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杂说中第八 《隋书》一条

类别:史部 作者:刘知几(唐) 书名:史通

    【原文】

    昔贾谊上书,晃错对策,皆有益军国,足贻劝戒。而编于汉史,读者犹恨其繁。如《隋书》王韵、袁充两传,惟录其诡辞妄说,遂盈一篇。寻又申以低诃,尤其陷惑。夫载言示后者,贵于辞理可观。既以无益而书,孰若遗而不载。盖学者神识有限,而述者注记无涯。以有限之神识,观无涯之注记,必如是,则阅之心目,视听告劳;书之简编,缮写不给。呜呼!苟自古著述其皆若此也,则知李斯之设坑阱,董卓之成帷盖,虽其所行多滥,终亦有可取焉。

    【译文】

    过去贾谊给皇帝所上的《治安策》,晃错所献的《教太子疏》、《言兵事疏》、《贤良策》等,都是对国家有益的文章,足以起到劝戒的作用。然而,班固将它们录入《汉史》后,读者还嫌这些文章的转录太多,而《隋书》在王动、袁充的合传中,通篇内容,只录他们占候卜命的诡怪之辞与虚妄之说。但是在传末又加以讥责与批评,使读者陷入困惑之中。一般来说,史书中刊载所传人物的言语文章,都是有较好的思想意义或者有较美的文采的。与其将一些对后世毫无益处的言论载入史书中,还不如弃去不载。后代的学者精力与认识有限,而撰写史书的人对史事的注解与记录则是无限的,以有限的精力和认识,来观看无限的注解与记录,一定会使阅读的人心劳神伤,抄写的速度赶不上编撰的速度。唉工如果自古以来,撰写历史全象这样的话,那么,李斯焚书坑儒,董卓将嫌帛图书做成帷盖,这样的做法虽然过分,但也有可取之处。

    【原文】

    按《隋史》讥王君憋撰齐、隋二史,其叙录烦碎。至如刘臻还宅,访子方知;王韵思书,为奴所侮。此而毕载,为失更多。可谓尤而效之,罪又甚焉者矣。

    【译文】

    按,令狐德菜等所撰的《隋史》讥嘲王韵所撰的齐、隋两代的史书,多录帝王的口头浩示,又收了迁怪不经的话以及街谈巷语,显得是烦冗琐碎。但是令狐德菜他们自己所编的《隋书》,对原书芜漫的内容依然没有删去。如书中仍然记载着这两件事:刘臻多忘,回到自己的家却以为是别人的家,等到见到了儿子方才醒悟。王韵思考经史上的问题,用心专一,用餐时肉常被仆人偷吃掉,竟然一点没有发觉。此类事在令狐等人所撰的《隋史》上,得到了完备的记载,因而,错误处更多。这可以说是后者效法了前者,罪过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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