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戴记帝系篇》云:“黄帝产玄嚣;玄嚣产乔极;乔极产高辛。黄帝产昌意,昌意产高阳。”又云:“黄帝取於西陵氏之子,谓之嫘祖氏,产青阳及昌意。青阳降居氵氐水;昌意降居若水。自《史记》始以青阳为玄嚣,而《汉书律历志》遂并以青阳为少,而其子孙名挚。由是皇甫谧以来诸编古史者皆以少为黄帝之子矣。余按:《大戴》、《史记》之文本难征信,然《大戴》云“青阳降居氵氐水”,是明谓青阳不为天子矣。《史记》云:“自玄嚣与乔极皆不得在位,至高辛即帝位”,是亦谓玄嚣不为天子矣。青阳、玄嚣皆不为天子,恶得以为少氏也哉!且以挚为少子孙之名,则当凤鸟未至之前,将以何者名其官乎?盖此皆缘刘歆误以《春秋传》郯子之言为逆数,而炎帝、共工、太皆在黄帝前,至少则不可复谓其在太前,而《大戴》、《史记》又皆无少之代,故妄意其即青阳耳。不知四代实皆在黄帝後,《史记》自沿《大戴》之文以颛顼直继黄帝而遗之,不必曲为说以附会之也。然《史记》以玄嚣为青阳,亦非《大戴》本文之意。盖其前文云“黄帝产玄嚣,产昌意”者,乃因叙高阳、高辛之世系而溯及其祖父,非谓黄帝止有此二子也。後文云“黄帝取於西陵氏之子,产青阳及昌意”者,乃因二人同母,故因昌意而并及之,非必此二人即前二人也。司马氏见其前有玄嚣而无青阳,後有青阳而无玄嚣,遂妄意为一人,误矣!又《国语》以青阳为方雷氏之甥,亦与《大戴》文异。大抵《国语》、《大戴》、《史记》本皆不足为据;而《汉志》以为少,说尤荒唐,皆由於不察前人之言而妄以意度之,是以愈转愈误。而更後之人又震於其名,以为必有所据而云然,是以帝王之事颠倒错乱,不可复正;而不知其所据皆此类也!故今并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