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退处林下,深居绝过从,思平日与客言者,时纪一事于笔,则若有所
晤言,萧然移日。所与谈者,唯笔砚而已,谓之《笔谈》。圣谟国政,及事
近宫省,皆不敢私纪;至于系当日士大夫毁誉者,虽善亦不欲书,非止不言
人恶而已。所录唯山间木荫,率意谈噱,不系人之利害者,下至闾巷之言,
靡所不有。亦有得于传闻者,其间不能无缺谬。以之为言则甚卑,以予为无
意于言可也。
【译文】
我回到山林田野,深居简出不再与朋友往来,想起平日里与客人谈论的
事情,不时拿起笔来记下一件,就像同客人当面交谈似的,静静地度过了一
段时间。我交谈的对象,只是笔砚罢了,所以叫做《笔谈》。朝廷的决策、
国家的大事,以及涉及宫廷官署的事情,我都不敢私自记述。至于关系到当
今士大夫毁誉的事,即使是好的方面也不想写它,并非只是不说别人的缺点
罢了。我记下来的只是山野间树荫下,随意谈笑,不幸涉到别人的利害的事,
一直到街谈巷议,无所不有。也有从传闻听来的情况,其中不一定没有缺漏
错误。把这一些当作一种言论就太算不了什么,就当我对于著书立说的事没
什么用意也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