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语》云:“季平子卒,将以君之敛,赠以珠玉。孔子初为中都宰,闻之,历级而救焉,曰:‘送死而以宝玉,是犹曝尸於中原也,安用之!’乃止。”余按《左传》,此乃季氏家臣仲粱怀事,而《家语》移之於孔子。呜呼,人即欲为日增其明,亦何至以如萤之火附之!人即欲为岱增其高,亦何至以一撮之土累之!人即欲媚圣人而掠他人之美以增其德,亦何至取季氏家臣小小可喜之事以加於我生民未有之孔子乎!叔孙武叔毁孔子,子贡曰:“人虽欲自绝,其何伤於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余谓圣人非但不可毁,亦并不可誉;人虽欲自媚,其何加於日月乎!亦徒为不知量而已矣。且平子之敛自有其家臣在,孔子非其家臣,汲汲何为焉?又按:昭、定之间,季氏擅政,孔子不仕,故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孔子又曰:“不义而富且贵,於我如浮€。”撰《家语》者徒知止季氏之敛之为美,而不知无道则隐,不与鄙夫共事君者之尤为不可及也。盖凡《孔丛子》、《家语》之见类如此,其称圣人也小,而诬圣人也大。故皆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