以善骑射,为猎郎。明元之在外,翰与元磨浑等潜谋奉迎。明元即位,与磨浑等拾遗左右。以功累迁平南将军。率众镇北境,威名甚著。太武即位,封平阳王。蠕蠕大檀之入寇云中,太武亲征之。遣翰与东平公娥清出长川讨大檀。大檀北遁,追击克获而还。迁司徒。从袭赫连昌,破之。翰清正严明,喜抚将士,薨,太武为之流涕,亲临其丧。丧礼依安城王叔孙俊故事。谥曰威,陪葬金陵。
子成袭爵,降为公,位南部尚书。卒,陪葬金陵。翰弟陵,位驾部尚书。性宽厚,好学爱士。封吴郡公,赠吴郡王。谥恭,陪葬金陵。
论曰:昭成之末,众叛亲离。长孙嵩宽厚沈毅,任重王室,历事累世,邈为元老。生则宗臣,殁祀清庙,美矣!俭器识明允,智谋通赡,堂堂焉有公辅之望,謇謇焉有王臣之节。而处朝廷之日少,在方岳之日多,何哉?平识具该通,出内流誉,取诸开物成务,盖亦有隋之榱桷也。道生恭慎廉约,兼著威名,见知明主,声入歌奏。二公并列,晖炫朝野,门祉世禄,荣被后昆。虽汉世八王,无以方其茂绩;张氏七叶,不能譬此重光。子彦勇烈绝伦,绍远乐声特妙;炽乃早称英俊,览乃独擅雄辩。不然则何以并统师旅,俱司礼阁,钟鼎不坠,且公且侯?晟体资英武,兼包奇略。因机制变,怀彼戎夷,倾巢尽落,屈膝稽颡。塞垣绝鸣镝之旅,渭桥有单于之拜。惠流边朔,功光王府,保兹世禄,不亦宜乎!肥结发内侍,雄武自立,军锋所指,罔不弃散,关、张万人敌,未足多也。翰有父风,不殒先构,临丧加礼,抑有由哉!
译文:
长孙嵩,是代郡人。父亲长孙仁,昭成帝时为南部大人。长孙嵩宽容有器度,是昭成帝赐给他的名.十四岁时,代替父亲统领事务。昭成帝末年,备部落背叛扰乱,苻坚指派刘库仁代掌国中事务,长孙嵩和元他等人率领部众归附他。
刘显谋划作乱,长孙嵩率领旧部属和同乡七百多家背叛刘显逃走。将到五原,当时窟君的儿子元渥也聚集部案独霸一方,长孙嵩想要归附他。见到于乌渥,于乌渥称元渥是叛逆者的儿子,劝长孙嵩归附道武帝。长孙嵩犹豫不决,乌渥倒转他的牛头,长孙嵩努力跟着他,在二汉亭拜见道武帝。道武帝命他为南部大人,多次建立战功。长孙嵩后来随从征伐中山,任冀州刺史,赐爵为巨鹿公。历任侍中、司徒、相州刺史,被封为南平公。在各处声名卓著。明元帝即位,长孙嵩和山阳侯奚斤、北新侯安同、白马侯崔宏等八人坐在止车门右面,处理各项事务,所以世人称他们为八公。
晋国将领刘裕讨伐姚泓时,明元帝赐给长孙嵩符节,统领太行山以束各军事务,乘传车到达平原,沿黄河北岸排列军队,停驻在畔城。军队遭到不小的失败。诏令借给刘裕道路。刘裕在船中望见长孙嵩的旌旗车盖,赠送酃酒和长江以南的食物。长孙嵩都送到京城。诏令长孙嵩厚重地回赠刘裕。皇帝又下令挑选精锐兵士做好战争准备,如果刘裕向西通过,就率领精锐兵士,向南出兵到彭城、沛郡;如果不马上通过,仅率领军队跟随他们。他们到达崤山、陕城之间,必定和姚泓相对峙,一死一伤,兵力疲惫。等到了秋季,慢慢再趁机会出击,则对刘裕可不战而胜。于是叔孙建等人沿着黄河赶往洛阳,刘裕入关。长孙嵩和叔孙建等人从城皋向南渡河,晋国各据点都闻风而溃散。刘裕攻克长安,长孙嵩退兵。
明元帝病重,向长孙嵩询问后事。长孙嵩说:“立长子则顺,依德则人信服。现在长皇子贤明而焉嫡子,是上天之命,请立他。”于是定下封策,诏令太武帝临朝代行国政,长孙嵩任左辅。
太武帝即位,长孙嵩升爵为北平王、司州中正。诏书询问公卿:“赫连氏、蠕蠕,先征讨谁?”长孙嵩和平阳王长孙翰、司空奚斤等人说:“赫连氏定居,不能造成祸患。蠕蠕世代是边境祸害,应该先讨伐大檀。追上他们就缴获他们的牲畜,足以富国;追不上就在阴山合围打猎,多杀禽兽,用它们的皮肉筋角来充实军队物资,也超过打败一个小国家。”太常崔浩说:“大檀迁徙如鸟飞翔,疾速追赶不能持久,用大部队不能追上他们。赫连屈巧地域不超过一千里,刑罚政治残暴,为民众神灵所抛弃,应该先讨伐他们。”尚书刘洁、武京侯安原请求先平定冯跋。皇帝不表示意见,于是向西巡枧。后来听说屈丐死去,关中大乱,商议要征伐赫连氏。长孙嵩等人说:“他们如果据城防守,以逸待劳。大檀听说后,乘虚而侵犯,这是危险的事。”皇帝便向天师寇谦之询问隐微的征兆,谦之劝说出兵,杜超之赞助促成这件事,崔浩又论说向西征伐的利益。长孙嵩等人执意规劝不同意,皇帝大怒,责备长孙嵩在位贪污,指使武士羞辱他。长孙嵩不久调任太尉,过了多年,加授柱国大将军。从此皇帝出征,长孙嵩因是元老,多留下镇守京城,坐在朝堂评议决断刑罚案件。逝世时,八十岁,谧号宣王。后来孝文帝追录先朝功臣,以长孙嵩配食庙庭。
儿子长孙颓,善于骑马射箭,能拉开三百斤的弓。继承爵位,加授侍中、征南大将军。因犯罪被罢黜为戍守兵士。后来恢复爵位。逝世,谥号为安王。
儿子长孙敦,字孝友,担任北镇都将。因贪污而获罪,降为公爵。文成帝时,自己申诉先代功勋大,恢复王的爵位。逝世,谧号为筒王。
儿子畏孙道,字念僧,继承爵位。很久以后,依例降为公,担任左卫将军。去世,谥号为慎。
儿子长孙悦,继承爵位。建义初年,恢复本来的王爵,不久降为公,担任光禄少卿。去世,追赠司空。
长孙嵩的五世孙长孙俭,在北周为官而闻名。长孙俭,本名庆明。曾祖父地汾,安东将军、临川公。祖父长孙酌,任恒州刺史。父亲长孙馘,任员外散骑侍郎,去世早。
长孙俭正直有操行,神情严肃,即使在家中,整日庄重。性格不随意交往,不是志向相同的人,即使王公贵族到家中,也不和他们相见。太昌年问,边境骚动,长孙俭起初为代理东夏州防城大都督,随从氽朱天光打败宿勤明达等人,因功劳赐爵为索卢侯。周文帝治理夏州,任用长孙俭为录事参军事,对他深为敬重。贺拔岳被杀,周文帝赶往平凉,凡是国家大事的策谋,长孙俭都参预了。随从平定侯莫陈悦,留下长孙俭担任秦州长史、防城大都督,把随后的事情委托给他,别封信都县伯。渭州刺史可朱潭元投奔束魏后,黄河渭水间人心离散,刺史李弼命令长孙俭暂镇渭州。长孙俭带领十多名骑兵冒险赶往那里,又依据情况安抚,羌人胡人心悦诚服。改任夏州刺史,很受入拥护。当时西夏州仍未归附,而柬魏派遣许和为刺史,长孙俭用信义招引他,许和于是归附。当即委任长孙俭焉西夏州刺史,总管三夏州各军事务。
荆州襄州刚归附,周文帝上奏表授予长孙俭为都督三剂等十二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东南道行台仆射。所辖郑县令泉璨为百姓所控告,审查属实。长孙俭当即召集僚属,就在厅事前认为自己有过失,露臂惩罚自己,放弃泉璨不加追问。于是属县整肃严厉,不敢违犯法令。魏文帝发诏书慰劳他。周文帝又给长孙俭写信说:“近来听说你辖区内县令犯罪,竟责打自己三十棒,来整肃部下,听说后嘉许赞叹很久难以平静。”长孙俭清廉正直统领部下,同时胸怀仁慈,有盗窃的人,追究属实,教诲后释放了他。剂蛮的旧时习俗,青少年不尊敬年老者。长孙俭勤恳引导,风俗大为改变。一心推广耕田种桑,加上重视军队,所以边境没有意料外的事,人们安居乐业。官吏民众上奏表请求为长孙俭建造清德楼,树碑刻写颂词,朝廷商议予以准许。官吏民众又因艮孙俭任职期满,恐怕有接替的人到来,前往朝廷乞求留下长孙俭,朝廷嘉奖而准许他们的请求,长孙俭在州中便任职七年。
召入授大行台尚书,兼任相府司马。经常和各位公卿侍奉皇上,等他退出来,周文帝对左右的人说:“这人娴静文雅,我每次和他交谈,常常肃然有敬畏感,恐怕有不当之处。”另一天,周文帝对长孙俭说:“名实必须相称,你出志向安于贫困朴素,可改名为俭,来昭彰你高雅的操守。”升尚书左仆射,加授侍中。后来任东南道行台仆射、大都督十五州诸军事、剂州刺史。当时梁国岳阳王萧詧归附,初次派遣使者入京朝见。到达剂州,长孙俭在厅堂中陈列军队仪仗,穿着军服,以宾主的礼仪会见使者。他身材魁梧,声如洪钟,大讲鲜卑话,派人翻译来回答问题。客人惶恐不敢抬头看他。天色已晚,长孙俭就穿戴短衣纱帽,招待客人在别室饮宴,叙述梁国丧亡祸乱,朝廷招引提携的意向,谈话有风采。使者大喜,出门后说:“我很难测定他的高深。”
魏废帝二年,授长孙俭为东南道大都督、荆襄等三十三州镇防诸军事。等到梁元帝在江陵继位,外表加强对邻国和睦,内里怀有另外的打算。长孙俭秘密启奏攻取的谋略。便征召长孙俭入朝,向他询问策略。长孙俭陈述计谋,周文帝深为赞同,便命令他回到州中,秘密做准备。不久命令柱国于谨讨伐江陵,平定后,因长孙俭是主谋,赏赐给他奴婢三百人,命令长孙俭镇守江陵,升爵为昌宁郡公。后来移镇到荆州,授总管剂襄等五十二州诸军事、代理荆州刺史。周闵帝初年,趟贵等人将图谋杀害晋公宇文护,长孙俭的长子僧衍参预这事的策划,获罪而被处死。宇文护召畏孙俭,任命他为小冢宰。保定四年,任命他为柱国。朝廷商议因长孙俭操行廉洁,功勋大,下诏赞扬他,并赐给各种丝织品和粟麦,以表彰他的美德。
天和初年,改任陕州,总管七州诸军事、陕州刺史。长孙俭曾前往朝廷上奏政事,常时下大雪,在雪地中等待禀报,从早到晚,竟没有懈怠的面容。他就是这样地谨慎忠诚。因疾病回到京城,诏令因长孙俭的旧居狭小,赐给豪华宅第一座。
后来担任夏州总管时逝世。临终留下遣言:用当时服装收殓,用素色车辆运载灵柩,不设置仪仗,亲友赠送的礼物,全部不要接受。几个儿子都遵奉实行。遣言还要求安葬在周文帝陵墓旁,并把所赐宅第归还给官府,诏令都听从。追赠本官,加授凉瓜等十州谙军事、凉州刺史,追封郎国公,谥号文。剂州人仪同赵超等六百九十七人,前往朝廷请求为长孙俭建庙立碑,诏令准许他们的请求。
建德元年,诏令说:“已故柱国、郎国公长孙俭,临终时明察正直,发表善言,因他所居住的宅第本由皇上赐予,建造规模宏伟壮丽,不是儿子们所当居住的,请求还给官府,另迁其它地方。从前孙叔敖谢绝肥沃的土地,萧何前往穷困偏僻的乡间,用古人对比今人,长孙俭无愧于古代的贤人。然而有关官员不识大体,急速地把他的宅第给予外人。追忆善行思念功绩,是先代君王的美好法典,岂能实现他的谦让,致使背离奖惩的道理!现在把本宅归还给他的妻子儿女,使清明的风尚远播,以发扬先人的品德。”
次子长孙隆,担任司金中大夫。随从长湖公元定征伐陈国,沦落到长江以南,去世。畏孙隆的弟弟长孙平,最为著名。
长孙平字处均,仪表美观,有器识才干,读书很多,担任周卫王的侍读。当时武帝受宇文护的逼迫,和卫王谋划杀他,卫王经常派长孙平向武帝通报心意。宇文护被杀后,长孙平被任命为开府仪同三司。宣帝设置束京官属,任命长孙平为少司寇,和小宗伯赵芬分别掌管六府。隋文帝未登位时,和长孙平情感友好融洽。等到做丞相,恩情礼待更厚重。当时贺若弼镇守寿阳,文帝恐怕他有二心,派遣长孙平代替他为扬州总管,赐爵位襄阳公。贺若弼果然不顺从,长孙平指挥壮士捉住贺若弼,押送他到京城。
隋开皇三年,长孙平入朝委任为度支尚书。长孙平见天下州县多遭水旱灾害,百姓缺粮,上奏使民间每年秋天一家出粟麦一石以下,按贫富分等级,储备在乡里,来防备灾年,名叫义仓。皇帝深表赞同而采纳。从此州县丰足。后来改任工部尚书,有称职的名声。当时有人告发大都督邴绍诋毁皇帝昏庸,皇帝发怒,将要斩杀邴绍。长孙平进言劝谏说:“谚语说:‘不痴不聋,不作大家翁。,这话虽讲的是小事,可用来比喻大事。邴绍的话,不应该上奏。陛下又要杀他,恐怕很畏时间以后,有损圣明的德行。”皇帝于是赦免邴绍。随之下令群臣,诽谤的罪过,不再上奏。后来突厥达头可汗和都蓝可汗互相攻打,各自派遣使者请求援助。皇帝派遣长孙平持符节宣诏开导,使他们重归于好。长孙平到达后,陈说利弊得失,二人于是各自退兵。可汗赠给长孙平二百匹马。返回,长孙平送上所得到的马,皇帝全部用来赏赐他。不久,长孙平遭到贬降,以尚书任检校汴州事,不久任汴州刺史,后来历任许、贝二州刺史,都有好的政绩。
邺都风气不好,前后的刺史,多不称职。朝廷任命长孙平为相州刺史,很有能干的名声。在州几年,因正月十五日百姓大办歌舞,在衣裳上画上头盔镗甲的图像,皇帝发怒罢免他的职位。不久皇帝思念长孙平镇守淮水以南时的事情,升他为大将军,任命他为太常卿、吏部尚书。长孙平在任职中去世,谥号康。
儿子师孝,性格轻佻狡猾喜好财利,多次犯法。皇帝因他不能继承,派遣使者吊祭长孙平。任命师孝为勃海郡主簿。在大业末,恣意贪污,全郡人厌恶他。后来被王世充杀害。
长孙道生,是长孙嵩的侄子。他忠诚仁厚廉洁恭谨,道武帝喜爱他的慎重,派他掌管机密事务。和贺毗等四人,在宫内侍奉于左右,传达诏命。明元帝即位,任他为南统将军、冀州刺史。后来夺取别人的美女献上,明元帝严厉责备他,因他是旧臣而不加罪贬降。太武帝即位,道生升爵为汝阴公,调任廷尉卿。随从征伐蠕蠕,和尉眷等人率领军队出兵到白黑两片沙漠之间,大胜而回。太武帝征伐赫连昌,道生和司徒畏孙翰、宗正娥清担任前锋,平定了赫连氏之国。赫连昌的弟弟赫连定逃到平凉,宋国派遣将领到彦之、王仲德侵犯黄河以南来救援赫连定。诏令道生和丹阳王太之驻守在黄河边来抵御他们。道生便引诱宋国将领檀道济,阻截他的前后部队,追击到历城而返回。授司空,加授侍中,升爵为上党王。逝世时,八十二岁,追赠太尉,谥号为靖。
道生清廉俭约,身为三公,而衣服没有华丽的装饰,食物没有多种菜肴,一块熊皮的马腹障泥,几十年不换,当时人粑他比作晏婴。住宅简陋,外出镇守后,他的子弟多有修缮,建起堂屋走廊。道生返回,叹息说:“从前霍去病因匈奴没有消灭,不经营家业。现在强大的敌寇还在沙漠以北苟延残喘,我岂可安心坐在华美的房舍之中呢!”便严厉责备子弟,命令毁弃修建的住宅。太武帝时,在各处都政绩卓著,常发表重大建议,多合乎时机。为将领有谋略,善意对待兵士。皇帝命令歌工遍颂群臣时说:“智慧如同崔浩,廉洁如同道生。”等到年老,颇受妻子孟氏的迷惑,因此受到讥讽。和叔父长孙嵩都为三公,当时人都羡慕他。
儿子长孙瓴,担任少卿,去世早。长孙瓶的儿子长孙观,少年时以强壮勇敢闻名,后来继承祖父的爵位为上党王。当时各异姓王继承爵位,多降为公爵,皇帝因他的祖父道生在先朝辅佐朝政,所以特地不降低。以征西大将军、代理司空身份,统领河西七镇各军讨伐吐谷浑。部落头领拾寅逃跑藏匿,长孙观焚毁他所在城池后返回。孝文帝初年,被任命为殿中尚书、侍中。吐谷浑又侵犯进逼,再度暂任长孙观焉司空去讨伐制服他们。后来担任征南大将军。逝世,谥号定。葬礼依照他的祖父靖王的旧例,陪葬云中的金陵。
儿子冀归,六岁时继承爵位,降为公爵。孝文帝因他年幼继承家业,赐名为幼,宇承业。承业聪明有艺能,谦虚爱士人,担任前将军,随从孝文帝南讨。宣武帝时,担任扬州刺史、假镇南大将军、都督淮南诸军事。梁国将领裴邃、虞鸿偷袭占据寿春,承业的几个儿子骁勇果敢,裴邃很难对付他们,称他们为“铁小儿”。诏令河间王元琛总领部众援助承业。元琛想要决战,承业以为雨天很长,特别需要稳重。元琛不听从,于是交战,为贼军趁机攻打,承业在后面拦击。
当初,承业总领强大的兵骂,长久不决战,议论的人怀疑他有另外的打算。朝廷又派遣河问王元琛和临淮王元或、尚书李宪等三个都督,外表上说援助承业,实为防范他。
恰巧鲜于修礼在中山反叛,朝廷任命承业为大都督北伐。不久以本使到达邺城,诏令承业解除行台,罢免大使,派遣河间王元琛为大都督,郦道元为行台。承业派遣儿子子裕上奏表,称说和元琛同在淮水以南,都承受国家患难,元琛失败而臣下保全军队,便产生了矛盾。而且临时改换将帅,不是明智的策略。上疏奏上去,不被采纳。元琛和承业前进到呼泡,承业不想交战,而元琛不听从。行进到五鹿,被修礼拦截攻打,元琛不赶去救助,贼军全部到来,承业于是大败。承业和元琛都被除去名籍。不久正平郡蜀人反叛,又暂署承业为镇西将军、讨蜀都督。接连作战有功劳,授平束将军,恢复本来的爵位。后来任尚书右仆射。不久,雍州刺史萧宝夤占据州城反叛,朝廷又任命承业为行台去讨伐他。承业当时背上的毒疮没有痊愈,灵太后慰劳他说:“你的病情如此重,我想不让你出征,却再没有可托付的人,怎么办呢?”承业回答说:“死而后已,我岂敢不尽力。”当时子彦也患脚肿麻木的病,拄着拐杖入宫告辞。尚书仆射元顺回头对他人说:“我们充数为大臣,各自处于宠幸的职位,危难的时候,有病的人先出动,恐怕不可以吧!”没有人回答。
当时薛凤贤在正平反叛,薛修义屯驻河东,分别占据盐池,攻打包围蒲扳,东西联合,来响应宝夤。承业便占据河东。当时有诏令废除盐池税收,承业上奏表说:“盐池是上天资助的财货,接近京郊,只应珍视而保护它,平均收税而管理。现在四方多灾难,府库财物用光。冀、定二州,有时丧失有时战乱,赋税中的绢,不可再征收。仰思府库之中,有发出而没有收进,必须筹划,出入相等。略谈盐税,一年之中,折合成绢而言,还不应少于三十万匹,这是把冀、定二州迁移设到了京郊。现在如果废除盐税,事情如同又失丢二州。臣下先前上连严厉的旨意,不先讨伐关中的贼寇,径直解救河东,不是不夺取长安而是为先救蒲扳。蒲圾一陷落,丢失了盐池,三军的粮草,救济供给的来源就断了。上天赞助大魏,这个计策不可错过。从前高祖太平的年代,没有缺乏的情况,还创设盐官而加以管理。这不是为此而争利,是恐怕由于利而扰乱风俗。何况当今王公无功受禄,百官空受俸禄而不治事,田租征收六年的粮食,户税折算来年的钱,这都是搜刮别人的私有财物,剥夺别人的劳力,岂是愿意如此,是出于不得已。臣下已擅自下令主管督察的将领校尉,返回率领部属,依照常制征收盐税,等待随后的敕命。”等到雍州平定,任承业为雍州刺史。
孝庄帝初年,封上党王,不久改焉冯翊王,后来降为郡公。升为司徒公,加授侍中、兼尚书令、大行台,仍然镇守长安。节闵帝即位,承业升为太尉公、录尚书事。等到在韩陵战败,斛斯椿先占据河桥,谋划杀氽朱氏。指使承业进入洛阳,告诉节闵帝杀世隆兄弟的心意。孝武帝初年,承业改任太傅,以策定皇上的功劳,另封开国子。承业上奏表请求转授给他姨表哥哥廷尉卿元洪超的次子元惮。当初,承业出生而母亲去世,他为洪超的母亲所抚养,所以请求转让爵位。皇帝准许他的请求。
武帝进入关中,承业当时镇守武牢,也跟随赶往长安,任太师、录尚书事,封为上党王。大统元年,逝世,追赠假黄钹、大丞相、都督三十州诸军事、雍州刺史,谥号文宣。
承业少年时轻生重义,斗鸡跑马,拼命争斗杀死人,因而逃亡到龙门将领陈兴德家中。恰逢大赦,才免除罪过。便把后妻罗氏前夫的女儿吕氏嫁给兴德的哥哥兴恩来报答。罗氏年纪大承业十多岁,特别妒忌别人。承业很尊敬喜爱她,没有侍妾。年轻侍女之中在承业身边受嫌疑而导致死亡的,竟有不少人。承业前妻张氏生有二个儿子:子彦、子裕。罗氏生有三个儿子:绍远、士亮、李亮。兄弟都雄健威武。
子彦本名为长孙儁,有体力,因多次跟随父亲征讨有功,封槐里县子。孝武帝和齐神武有嫌隙,加授子彦为中军大都督、行台仆射,镇守恒农,作为心腹。及至跟随孝武帝入关,封高平郡公,担任仪同三司。以随从征讨窦泰、在沙苑作战的功劳,加授开府、侍中。等到向东收复旧日京城,任命子彦为兼尚书令、代理司州牧,留下来镇守洛阳。后来因失利,退兵。大统七年,被任命为太子人傅。
子彦年轻时曾落马折断手臂,肘上骨头露出一寸多。命令切开肉锯断骨头,流血几升,说话开玩笑同往常一样。当时人认为他超过了关羽。晚年发病,全身长疮,即使亲戚兄弟都以为是痛苦难治的疾病。子彦说:“疾病痛苦难治到这种地步,难以表白自己。世上没有好医生,我就要死了!曾经听说痛苦难治的疾病蝮蛇咬它不疼痛,试为我寻找,应使兄弟知道我的心。”于是在南山抓到蛇,用大腿接触它,痛苦喊叫,不久发肿死去。文帝听说后,悲恸哭泣说:“损失了我的优秀将领!”追赠雍州刺史。
子裕担任卫尉少卿。启奏放弃泛阶十七级,为儿子义贞求官。任左将军,加授通直散骑常侍。又因父亲的功勋,封平原县伯。
义贞的弟弟长孙兕,宇若汗。性格机智善辩,博闻强记,很尊重宾客朋友,尤其善于谈论。随从魏孝武帝西迁,别封邺县侯。北周天和初年,升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历任熊、绛二州刺史,都有能干的名声。继承爵位为平原县公。去世,儿子长孙炽继嗣。
长孙炽字仲光,生性聪慧,容貌俊美,涉猎各种书籍,并擅长武艺。建德初年,周武帝崇尚法度,寻求学问兼具经史的人为通道馆学士,长孙炽被选中。隋文帝作宰相,长孙炽从御正上士擢升为丞相府功曹参军,加授大都督,封阳平县子,升为稍伯下大夫。因平定王谦,被任命为仪同三司。文帝接受禅让,长孙炽率领官属先进去清理官廷,当即被任为内史舍人、上仪同三司,代理东宫右庶子,出入于两宫之间,很受信任厚待。屡经升迁为太常少卿,改封为饶阳县子,升焉开府俄同三司,改任吏部侍郎。大业年间,历任大理卿、户部尚书。吐谷潭侵犯张掖,命令长孙炽攻打他们,追到青海,因有功劳授银青光禄大夫。六年,皇帝前往江都官,留下长孙炽在束都居中守卫,代理左候卫将军。死于任上,谥号静。儿子安世,官至通事谒者。长孙炽的弟弟长孙晟。
长孙晟字季晟,性格通达聪敏,涉猎书籍,善于射弹工于射箭,矫健灵活超过常人。十八岁时,出仕北周担任司街上士。起初不出名,而隋文帝一见他就深为惊异,对别人说:“长孙晟武艺超群,又多奇谋。今后的名将,不是此人吗?”等到突厥摄图请求联姻,北周将赵王宇文招的女儿嫁给他。北周和摄图互相夸耀竞争,精选骁勇的人来充任使者,便派遣长孙晟做汝南公宇文神庆的副手护送干金公主到他的牙帐。前后使者几十人,摄图多不尊敬他们;惟独喜爱长孙晟,常和他一起游玩打猎,留下他一年时间。曾经有两只雕,飞翔中争夺肉食,摄图将两枝箭交给长孙晟,请他射雕。长孙晟奔驰前往,遇到雕互相搏击,便发弓而一箭贯穿双雕。摄图喜悦,命令所有子弟贵人都和他亲近交友,希望亲昵接近他,来学习弹弓射箭。摄图的弟弟处罗侯称为突利设,很得众人的拥护,为摄图所妒忌,秘密托付心腹,暗中和长孙晟结盟。长孙晟和他游玩打猎,乘机观察山川形势,部众的强弱,全部得知。返回,被任命为奉车都尉。
开皇元年,摄图说:“我,是周家亲戚。现在隋公自行登位而不去打败他,有什么脸面见呵贺敦!”于是和高宝宁攻占临渝镇,邀约各处部落,谋划一同向南侵犯。文帝刚登位,因此大为恐惧,修筑长城,调发兵士驻守北方边境。命令阴寿镇守幽州、虞庆则镇守并州,屯集兵士做好防备。
长孙晟原先知道摄图、玷厥、阿波、突利等叔侄兄弟各自统领强大的军队,都称可汗,分别居住四面,内心怀有猜疑妒忌,外表显示协力同心,难以合力出征,很容易离间。因而上奏疏说:“臣在周末,愧任对外使者,匈奴相互依托,为我所完全知晓。玷厥对于摄图来说,兵力强大而地位低下,名义上相隶属,内部矛盾已显露,鼓动他们的情绪,必将自相交战。另外处罗侯这个人,是摄图的弟弟,奸计多而势力弱,曲意博取部众的欢心,国内人喜爱他,因而为摄图所妒忌。另外阿波首鼠两端,处在他们之中,很畏惧摄图,受他的牵制,惟知依附强者,没有固定的心意。我们应远交近攻,拆散强大的联合弱小的。派人出使玷厥,游说联合阿波,这样摄图就会退兵,自己防备北部的地方。我们又招引处罗,派人联络奚人、溜人,这样摄图会分派军队,返回防备南部的地方。他们首尾猜疑,内部离散,十多年后,我们趁他们自相仇恨时讨伐他们,一定可以一举灭掉他们的国家。”
皇帝看过奏疏后大喜,便召他前来和他交谈。长孙晟陈述形势,绘出山川,描写各处虚实,都了如指掌。皇帝深为称奇,都加以采纳。便派遣太仆元晖出伊吾道,出使到玷厥那里,赐给他狼头旗,假意钦佩敬重他。玷厥的使者到来,接待位居摄图的使者之上。反问计施用后,他们果然互相猜疑。皇帝授长孙晟为车骑将军,出黄龙道,带礼物赐给奚、溜、契丹等族,以他们为向导,得以到达处罗侯的地盘,深切地交谈,诱导他归附。
二年,摄图号称四十万骑兵,从兰州侵入,到达周盘,打败达奚长儒的军队。又想向南进兵,玷厥不听从,带领兵马离去。适时长孙晟又游说染干假报摄图说:“铁勒等人反叛,想要袭击我们的牙帐。”摄圆于是畏惧,撤军出边塞。
几年后,突厥大规模侵入,隋调发八道元帅出兵抗拒他们。阿波到达凉州,同窦荣定交战,贼军头领屡次矢败。这时长孙晟任偏师将领,派人对阿波说:“摄图每次前来,交战都大胜。阿波纔进兵,就招致失败,这是突厥的耻辱。而且摄图和阿波,兵力本来相当,现在摄图连续取胜,为众人所推崇;阿波失利,为国家招致羞辱。摄图必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把罪过归于阿波,实现他往日的计划,灭掉北部的牙帐。”阿波的使者到来,长孙晟又对他说:“现在达头和隋联合,而摄图不能制服他。可汗焉什么不依附天子,交结达头,互相联合成为强大者?这是万全的计策。岂不比丧失军队身负罪过,回到摄图那里,受他的杀戮羞辱好吗!”阿波采纳长孙晟的意见,便留在边境上。后来派人跟随长孙晟进入朝廷。当时摄图和卫王的军队相遇,在白道交战,失败逃跑。到达戈壁,听说阿波不忠,便掩袭北部牙帐,全部擒获他的部众而杀死他的母亲。阿波返回无处可归,西投玷厥,请求派兵十多万人,向东攻打摄图,收复旧地,招集失散的兵士,和摄图互相攻打。阿波频繁取胜,势力更为强大。摄图又派遣使者朝贡,公主自己请求改姓,乞请做皇帝的女儿,皇帝准许了她的请求。
四年,派遣长孙晟为虞庆则的副手出使摄图,赐公主姓杨氏,改封焉大义公主。摄图接受诏书,不肯起身叩拜。长孙晟进言说:“突厥和隋都是大国天子,可汗不起身,岂敢违忤他的心意。不过可贺敦是皇帝的女儿,那么可汗就是大隋的女婿,焉什么不尊敬妻子的父亲呢?”摄图笑着对翻译官员说:“必须叩拜妻子的父亲。”于是叩拜接受韶书。长孙晟出使返回符合旨意,授仪同三司、左勋卫车骑将军。
七年,摄图死去,皇帝派遣长孙晟持符节任命他的弟弟处罗侯为莫何可汗,任命他的儿子雍闾为叶护可汗。处罗侯通过长孙晟上奏说:“阿波为上天所消灭,五六千骑兵躲在山谷之间,将擒获他们献给朝廷。”皇帝召集文武官员商议这件事。乐安公元谐说:“请求到那里斩首示众,来惩罚他的罪恶。”武阳公李充请求将阿波活着带入朝廷,当众杀戮给百姓看。皇帝询问长孙晟,长孙晟说:“阿波的罪恶,不是辜负我们园家。现在趁他穷困,擒获而杀戮,恐怕不是招徕远方人的做法。不如两方都加以保全。”皇帝说:“好。”
八年,处罗侯死去,皇帝派遣长孙晟前往吊祭,又带着陈国所献的实器,赐给雍阎。
十三年,流民杨钦逃入突厥,假称彭国公刘昶和宇文氏之女谋划想要反叛隋,派他来密告公主。雍闾相信这个消息,便不履行职责贡奉。皇帝又派遣长孙晟出使,暗中观察内情。公主见到长孙晟,言辞不谦逊,又派遣她所私通的胡人安遂迦和杨钦商议,煽动诱惑雍阎。长孙晟返回,将情形奏上。皇帝又派遣长孙晟前往索取杨钦,雍闾不想给,假称说:“宾客内没有这个人。”长孙晟便贿赂他的侍从官员,知道了杨钦的住处,夜晚掩袭擒获了他,交给雍闾,随之揭露公主的私人丑事。国中人士大感耻辱。雍阎捉住遂迦等人,都交付长孙晟。长孙晟出使返回,皇帝大喜,加授开府,随之派遣他进入藩属区域,前往杀死大义公主。雍间又上奏表请求联姻,众人商议将要准许请求。长孙晟上奏说:“臣下观察雍间反复无常没有信义,只是同玷厥有仇,所以依仗我们国家。纵然和他联姻,终究会叛变。现在如果能娶到公主,凭借皇上的威灵,玷厥、染于必定又受他的征发。强大后再反叛,今后恐怕难以图取。而且染干这个人,是处罗侯的儿子,一向有诚心归附,到现在两代了。臣下从前和他相见,也请求通婚,不如准许他,令他向南迁徙。他兵士少力量弱,容易安抚驯服,让他对抗雍间,来捍卫边境。”皇帝说:“好。”又派遣长孙晟慰问晓谕染干,准许他娶公主。
十七年,染干派遣使者跟随长孙晟前来迎亲。皇帝把宗室女子封为安义公主嫁给他。长孙晟劝说染干向南迁徙,住在度斤旧地。雍闾憎恨染干,急速前来抄掠。染干侦察到雍阎动静,就派人上奏,所以贼军前来,经常预先有防备。
十九年,染干通过长孙晟上奏雍闾造攻城器械,想要攻打大同城。诏令调发六位总管,都受汉王调度,分路出塞外讨伐雍间。雍阎畏惧,又相达头结盟,合力偷袭染干,在长城下大战。染干大败,他的兄弟子侄都被杀,部落逃亡离散。染干和长孙晟独自带着五名骑兵趁夜晚向南逃跑,到了早晨,行走一百多里,收集到几百骑兵。便互相谋划说:“现在军队失败进入朝廷,一个投降的人而已,大隋天子怎会礼敬我呢!玷厥虽然前来,我和他本没有冤仇,如前去投奔他,必定对我加以接济。”长孙晟知道染干有异心,便秘密派遣使者进入伏远镇,命那里急速举起烽火。染干见四处烽火俱起,询问长孙晟:“城头上烽火燃起,是为什么?”长孙晟骗他说:“城池高地方远,必定远远见到贼军前来。我们国家的法令规定,如果贼军少,举二烽火;来得多,举三烽火;大规模逼近,举四烽火。使别人得知贼军多而又逼近而已。”染干大为恐惧,对他的部众说:“追兵已经逼近,可暂且进入城中。”进入镇所后,长孙晟留下染干的侍从官执室来统领部众,自己带领染干乘驿站马匹进入朝廷。皇帝大喜,升长孙晟为左勋卫骠骑将军,持符节总领突厥。长孙晟派遣投降的人侦察雍闾,知道他的牙帐内多次发生灾变,夜晚出现彩虹,光芒照耀几百里,天狗星坠落,红色的雨下了三天,流星坠落在军营内,声音如雷。每夜自己惊扰,说隋国军队将到来。长孙晟都派人上奏。不久任命染干为意弥豆启人可汗。赏赐在武安殿射箭,选拔善于射箭的十二人,分焉两队。启人说:“臣下经由长孙大使得以见到天子,今日赏赐射箭,我希望加入他那一队。”准许了他的请求。给予长孙晟箭,六次发射都射中靶心,启人的一队最后获胜。当时有老鹰成群飞翔,皇帝说:“您善于用弹弓,可为我射下它们。”长孙晟十次发射都射中,老鹰都应丸而落。这天,百官获得奖赏,长孙晟最多。不久派遣长孙晟率领五万人,在朔州修大利城来安置染干。安义公主去世,长孙晟持符节护送义城公主,又把公主嫁给染干。长孙晟又上奏:“染干部落归附的人已多,虽然在长城内,还遭雍闾的抄掠。迁移辛苦,不能安宁居住。请求迁到五原,以黄河焉屏障。在夏、胜雨州之间,东西到黄河,南北四百里,挖掘沟堑。使他们住在其中,随意放牧,避免受抄掠,他们自然安下心来。”皇帝都听从了他的意见。
二十年,都蓝的部落大乱,被部下杀死。长孙晟随之上奏说:“贼寇内部分裂离散,他们的主子被杀。趁这个机会招降引诱,必定都来投降。请求派遣染干部下,分头招降慰问。”皇帝准许他的建议,果然都来归附。达头恐惧,又大量聚集军队。诏令长孙晟率领投降的人,担任秦州行军总管,接受晋王杨广的调度,出兵讨伐达头。达头和晋王相对抗,长孙晟献计说:“突厥饮用的泉水,容易下毒。”于是取来各种毒药,放在水的上游。达头的人畜饮用后大多死去,大惊说:“天下有毒的水,是要灭亡我们吗!”便在夜晚逃跑。长孙晟追击,斩下一千多首级,俘虏一百多人。晋王大为欢喜,召唤长孙晟进入帐内,一同饮酒极为欢快。突厥侍从官员有前来投降的,这时也在座,叙述说突厥境内,很畏惧长孙总管,听到他的弓声以为是霹雳,见到他骑马奔驰称为闪电。晋王笑着说:“将军发威,声威遍及境外,竟用雷霆做比喻,是何等豪壮啊!”军队凯旋,长孙晟被授为上开府仪同三司,又派遣长孙晟回到大利城,安抚新归附的人。
仁寿元年,长孙晟上奏表说:“臣下夜晚登上城楼,望见戈壁北有红色的云气,长一百多里,都如同雨足,垂下来盖到地上。恭谨查看兵书,这叫做洒血。它下面的国家,必定马上灭亡。想要消灭匈奴,应在今日。”诏令杨素担任行军元帅,长孙晟担任受降使者,护送染干北征。
二年,军队停驻北河,遇到贼军头领思力俟斤等人率领军队抗拒交战,长孙晟和大将军梁默出击赶走他们,贼军部众大多投降。长孙晟又教染干分别派遣使者,前往北方铁勒等部落,招诱离散收取他们。三年,有铁勒思结、伏具、浑、斛薛、阿拔、仆骨等十多个部落,都背弃达头前来投降归附。达头的部众大溃败,向西投奔吐谷浑。长孙晟护送染干,安置在碛口。事情完毕,进入朝廷。
遇文帝逝世,隐匿丧事没有公开。炀帝招引长孙晟在文帝遗体前委托内延保卫事宜,掌管门卫事务,当日任命为左领军将军。遇杨谅作乱,炀帝下令长孙晟以本官担任相州刺史,调发太行山以束兵马,和李雄等人共同对付杨谅。长孙晟以儿子行布在敌方为由推辞。皇帝说:“您不会因为儿子而损害道义,不要推辞。”长孙晟便飞奔前往相州。杨谅被打败后,皇帝追令长孙晟返回,改任武卫将军。
大业三年,炀帝前往榆林,想出兵塞外,陈列军队炫耀武力,经过突厥境内,直到涿郡。随之恐怕染干惊慌畏惧,预先派遣长孙晟前往告谕,说明皇帝的心意。染干听说后,便召集所统辖的各国,奚、溜、室韦等几十个种族部落,酋长都会集。长孙晟看见牙帐中杂草污秽,想使染干亲自除掉它们,给各部落看,来表明声威显赫。便指着帐前的草说:“这草很香。”染干马上取过来间它,说:“一点儿也不香。”长孙晟说:“国家的法令是,天子所到之处,诸侯都亲自洒扫,铲除天子道路边杂物,来表达最尊敬的心情。现在牙帐中荒芜污秽,我还以为是留下香草而已。”染干于是领悟,说:“这是奴才的罪过!奴才的骨肉,都是天子恩赐的。能够报效体力,岂敢推辞?只是因边境上的人不知道法令而已。”于是拔下所佩带的刀,亲自割除杂草。贵入和各部落争相仿效他。皇帝便从榆林北境出发,到达染干的牙帐,又向东抵达蓟城,道路长三千里,宽一百多步,全国服役而开辟御道。皇帝听说后更加喜悦。长孙晟后来被任为淮阳太守,没有赴任,又担任右骁卫将军。
五年,去世,终年五十八岁,皇帝哀悼惋惜他。后来突厥围困雁门,皇帝叹息说:“假使长孙晟在世,不会使匈奴到这种地步!”
长孙晟喜好奇异的计策,一心建立功名。桌性纯孝,服丧时身体消瘦,为朝廷官员所称赞。大唐贞观年间,追赠他为司空、上柱国,谧号为献。小儿子无忌继嗣。长孙晟的长子行布,也多有谋略,有父亲的风范。出仕为汉王杨谅的库直。后来遇杨谅在并州起兵作乱,率领部众向南抗拒官军,留下行布守卫城池。行布便和豆卢毓关闭城门抗拒杨谅,城池陷落,被杀。长孙晟的次子恒安,因哥哥的功劳被授为鹰扬郎将。
绍远字师,年轻时的名为仁。宽容大度,很喜好典籍,聪明超过常人。父亲承业在寿春当刺史,当时绍远十三岁。承业手下作文书记录有个叫王硕的,是位文学之士,听说绍速记忆力强,于是禀告承业,请求考验他。承业命王硕测试。王硕便以《礼记,月令》测试。这时绍速读了几页纸,仅一遍,便背诵如流水般顺畅。王硕赞叹佩服。绍远出仕为司徒府参军事。后来任别部将领讨伐平定河东人蜀薛,封束阿县伯。
魏孝武帝西迁,绍远跟随承业奔赴,以功劳别封文安县子。大统二年,任太常卿,升中书令,随之继承父亲的爵位。后来依例降为公爵,改为冯翊郡公。恭帝二年,屡经升迁任录尚书事。周文帝时常对群臣说:“长孙公任职的地方,使人没有回头的顾虑,汉朝的萧何、寇恂,不过如此。他仪表堂堂,足以成为当今的楷模。”六官建置,绍远被任命为大司乐。周闵帝即位,又封绍速为上党郡公。当初,绍远担任太常,广泛召集匠人,制造乐器,惟独黄钟不协调,时常为之遗憾。曾路过韩使君佛寺,听到佛塔三层上大铃发声,它的音很合乎宫调,因此取来配合演奏,纔互相和谐。于是启奏明帝说:“魏氏前来定居秦州、雍州,虽然师法乐章,然而黄钟是首位,是天子的正位,往年经过制造,多年没成功。才知道水行将结束,木运刚开始,天命有所归宿,灵乐自然降临。这大概是天地保佑协助,宗庙导致感应,将要降临乐器来和谐神灵,使国运兴隆万代。”诏令说:“我微薄的资质,有什么德行可以承受它。这大概是天地祖宗的保佑,也是由于你的知识促成。”不久改授绍远为礼部中大夫。当时还沿用魏氏旧乐器,来不及另行制造,只是去掉小吕,加上大吕而已。绍远上疏陈述雅乐,诏令都加以施行.绍远所奏乐器,以八为数。从前梁国黄门侍郎裴正上书,以为古代大舜想听七始,下到周武王,于是定七音。坚持以林钟作黄钟,作正调的首位。诏令他和绍远认真商议。
裴正说:“天子用八音,不是没有记载,悬挂而不敲击,没有听说它的道理。而且黄钟是天,大吕是地,太蔟是人。现在悬挂黄钟而敲击太蔟,便是空着天位而专门用人了。”
绍远说:“天不说话,四季运行。地不说话,万物生长。人感受中和之气,处于变通的地位。现在悬挂黄钟而敲击太蔟,这是天子端坐拱手,群官奉行职责。由此而论,有何不可?”
裴正说:“案《吕氏春秋》中说:‘楚国的衰弱,是因作巫音;齐国的衰弱,是因作大吕。’而且大吕以下七钟,部是林钟的声调,如何能称为十一月调?专门使用六月的均,便是想迎接仲冬的到来,还采用夏末的声调。据此而上奏,实在没有道理。”
绍远说:“你所说的,似乎是想争得正确。如果探究事理,自夸更深。为什么呢?案《周礼》祭天乐说:‘黄钟为宫调,大吕为角调。’这便是大吕的使用,婉转而生动。你虽然知道引用吕氏的小文,不觉失去了周公的大礼。而且现在悬挂大吕,就有黄钟、林钟,二均便完备。
春夏时节奏林钟,秋冬时节奏黄钟,作黄钟不敲击大吕,作林钟不敲击黄钟。这便是所谓左位右位,君子合宜,右位左位,君子有用。然而你不悬挂大吕,仅有黄钟一宫,便是在夏末时节仍用仲冬之调。以这为最正确的道理,恐怕不可以吧!《周礼》又说:‘于是奏黄钟,歌大吕,来祭祀天神。’天神指五帝和日月星辰。帝王各在夏历的正月,在南郊祭祀上天。又在春分时祭祀太阳,秋分时祭祀月亮,依照正礼,都用仲冬的宫调。《周礼》又说:‘奏太蔟,歌应钟宫,来祭祀地神。’地神指神州和社稷.以春秋二季的第二月,依照正礼,仅奏初春的宫调。此外四方望祭、山川、先母、先祖,都各为周宫,不依月变化。略微举出大纲,则可举一反三。那么转相为宫,虽有这个道理,援引《周礼》为证,却不是每月分别改变宫调。而且黄钟为君,则阳的正位,如随时改变,这便是君没有固定的体式。而你采用林钟,作为正调,便是君臣地位变换,阴阳相反。以名分贵贱加以判断,有什么可取的?”裴正说:“现在采用林钟作黄钟,实为相辅相成之意。既清亮又有韵,奇妙合乎真体。然而八音平缓浑浊,有何可取之处?”绍速说:“天是阳位,所以它的声音平缓而浑浊,浑浊就是君丰的声音。地是阴位,所以它的声音急切而清亮,清亮就是臣的音调。然而急切清亮的在体式上容易断绝,平缓浑浊的在义理上可以持久。可以长久可以远大,是帝王的根基。至于郑、卫新乐,不是不清亮,如想要施用于圣明的时代,是我所不能赞成的。”于是就决定下来,以八为定数。
绍远不久被任命为京兆尹,历任少保、小司空,外任河州刺史。黄河以北戎人部落,归附的时间短,同姓结婚,因循成为风俗。绍逮用礼义引导,大力革除陈旧的风尚。政事务求简约宽恕,百姓心悦诚服。入京任小宗伯。
武帝读史书,见到武王攻克殷商而创作七始的记载,又想废八音而悬七音,并除去黄钟的正宫,用林钟作调首,绍速上奏说:“天子悬八音,是百代帝王共同的规则。下到周武王,纔使用七始的音律。详查经书义理,又没有废除八音的记载。而且黄钟代表君主,是天子的正位,现在要废除它,不见得妥当。臣下查《周礼》奏黄钟,歌大吕,这是先代圣人的宏大规范,是不改变的明确证据。希望不要轻意变更古代典制,急于改换乐章。”皇帝沉默了很久,说:“我想废八音而悬七音,所期望的是体察本源求取正确,岂是苟且变换名称。应该再思虑其中义理。”后来终究施行了七音。
恰逢绍远患病,不能当面陈述,担忧有关部门马上毁弃乐器,便给乐部齐树写信说:“伏闻朝廷先前商议,而想废八音而悬七音。然而天子悬八音,是有由来的。古代圣明君王,不同的途径而目标一致。到周武王攻克殷商,以武力夺权而以文治保住政权,专门使用战争,事情有连于禅让。上推经书义理,是采用七音,逭不是万世不变的法典。所悬挂的八笋帘,不能够毁弃。应等我疾病痊愈,将专门上奏此事。”此后绍远病重,就命令儿子长孙览说:“黄钟,是天子之宫。大吕,是皇后之位。现在废除黄钟之位,这是福禄离开王室。如果用林钟为调首,这是政事出自私人。恐怕八百年的国运,不能如同姬周那样永久。我既为大臣,按道理不能沉默,一定要抱病臀车在朝廷据理力争。”后来病情严重,便上遗表说:“谨查《春秋》隐公《传》文说:‘天子用八佾。’《周礼》说天子悬二八,任氏的钟为十六件,母句氏的磬焉十六件。汉成帝获得古磬十六件,《周礼图》悬挂十六件。这几件事,是明白的典章。大约而论,足以成为借鉴。希望陛下受国运于苍帝,接大位于水德,秦、汉以来,独自为首。至于像周武王,用力于战争,臣下鄙视他,何况是陛下。臣下自己估量余下的生命,危在旦夕。伏愿精心治理各项事务,不必烦劳改八音依从七音。”皇帝阅读遗表误流满面,追赠柱国大将军,谧号献,称为乐祖,在庙庭配祭。儿子长孙览继嗣。
长孙览字休因,性格宽宏,有器度,喜怒不形于色。涉猎图书传记,尤为通晓音律。周明帝时,担任大都督。明帝因长孙览性情淳朴,足以为人师表,派他侍奉鲁公,很受亲近善待。等到鲁公即位,也就是武帝,长孙览被越级任命为车骑大将军。每当公卿上奏,必定命长孙览阅读。长孙览有口才,声音洪亮,凡他宣布诏令,百官注目。皇帝经常嘉许赞叹他。长孙览起初名叫长孙善,皇帝对他说:“我把各项要务交给你先阅览。”于是赐名为长孙览。等到诛杀宇文护,以功劳升爵为薛国公,屡经升迁任小司空。随从平定齐国,升职位为柱国。武帝逝世,受遣诏辅佐政事。宣帝时,担任上柱国、大司徒,历任同、泾二州刺史。隋文帝担任丞相,长孙览改任宜州刺史。开皇二年,将出兵江南,征召长孙览为东南道行军元帅,统领八位总管从寿阳出兵,水陆并进。军队到长江,陈国人大为惊骇。恰逢陈宣帝去世,长孙览想乘机消灭陈国,监军高颓以为依礼制不讨伐有丧事的国家,便返回。文帝命令长孙览和安德王杨雄、上柱国元谐、李充、左仆射高颓、右卫大将军虞庆则、昊州总管贺若弼等人一同饮宴。皇帝说:“我从前在周朝,尽展忠诚的节操。但苦于受猜疑顾忌,时常为之寒心。做臣子到这境地,有什么情感依恋!我和你们这些人,共享天年,罪过除非谋反作乱,一概不加追究。我也知道你以最大的诚心侍奉太子,应该多参见。栋梁之臣的名望,实在于你身上。你应该懂得我的心意。”长孙览就是这样地受到恩宠尊敬。皇帝又为蜀王杨秀娶长孙览的女儿为妃子。后来担任泾州刺史。在任上去世。
儿子长孙洪继嗣,担任宋顺临三州刺史、司农少卿、北平太寄。
长孙澄字士亮,十岁时,司徒李琰之见到他而认为他很出类拔萃,便把女儿嫁给他。十四岁时长孙澄随从父亲承业束征西讨,有智慧谋略,勇气高于众将。以功劳封西华县侯。等到成人,身材魁梧,风度温文尔雅。魏大统年问,历任豫、渭二州刺吏。以军功,别封焉永宁县伯,不久升为覆津县侯。
魏文帝和周文帝以及公卿饮宴,从容地说:“《孝经》一卷,是为人的根本,各位可各自引用《孝经》的重要言论。”长孙澄随声说:“日夜不懈怠,侍奉君主。”座位中有人接着说:“匡救他的过失。”出了西阁后,周文帝深为赞叹长孙澄的合乎时宜,而谴责那位接着回答的人。
周孝闵帝即位,长孙澄被任命焉大将军,升爵位为义门郡公。外任玉壁总管,很有威信。在镇所去世,追赠柱国,谧号简。自从丧事初到安葬,明帝三次前往。典祀中大夫宇文容劝谏说:“君主前往臣下的丧葬,自有一定的规定。现在皇上多次降临,恐怕违背礼制。”皇帝不听从。长孙澄就是如此地为皇帝所追悼惋惜。儿子长孙嵘继嗣。
长孙瓶的弟弟长孙礼,少年时以父亲的资历担任散骑侍郎,和襄城公卢鲁元等人在宫内侍奉。他恭敬明敏有才能志向。太武帝宠信他,说:“他父亲亲近我的祖父,儿子在我身边,不也是适宜的吗!”长孙肥,是代郡人。昭成帝时,他十三岁,便被选入宫侍奉。少年时有雅量器度,果断刚毅少言语。道武帝在独孤部以及贺兰部,长孙肥时常侍奉随从,在左右保卫。皇帝很信任依仗他。登国初年,长孙肥和莫题等人都为大将,多次立军功。后来随从平定中山,以功劳赐爵为琅邪公。升卫尉卿,改爵为卢乡公。当时中山太守仇儒不乐意内迁,逃亡藏在找郡,推举找准为头领。编造妖言说:“燕地东倾,赵地当续。要知其名,淮水不足。”趟准欢喜而依从他,自称为巨鹿公,仇儒任长史。占据关城,勾结丁零,杀害长吏。
长孙肥在九门讨伐打败趟准,斩杀仇儒,擒获趟准。诏令把仇儒的肉给只盖准吃,传送赵准到京城,在街市车裂,灭他的族。任长孙肥为充州刺史。
姚平侵犯平阳,道武帝召长孙肥和毗陵王元顺等人为前锋。姚平退到柴壁据守,皇帝进军攻打消灭他。派遣长孙肥返回镇守充州,安抚慰问黄河以南地区,威信著称于淮水泗水之间。善于策划,善战为众将之首,前后征讨,未曾失败,所以每当有大难,命长孙肥抵挡,向南平定中原,向西摧败羌敌,长孙肥的功劳居多,赏赐数以千计。后来降爵为蓝田侯。去世,谥号武,陪葬金陵。儿子长孙翰继嗣。
长孙翰少年时有父亲的风范。道武帝时,以善于骑马射箭,担任猎郎。明元帝在外地,长孙翰和元磨浑等人暗中谋划拥戴迎接他。明元帝即位,长孙翰和磨潭等人在左右侍奉参政。以功劳屡经升迁任平南将军。率领部众镇守北方边境,威名很显著。太武帝即位,封平阳王。蠕蠕大檀进入边境侵犯云中.太武帝亲自征伐。派遣长孙翰和束平公娥清从长川出兵讨伐大檀。大檀向北逃跑,长孙翰追击有所斩获而返回。升任司徒。随从袭击赫连昌,打败了他。长孙翰清廉正直严厉明察,喜爱安抚将领士兵。逝世,太武帝为之流泪,亲临他的丧事。丧礼依照安城王叔孙俊的旧例。谥号威,陪葬金陵。
儿子长孙成继承爵位,降为公,担任南部尚书。去世,陪葬金陵。长孙翰的弟弟长孙陵,担任驾部尚书。性格宽厚,喜好学习爱好士人。封昊郡公,追赠昊郡王。谥号恭,陪葬金陵。
论曰:昭成帝末年,众叛亲离。长孙嵩宽厚坚毅,在王室责任重大,历事几代,成为元老。生是国家重臣,死后在清庙祭祀,好啊!长孙俭见识精明公允,学问通达,有三公宰辅的声望,有王室大臣的节操。然而处于朝廷的时间少,在地方上主政的时间多,为何如此?长孙平见识广博才能杰出,外出入内传布声誉,就其通晓事物道理而获得成功来说,大概也是有隋的关键人物。道生恭敬谨慎清廉简约,威名很高,受到英明君主的知遇,声名可为之歌舞演奏。二公并列,光耀朝野,家族世代受禄,荣华传至后代。即使漠代的八王,也无法同他们的功绩相比;张即使漠代的八王,也无法同他们的功绩相比;张氏七代,也不能比这历代相继的功德。子彦勇猛无人可比,绍逮音乐特别精妙,长孙炽早年被称为英才,畏孙览独自擅长雄辩。否则如何统领军队,主持礼阁,钟鼎不坠,既封公又封侯呢?长队,主持礼阁,钟鼎不坠,既封公又封侯呢?长敌,怀柔戎族夷人,使他们倾巢衰落,屈膝向朝廷叩拜。边塞平息战事,渭桥有单于拜见。恩惠施及边地,功勋光大王室,保持世代的福禄,不也是应当的吗!长孙肥少年入宫侍奉,以英武而自立,军队锋芒所向,无不溃散,关羽、张飞力敌万人,也不过如此。长孙翰有父亲的风范,不失先人的威名,皇帝亲临丧事而施礼,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