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门对户,陌对街,枝叶对根荄①。斗鸡②对挥麈③,凤髻④对鸾钗。登楚岫⑤,渡秦淮⑥,子犯⑦对夫差⑧。石鼎龙头缩,银筝雁翅排。百年《诗》《礼》延余庆,万里风云入壮怀。能辨名伦,死矣野哉悲季路⑨;不由径窦,生乎愚也有高柴⑩。
【注释】
①根荄:荄,草根。根荄,也是草根。
②斗鸡:古人饲养公鸡,使之相斗赌输赢,是上层社会和市井间一种赌博游戏。唐王勃有《斗鸡檄》。
③挥麈:麈,古书上指鹿一类的动物,尾巴可以做拂尘。晋人清淡,往往持之挥洒,以示高雅,系是王谢家中物。
④髻:梳在头顶上的发结。
⑤登楚岫:岫,即山,楚岫,南方的山。战国时楚国诗人宋九有“登山临水兮送将归”的诗句。
⑥秦淮:古代金陵附近的一条河,相传是秦始皇所开凿以疏通淮水,故名。古代有名的风景游览区。(唐)杜牧诗:“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⑦子犯:名狐偃,字子犯,春秋晋人。为晋文公舅,故亦称为舅犯。文公为公子时,出亡在外,偃与兄毛从之十九年;及文公归国,乃以偃为大夫,信任不疑,言听计从,最后辅佐文公平定周室之乱而成霸业。
⑧夫差:(?~公元前473)春秋吴王。
⑨能辨名伦,死矣野哉悲季路:季路,孔子弟子子路的字。卫出公准备让孔子参政,子路问孔子:“如果您从政,将把什么摆在首位?”孔子回答:“必也正名乎!”子路说:“能够这样吗?您该多么迂阔啊!”孔子批评说:“野哉,由也!”句中的能辨名伦即指正名一事。后来,卫国发生内乱,子路死难,孔子闻讯叹息说:“由也死矣。”
⑩不由径窦,生乎愚也有高柴:也指上述典故。孔子的另一名学生高柴,遇卫难不径不窦(既不走小路,又不走孔道,不知变通)。在卫发生内乱时也恰好在场,他劝子路不要参与,子路不听,他一人逃了出来。“愚也”是孔子对高柴的评价,一次,孔子说:“柴也愚。”
【原文】
冠对履,袜对鞋,海角对天涯①。鸡人②对虎旅③,六市④对三阶⑤。陈俎豆,戏堆埋⑥,皎皎⑦对皑皑⑧。贤相聚东阁⑨,良朋集小斋。梦里山川书《越绝》⑩,枕边风月记《齐谐》⑾。三径萧疏,彭泽高风怡五柳⑿;六朝华贵,琅琊佳气种三槐⒀。
【注释】
①海角对天涯:海角天涯,形容遥远偏僻的地方。(唐)白居易诗:“海角天涯遍始休。”
②鸡人:相传西周宫廷内有鸡人之官,主报时。
③虎旅:英勇的军队。(唐)李商隐马嵬诗:“空闻虎旅传宵柝(古时打更的梆子),无复鸡人报晓筹。”
④六市:即六街,古都长安和汴京都有六条大街。
⑤三阶:相传古代帝王路寝前有三层台阶。
⑥陈俎豆,戏堆埋:都是孟轲的故事。据《列女传》记载:孟子小的时候,家近墓地,孟子摹仿大人埋坟。后移舍于市,又习贸易事;移学于宫(学校)傍,乃习礼让修俎豆。这就是孟母三迁的故事。俎豆,古时祭神或饮食用的器皿。
⑦皎皎:洁白,明亮。
⑧皑皑:洁白的样子。(汉)刘歆《遂初赋》:“漂积雪之皑皑兮,涉凝露之降霜。”
⑨贤相聚东阁:汉公孙宏出身清寒,做了宰相后,开东阁廷揽才士,供给衣食,自奉甚薄。
⑩《越绝》:历史小说。东汉袁康撰。记吴越二国史地及伍子胥、范蠡等人活动。
⑾《齐谐》:《庄子》里提到的一部古老的书,久已失传。六朝时吴均有《续齐谐记》,讲神怪故事。
⑿三径萧疏,彭泽高风怡五柳:陶渊明曾为彭泽令,三径种菊,门前有五柳,号五柳先生。彭泽高风即指陶渊明的高尚风度。见鱼韵第三章“三径风光”注。
⒀六朝华贵,琅琊佳气种三槐:(宋)王旦父王祐家居琅琊,曾亲手在庭院中种植三棵槐树,说:“吾之后世必有为三公者。”故王氏称“三槐堂”。王氏世为公卿,盛于江左。传说周王朝宫廷外植三槐,是三公朝见天子的位置。
【原文】
勤对俭,巧对乖,水榭对山斋。冰桃对雪藕①,漏箭②对更牌。寒翠袖③,贵荆钗④,慷慨对诙谐。竹径风声籁⑤,花溪月影筛。携囊佳韵随时贮,荷锄沉酣到处埋⑥。江海孤踪,雪浪风涛惊旅梦⑦;乡关万里,烟峦云树切归怀。
【注释】
①冰桃对雪藕:《汉武故事》记载,仙人西王母多次降临到人间,给汉武帝带来玉桔、冰桃、雪藕。
②漏箭:漏是古时一种计时器,以器贮水,随着水的流出,水面下降,指针指出时刻。漏箭即指针。
③寒翠袖:杜甫《佳人》诗,描写一个被丈夫遗弃屏居山谷中的贵妇人,最后二句是:“天寒翠袖薄,日暮依倚竹。”
④荆钗:用竹木制成的钗。历史上记载许多开明妇女,能同丈夫同甘共苦,史书常用布衣荆钗写她们的朴素,因而“荆钗”就成了贤明妻子的代称。
⑤籁:被风吹动的竹木发出的声响。本指从孔窍中所发出的声音,后泛指一切的声音。如:天籁﹑人籁﹑万籁俱寂。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原道:“至于林籁结响,调如竽瑟。”
⑥荷锄沉酣到处埋:晋刘伶字伯伦,纵酒放达,出行常携一壶酒,叫人荷锄跟在身后,曰:“醉死便埋我。”
⑦江海孤踪,雪浪风涛惊旅梦:似说南宋女词人李清照。她遭到宋室南迁的动乱,而后她丈夫又死掉,晚年生活十分凄苦。在一首《渔家傲》(又题“记梦”)中,她写有“天接云涛连晓雾”,“我极路长嗟日暮”等诗句。
【原文】
杞对梓,桧对楷①,水泊对山崖。舞裙对歌袖,玉陛对瑶阶。风入袂,月盈怀②,虎兕③对狼豺。马融堂上帐④,羊侃水中斋⑤。北面黉宫宜拾芥⑥,东巡岱畤定燔柴⑦。锦缆春江,横笛洞箫通碧落⑧;华灯夜月,遗簪堕翠遍香街⑨。
【注释】
①楷:树名,据说生在孔子墓上,枝干挺拔不屈。
②风入袂,月盈怀:张彦远《法书要录》赞美王羲之的楷书,有“清风出袖,明月入怀”的说法。
③兕:古时生活在中原一带的一种凶猛的野牛。
④马融堂上帐:马融是东汉著名学者,据说他很放达,不拘守儒教的法规,他在教学时,“坐高堂,施绛纱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
⑤羊侃水中斋:南朝梁羊侃,好奢侈,结舟为斋,亭馆皆备,日事游宴。
⑥北面黉宫宜拾芥:黉宫,古代称学校。拾芥,拾取地上的草芥,比喻到手容易。《汉书夏候胜传》载,汉代学者夏侯胜经常对他的弟子说:“你们的弱点是不明儒家的经典,如果搞通了经典,做官‘如俯拾地芥耳。’”
⑦东巡岱畤定燔柴:相传上古皇帝登基后,都要到泰山举行封禅之礼,祭祀天神。岱畤,岱即岱宗,泰山。畤,古时祭天、地、五帝的地方。燔,①焚烧,②烤。燔柴,把祭牲玉帛放在柴草上点燃,让烟气飞升,象征着送给了神灵,这是封禅时的一种仪式。
⑧锦缆春江,横笛洞箫通碧落:锦缆,以锦缎做缆绳,极言舟船豪华。杜甫诗:“青蛾皓齿在楼船,横笛短箫悲远天。春风自信牙樯动,迟日徐看锦缆牵。”碧落即天。
⑨华灯夜月,遗簪堕翠遍香街:遗簪堕翠,指游人丢失的首饰。《梦梁录》中记北宋首都汴梁,每逢元宵节,热闹异常,人们通宵达旦地遍街游赏,酒醉后,“堕翠遗簪,难以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