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曰圣人之心苟可以仁天下不必其道之自已出也而其心之所存则有旷世相感者矣夫圣人之心何心也得其道不忍独善其身而必以兼济天下使生民之命于我乎立而有以仰副乎天地之心者此圣人之心也圣人者居其位乘其势之易则以其身致天下之治虽其处时势之难而家相宗子之责亦有不能一日忘于情者其所以自任者宜然也盖其心以为古之天下得一圣人以治之今之天下复得一人焉则天下之治乱固未可知而其具在我又不可以时势之难而自诿也昔者周公当周之盛弘辅相之业而子子卒老于行吾固知二圣人者其心同其道同而不同者遇也夫其心同道同而遇不同则吾夫子之心亦威矣盖孔子尝游于观上矣喟然叹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夫其志三代之英而自谓未之逮也其欲行周公之道而窹寐不忘者乎夫上古之治无为而成帝道之盛也不可为也中古之治有为而成王道之盛也有可为也风会流而人文代变虽周公亦不能无为而治矣承帝王之后位冡宰之尊亦惟取古帝王之利于民者补葺之润色之以更一代之治虽文谟武烈佑启罔缺而公也思兼三王公之思兼之心即孔子集大成之心也公之心苟可以仁天下固不必道之自已出也孔子尝宪章文武矣其告鲁君则曰文武之政布在方册其人存则其政举孔子之心固欲其君为文武之君而已之右右其间也如周公之辅文武也而所遇之不齐谁能问之盖天下之治其始未必能济虽圣人逢时之易亦必劳而后定昔者周公以叔父之亲佑成王之明又得召毕之徒相与维持于右右宜其于天下之治可垂衣以致之而无复难矣然方其居摄之初三叔流言而成王欵之大臣召毕之徒亦疑之公也辟居东都岌乎不自保矣迄赖风雷之变而后定其在相位也虽其制礼作乐化被越裳致重译之贡而下士之勤至于吐哺而后辅理之化成使公当流言之变惧时势之难而远隐以避天下则洁身之计得矣所以集新造之邦定文武之业者未可知也所以保幼冲之王成哲命之贻者未可知也所以继泮涣之基成刑措之化者未可知也天下之事固未可以不劳而定也孔子生周之末造独能遗弃天下而不以身劳之乎盖天下之事固有为之而无成者夫其为之而无成则命也未尝为之而曰是命也此则沮溺之徒所以果于忘世者非圣人之所以畏天命而悲人穷也孔子盖尝周流四方以得周公之详矣夫其忧世之仁既以潜契于公而裁成辅相之略范围曲成之制凡公之深思而独得之者又有以先得其心之同此孔子之所以寤寐于公而东周之志迄终身而不能忘者也孔子亦尝一用于鲁矣始为中都而四方则之是周公之道之小试也继而位冡宰摄相事诛少正卯而鲁国大治观其一时治化之美羔豚之不饰价大道为公之遗也男女之别于途关睢麟趾之遗也堕郈堕费而三家不敢争家无百雉之遗也归郓让归汶阳而敌人不敢拒讲信修睦之遗也使季子诚忠不惑于处父之谋鲁君诚明不惑于犂鉏之计成邑终堕女乐终却君臣恊心以听夫子之治则三年有成端可计日而待者安知周公之遗烈不复见于今也乎周公佑周于方兴而始蒙君臣之疑孔子佑周于下衰而始蒙君相之用天下之事固未知终始也如夫子之心又安忍以吾君之不足为成王吾相之不足为召毕乎又安忍以今之时势非公之时势而遂废其行道之心乎盖至于狼跋之咏凤衰之歌而知二圣人之为天下者甚于爱其身矣夫周公不私鲁而留相王室孔子欲行周公之道盖欲得周天子而行之矣而仲子归赗宰孔赐胙则周不王而难与有行也故不得已而求诸鲁亦欲得鲁君而行之矣而坏隤先入鸜鹆来巢则鲁不君而难与有行也故不得已而求之齐之晋之宋之卫焉夫其求之齐晋则行道之心为无益而其遇亦难矣孔子盖曰道固天下之公苟得一遇焉以行周公之道亦周公之所许也而卒不遇焉则命耳又如命何哉然其仁天下之心则不以是而遂已也故又因鲁史以作春秋春秋固所以存王迹而维周公之道于不穷也盖周公经纶之业在周礼而孔子经论之;志在春秋观其贬诸侯讨大夫适王事者一凖诸周礼则其心之旷世相感益可见矣故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着明也盖于是而益信夫子之心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