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篇,自正月至十二月。趋事赴功,初无安逸暇豫之一时。男子耕耘於外,女子蚕绩於内,未“举趾”而已先“于耜”,甫“纳稼”而即“执宫功”,虽农隙之时而亦有“剥枣”、“断壶”、“采荼”、“薪樗”、“取狐狸”、“缵武功之事,乃至冰坚水涸,一切之事皆毕,而犹使之冒寒“凿冰”,毋乃过於劳乎?”曰:此先王之所以为忧深而虑远也。大凡人心不能无所用,不用於此则用於彼,不用於正则用於邪。日有所用而无休息,则心专於所营之事而不暇他有所及,以故无分外之思。一日无所事事,则其心遂放,而忄舀淫之念得以乘之而入。於是乎博奕、樗蒲、燕歌、楚舞、烟火、灯船、杂戏之属盛行於时,而民之心遂荡;荡则不复思义。於是乎子不思孝,弟不思友,而邻里亦不思任恤。且其用财既奢则必不敷所出,不敷所出则必取之於人,於是乎智欺愚,强陵弱,相争夺而不止,讼狱自是繁而风俗自是坏矣。是以楚庄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鲁敬姜曰:“民劳则鬼,思则善心生。”吾故读《七月》而知周之所以王,读《蟋蟀》而知晋之所以伯也。惜乎後世之学优而仕者之罕知此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