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屦》、《汾沮洳》二诗,《序》皆以为刺其君之俭啬。《朱传》采《序》刺俭之说,而疑其非刺君。然玩其词亦并不似刺俭者。“象扫”、“左辟”、“如玉”、“如英”,皆就容仪修饰之美言之,似讥其华而不实者。宁有刺人之俭而但叹其美好者哉!褊,狭也,狭则不能尊贤容众,非俭之谓。而“采莫”、“采桑”亦诗人兴之常,如“采苓”、“采蕨”、“采杞”之属,非谓公族自樵采於野也。孔子曰:“与其奢也,宁俭。”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俭者,人之美德,出之於君大夫则尤难。祈以币更,宾以特性,器用不作,车服从给,晋悼以霸诸侯。豚肩不掩豆,一狐袭三十年,平仲以显其君。黜官,薄祭,印段以保其室。俭亦何负於人,而乃以为刺,且琐琐焉不一而足乎!太古之时尊А饮,楚之先世若敖、{曰月}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未闻有以其俭为病者。而後世之君以奢亡国者殆不可以枚举。胡为乎魏之人独以俭为诟病?无怪乎宋蔡京之据《周官》“不会”之文启徽宗之奢以覆其国也!盖此二篇章法与《风》之《君子偕老》略同:其前文但言容饰之美,而末以一二语醒出诗意,直而不迫,婉而多风,善於立言者也。“履霜”、“采莫”不过借以起兴,执此为俭之证,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