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後学陈履和顿首顿首东壁先生函丈。旬月以来,捧读大著,辨古书之真伪,折群言之是非,期於尊经明道,无所淆乱而後已,比於武事,可谓敌忾御侮之师。虽以和之下愚,亦使之昭然发蒙,略辨黑白,生平谒见所及,一人而已。
和少承庭训,稍知向学。然至今行年三十有二矣,於经传文义曾无牖隙之明,无论不知道也。私心抱憾,约有数端:质下,不能强记;家贫奔走,伏案无时;而滇居僻远,求书颇不容易;见闻寡少,知识谫陋;──诚二十年来所抱恨於心者也。然犹有甚於此者。独学无友,古人所戒。而师者於朋友一伦为最尊,故不能自得师则不可以为学。口耳占毕之教,习其读不足以明理,施诸行事不足以修身,非所谓师与学也。家居无所交接,间取古人文读之,於本朝诸家最推服李榕村、方望溪两先生,盖观其文知其为笃行君子;而不得与之同时。同时者,闻山左窦东皋先生、乡前辈钱南园先生文章行谊,心向往之;而又不得与之一面。嗟乎,有疑而莫与析也,有惑而莫与解也,若冥行而无烛焉耳矣!天鉴其衷,俾识先生於今日,是望溪、榕村同时而东皋、南园面对也,岂不幸哉!
昨浼朱君笏山为和先容,以致甘心北面之意,而先生见辞过坚,益深惶惧。岂先生弃下愚而以为不可教耶?抑和之诚有未至,而姑欲使之少安勿躁而深自省也?和闻君子之教人也,以是心至,斯受之而已矣。先生弃和不教,是此生终已不得与於学问之事也。此则生平所抱憾,而兹复继之以悲者也!三日齐宿,谨以书献,唯先生察其意而受之。和将卜日进谒,以释二十年不自得师之恨。履和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