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必胜之术,合变之形,妙在于乘。乘者,乘人之不及,攻其所不戒焉耳。猛虎失势,童子曳戟而逐之,乘其惫也;猩猩被酒,山樵扼其颃而刺其血,乘其醉也。制敌亦然,骄可乘,劳可乘,懈可乘,饥可乘,渴可乘,乱可乘,疑可乘,怖可乘,困可乘,险可乘。可乘者,敌也。揣其可乘而乘之,善制敌者也。考得
王(奔)〔莽〕遣其司徒王寻、司空王邑,发兵平定山东,共四十二万人出颖川。诸将见兵盛,皆走入昆阳,惶怖欲归诸城。兵至,围数十重,列营百数。寻、邑自以功在漏刻,不以为意。刘秀至郾陵,悉发诸营兵,自将步骑千余为前锋,寻、邑亦遣兵数千合战。秀奔之,斩首数千级。诸将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请助之!」秀复进,寻、邑兵却,诸部共乘之,斩首数千级,诸将胆气益壮。秀乃与敢死士三千人,从城西(本)〔水〕上冲其中坚。寻、邑自将万余人,与汉兵战,不利。寻、邑阵乱,汉兵乘锐奔之,遂杀寻。城中亦鼓噪出,莽兵大溃。
光武诏冯异军栒邑。未及至,隗嚣乘胜使其将王元、行巡将二万余人下陇,因分遣巡取栒邑。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皆曰:「虏兵盛而新乘胜,不可与争。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异曰:「虏兵压境,狃于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辅动摇,是吾忧也。夫『攻者不足,守者有余』,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潜往闭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驰赴之。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奔走,追击,大破之。
曹操以袁绍新破,欲以间击刘表。荀彧曰:「绍既新败,其众离心,宜乘其困遂定之;而欲远师渡江汉,若绍收其余烬,乘虚而出公后,则公事去矣。」操乃扬军河上,击绍仓亭军,破之。
晋杜预袭吴乐乡,虏都督孙欢,州郡望风归命,奉送印绶。时众军会议,或曰:「百年之寇,未可尽克。今向暑,水潦方降,疾疫方起,宜候来冬,更为大举。」预曰:「昔燕乐毅藉(齐)〔济〕西一战,以并强齐。今王师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也。」遂指授郡帅,直指秣陵。所过城邑,莫不束手,遂平吴。
凉沮渠蒙逊率兵伐南凉秃发(亻辱)〔〕檀,至显美,徙数千户而还。(亻辱)〔〕檀追及蒙逊于穷泉,蒙逊将击之。诸将皆曰:「贼已安营,不可犯也。」蒙逊曰:「(亻辱)〔〕檀谓吾远来疲敝,必轻而无备。及其垒壁未成,可一鼓而灭。」进击之,果败,乘胜至于姑臧,夷夏降者万数。(亻辱)〔〕檀惧,请和而归。
突厥寇兰州,大将贺楼子干率众拒之,至(河洛)〔可洛峐〕山,与贼相遇。贼众甚盛,子干阻川为营,贼军不得饮数日,人马饥敝,纵击,大破之。
李密攻宇文化及还,劲兵良马多死。隋将王世充守东都,欲乘敝击之。简练精锐,得二万余人、马二千余匹。至偃师,于通济渠南。是时密新得志于化及,有轻世充之心。世充夜遣二百余骑潜入北山,伏溪谷中。命军士秣马蓐食,迟明而薄密。密兵阵未成列,两军合战,其伏兵蔽山而上,潜登北原,乘高而下驰,压之,密营遂乱。既入,纵火,军大惊溃。
武德中,突厥入原州,太宗拒之。值雨连月,太宗召诸将曰:「虏控弦鸣嘀,弓马是凭。今久雨,弧矢俱蔽,突厥人众,如鸟铩羽;我屋宿火食,枪槊骚犀利。料我之逸,揣敌之劳,若以劲兵乱其阵,突骑蹑其后,纵不尽擒,必获十八九。」因潜师夜出,乘雨而进。丑徒惊骇,请和而去。
苏定方复征贺鲁,发兵进至曳咥河。贺鲁十姓兵十万拒战,轻定方兵少,舒左右翼包之。定方令步卒据高〔原〕,攒稍外向,引劲骑阵北原。贼三突步阵不能入,定方乘其乱击之,鏖战三十里,斩首数万级,贼大奔。
安禄山反,郭子仪、李光弼帅师援常山。贼将史思明踵其后,疲乃退,我军乘之,〔又〕败于沙河。禄山益以精兵。我军至恒阳,贼亦至。子仪坚壁自固,贼来则守,贼去则追,昼扬其兵,夜袭其幕,贼不及息数日。光弼曰:「贼怠矣,可以出战。」战于嘉山,馘首数百级。
李克用与梁军相持,至晡时,梁军引却。周德威疾呼曰:「梁兵走矣!」晋兵大噪争进,梁兵惊布,大溃。李存璋引步兵乘之,呼曰:「梁人亦吾人也,父子、兄弟饷军者勿杀!」于是战士悉解甲投兵,嚣声动天地,斩首二万级。
岳飞趣襄阳,李成迎战。在临襄江,飞笑曰:「步兵利阴阻,骑兵利平圹。成左列骑江岸,右列步平地,虽众十万,何能为!」举鞭指王贵曰:「尔以长枪步卒,击其骑兵。」指牛皐曰:「尔以骑兵,击其步卒。」及合战,马应枪而毙,后骑皆拥入江,步卒死者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