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云翠仙(跪香女)

类别:集部 作者:蒲松龄 书名:聊斋志异

    梁有才,故晋人,流寓于济,作小负贩。无妻子田产。从村人登岱。岱,四月交,香侣杂沓。又有优婆夷、塞,率众男子以百十,杂跪神座下,视香炷为度,名曰:“跪香”。才视众中有女郎,年十七八而美,悦之。诈为香客,近女郎跪;又伪为膝困无力状,故以手据女郎足。女目首似嗔,膝行而远之。才又膝行近之;少间,又据之。女郎觉,遽起,不跪,出门去。才亦起,亦出,履其迹,不知其往。心无望,怏怏而行。途中见女郎从媪,似为女也母者。才趋之。媪女行且语。媪女:“汝能参礼娘娘,大好事!汝又无弟妹,但获娘娘冥加护,护汝得快婿。但能相孝顺,都不必贵公子、富王孙也。”才窃喜,渐渍诘媪。媪自言为云氏,女名翠仙,其出也。家西山四十里。才曰:“山路涩,母如此缩缩,妹如此纤纤,何能便至?”曰:“日已晚,将寄舅家宿耳。”才曰:“适言相婿,不以贫嫌,不以贱鄙,我又未婚,颇当母意否?”媪以问女,女不应。媪数问,女曰:“渠寡福,又荡无行,轻薄之心,还易翻覆。儿不能为遢位儿作妇。”才闻,朴诚自表,切矢�日。媪喜,竟诺之。女不乐,勃然而已。母又强拍噍之。才殷勤,手于橐,觅山兜,舁媪及女,己步从,若为仆。过隘,辄诃兜夫不得颠摇动,艮殷。俄抵会舍,便邀才同入舅家。舅出翁,妗出媪也。云兄之嫂之。谓:“才吾婿。日适良,不须别择,便取今夕。”舅亦喜,出酒肴饵才。既,严妆翠仙出,拂榻促眠。女曰:“我固知郎不义,迫母命,漫相随。郎若人也,当不须忧偕活。”才唯唯听受。明日早起,母谓才:“宜先去,我以女继至。”

    才归,扫户闼。媪果送女至。入视室中,虚无有,便云:“似此何能自给?老身速归,当小助汝辛苦。”遂去。次日,有男女数辈,各携服食器具,布一室满之。不饭俱去,但留一婢。

    才由此坐温饱,惟日引里无赖朋饮竞赌,渐盗女郎簪珥佐博。女劝之,不听,颇不耐之。惟严守箱奁,如防寇。一日,博党款门访才,窥见女,通通惊,戏谓才曰:“子大富贵,何忧贫耶?”才问故,答曰:“曩见夫人,实仙人也。适与子家道不相称。货为媵,金可得百;为妓,可得千。千金在室,而听饮博无资耶?”才不言,而心然之。归,辄向女欷�,时时言贫不可度。女不顾,才频频击桌,抛匕著,骂婢,作诸态。

    一夕,女沽酒与饮,忽曰:“郎以贫故,日焦心。我又不能御穷,分郎忧,中岂不愧怍?但无长物,止有此婢,鬻之,可稍稍佐经营。”才摇首曰:“其值几许!”又饮少时,女曰:“妻于郎有何不相承?但力竭耳。念一贫如此,便死相从,不过均此百年苦,有何发迹?不如以妻鬻贵家,两所便益,得直或较婢多。”才故愕言:“何得至此!”女固言之,色作庄。才喜曰:“容再计之。”遂缘中贵人,货隶乐籍。中贵人亲诣才,见女大悦。恐不能即得,立券八百缗。事滨就矣,女曰:“母日以婿家贫,常常萦念,今意断矣。我将暂归省;且郎与妻绝,何得不告母?”才虑母阻。女曰:“我顾自乐之,保无差贷。”才从之。夜将半,始抵母家。挝阖入,见楼舍华好,婢仆辈往来憧憧。才日与女居,每请诣母,女辄止之,故为甥馆年余,曾未一临岳家。至此大骇,以其家巨,恐媵妓所不甘也。女引才登楼上。媪惊问:“夫妻何来?”女怨曰:“我固道渠不义,今果然。”乃于衣底出黄金二铤,置几上,曰:“幸不为小人赚脱,今仍以还母。”母骇问故,女曰:“渠将鬻我,故藏金无用处。”乃指才骂曰:“豺鼠子!曩日负肩担,面沾尘如鬼。初近我,熏熏作汗腥,肤垢欲倾塌,足手皴一寸厚,使人终夜恶。自我归汝家,安坐餐饭,鬼皮始脱。母在前,我岂诬耶?”才垂首,不敢少出气。女又曰:“自顾无倾城姿,不堪奉贵人;似若辈男子,我自谓犹相匹。有何亏负,遂无一念香火情?我岂不能起楼宇、买良沃?念汝儇薄骨、乞丐相,终不是白头侣!”言次,婢妪连衿臂,旋旋围绕之。闻女责数,便都唾骂,共言:“不如杀却,何须复云云。”才大惧,据地自投,但言知悔。女又盛气曰:“鬻妻子已大恶,犹未便是剧;何忍以同衾人赚作娼!”言未已,众眦裂,悉以锐簪、剪刀股攒刺胁髁。才号悲乞命。女止之,曰:“可暂释却。渠便无仁义,我不忍觳觫。”乃率众下楼去。

    才坐听移时,语声俱寂,思欲潜遁。忽仰视,见星汉,东方已白,野色苍莽,灯亦寻灭,并无屋宇,身坐削壁上。俯瞰绝壑,深无底。骇绝,惧堕。身稍移,塌然一声,堕石崩坠。壁牛有枯横焉,胃不得堕。以枯受腹,手足无着。下视茫茫,不知几何寻丈。不敢转侧,嗥怖声嘶,一身尽肿,眼耳鼻舌身力俱竭。日渐高,始有樵人望见之;寻绠来,缒而下,取置崖上,奄将溘毙。舁归其家。至则门洞敞,家荒荒如败寺,床簏什器俱杏,惟有绳床败案,是己家旧物,零落犹存。嗒然自卧。饥时,日一乞食于邻。既而肿溃为癞。里党薄其行,悉唾弃之。才无计,货屋而穴居,行乞于道,以刀自随。或劝以刀易饵;才不肯,曰:“野居防虎狼,用自卫耳。”后遇向劝鬻妻者于途,近而哀语,遽出刀擎而杀之。遂被收,官廉得其情,亦未忍酷虐之,系狱中,寻瘐死。

    异史氏曰:“得远山芙蓉,与共四壁,与以南面王岂易哉!己则非人,而怨逢恶之友,故为友者不可不知戒也。凡狭邪子诱人淫博,为诸不义,其事不败,虽则不怨亦不德。迨于身无襦,妇无裤,千人所指,无疾将死,穷败之念,无时不萦于心;穷败之恨,无时不切于齿。清夜牛衣中,辗转不寐。夫然后历历想未落时,历历想将落时,又历历想致落之故,而因以及发端致落之人。至于此,弱者起,拥絮坐诅;强者忍冻裸行,篝火索刀,霍霍磨之,不待终夜矣。故以善规人,如赠橄榄;以恶诱人,如馈漏脯也。听者固当省,言者可勿惧哉!”

    【译文】

    梁有才,原来是山西人,后来流落到济南,做一个到处流动买货的小贩,家中没有妻子儿女,也没有土地财产。

    有一次他跟着村里人登泰山。泰山在四月初,结伴进香的客人很多,乱乱哄哄的。其中有由男女居士领着百十来个男子杂乱的在神像前面跪着行礼,看着香烧完一柱才算到时,名叫“跪香”。梁有才看见众香客中有一个年轻女子,年纪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美,心里很喜欢她。他就装做香客,靠近她跪下,又装出跪累了,没有劲儿的样子,故意按在那女子的脚上。女子回过头来,神情似乎是嗔怪他,跪着行走到离他远些的地方。梁有才随着跪着行走靠近女子,过了一会儿,又按那女子。那女子警觉了,很快地站起来,不跪了,走出庙门。梁有才跟着起来,也出来,跟着她脚印走,却不知道那女子到什么地方去了。心里没有希望了,就怏快不乐地走着。走到路上看到那女子跟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好像是女子的母亲。他就跟在后面走。

    那老妇人和女子一边走一边说话。老妇人说:“你能参拜碧霞仙君娘娘,是大好事。你又没有弟弟妹妹,只能得到娘娘在暗中保佑。希望娘娘保佑你得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只要能够孝顺长辈,却不一定要贵家公子,富家王孙。”梁有才听了她的话,心中暗暗欢喜,渐渐接近她们,然后向那老妇人询问。老妇人说自己姓云,女儿名叫翠仙,是她所生。家住在西山往里四十里地的地方。梁有才说:“山路不好走,母亲这样迈不开脚步,妹妹身体又这样单薄,怎能很快到家?”老妇人说:“天已经晚了,我们将住在她舅舅家。”梁有才说:“刚才您老说到相女婿的事,如果您不因为贫穷嫌弃我,不因为地位低下瞧不起我,我还没有结婚,我还能使您满意吗?”老妇人问那女子,女子不回答。老妇人间了几遍,女子说:“他福薄,又浪荡,品行不好,为人轻薄,还客易变心,我不能给这样一个卑琐的人做妻子。”梁有才听了,十分诚恳地表白自己,恳切地指着太阳发誓。老妇人很喜欢,竟答应了他。女子不乐意,只是生气而已,母亲又固执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梁有才十分殷勤,把手伸到钱袋里掏出钱来,倔了两个山轿,抬着母女二人,自己步行跟在后面,好像是个仆人似的。经过危险的的隘口时就警告轿夫不许颠簸摇动,很是殷切。很快到了村里,老妇人便邀请梁有才一起进了女子舅舅家。舅舅出来了,是一个老翁,舅母出来了,是一个老妇人。云老妇人称他为兄,又称她为嫂,对他们说:“梁有才是我女婿,日子正好,不用另选了,就取今天晚上了。”舅舅也很高兴,拿出酒菜,让梁有才吃。不久之后,打扮整齐的云翠仙出来了,把床扫干净,催他睡觉。翠仙说:“我本来知道你是个不讲道义之人,迫于母亲的命令,只得凑合着跟你过。你若真是个人,我就不会担心与你一起生活了。”梁有才老老实实地听着。第二天早起,云翠仙的母亲对梁有才说:“你应当先回去,我带女儿随后就到。”

    梁有才回到家里,打扫了屋子院子。老妇人果然送女儿来了。进去一看,屋里什么也没有,便说:“像这样如何能养活自己?我赶快回去,或许能稍微有助你们过这困苦生活。”说完就走了。第二天,男女都有,来了几个人,每个人都拿着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把整个屋子摆得满满的。他们也不吃饭,完事就都走了。只留下一个婢女。

    梁有才从此坐享温饱生活。他平日只是招引村中一些无赖聚在一起饮酒赌博,渐渐偷翠仙的首饰来做赌本。翠仙劝他,他也不听,还很不耐烦。翠仙只得牢牢看着自己的箱子和首饰匣子,就和防备贼人一样。有一天,一起赌博的同伙敲门来找梁有才,暗地里瞧见了翠仙,吃了一惊,开玩笑地对梁有才说:“你是个大富贵人,还发愁什么穷困呢?”梁有才问他什么理由,那人说:“日前见到你夫人,真是仙人呀!不过与你的家庭情况不相称。把她卖给别人为妾,可得百两银子,若卖给妓院为妓女,可得千两银子。千两银子在家,却听任没钱喝酒赌博这种情况发生吗?”梁有才不说活,心里却认为对。他回到家里,就对翠仙叹气,时常说穷得过不下去了。翠仙不看他,他就不断地拍桌子,扔筷子,骂婢女,故意做出种种不满的样子给翠仙看。

    有一天晚上,翠仙买来些酒与梁有才一起喝,忽然对他说:“丈夫由于穷困的缘故,每天焦急,我又不能挡住穷,分担你的忧愁,心里怎能不惭愧?只是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个婢女,把她卖了,可以稍稍补贴日子。”梁有才摇头说:“她值几个钱!”又喝了一会儿,翠仙说:“我对你,有什么不肯承当的?只是我的力量已经用尽罢了。我想家里穷得这样子,便是至死也跟着你,也不过与你分担这辈子的苦日子,有什么机会能发家致富?不如把我卖给有钱有势的人家,两个人全有好处。得的价钱也许此婢女高。”梁有才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说:“那里到这般地步!”翠仙固执地说这事,脸色很严肃。梁有才高兴地说:“容我再考虑考虑。”于是他通过一个在皇宫里有势力的人,把翠仙卖给乐户,充当官妓。那个宫中贵人亲自来找梁有才,见到翠仙,十分高兴。恐怕不能马上得到,当时就写下契约,定下价钱为八百串钱。事情快结束时,云翠仙说:“我母亲由于女婿家里穷困,天天惦记着,现在这个想法可以没了。我要回娘家去看看,再说你与我分手,怎能不告诉我母亲一声?”梁有才顾虑她母亲阻止这事,翠仙说:“我本来自己乐意这事,保证不会有差误。”梁有才答应了。半夜时分到了翠仙娘家。拍门进去,梁有才见楼房华丽美好,丫鬟仆人一类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梁有才过去每天和翠仙住在一起,常常要去拜望岳母,翠仙都拦住了,所以做女婿一年多,未曾到妻子娘家一次。到了这里,十分惊骇,因为怕她家大业大,不甘愿过那官妓生涯。翠仙领着梁有才上了楼,云老妇人吃惊地问:“你们夫妻怎么来了?”翠仙埋怨说:“我本来说他不仁义,现在果然应验了。”说着就从衣服里面拿出两锭黄金,放在桌子上,说:“幸亏没被小人骗走,现在仍然把它还给母亲。”母亲惊骇地询问原因,翠仙说:“他将要卖我,所以收着这金子没有用处。”说着就指着梁有才骂道:“奸狡的畜牲!从前每天肩膀上挑着担子,满脸尘土,像鬼似的。刚一接近我,满身汗气,臭烘烘的。皮肤上的脏泥快能揭下来了,手脚上的皴足有一寸厚,让人整夜恶心。自从我到你家,你踏实地坐享吃喝,那层鬼皮才脱落。母亲在面前,我难道是胡说你吗?”梁有才低着头,不敢出大气儿。翠仙又说:“我自认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不能侍奉贵人。但对像你这样的男人,我敢说自己还配得上,有什么地方亏负了你?就不念一点夫妻的情义?我难道不能盖高楼,买良田?我看你那轻薄样子,乞丐的模样,总不是白头到老的伴侣。”说完,丫环,老婆子,团团地围起她,听翠仙责骂,便都吐着唾沫骂梁有才,一起说:“不如杀了他,何必还说?”梁有才害怕极了,趴在地上直磕头,一个劲儿地说知道后悔了。翠仙又怒气冲冲地说:“卖掉妻子,已经是大罪恶,还不算是到了极点,怎么忍心骗自己的妻子去做娼妓!”话没说完,大家都气得瞪裂了眼睛,全都用锐利的簪子,剪子股一起扎梁有才的两肋。他哭叫着请求饶命。翠仙拦住众人,说:“暂时放了他,他就是不仁不义,我也不忍心看他那种怕死发抖的样子。”说完就领着大家下楼去了。梁有才坐在楼上听着外面情况,过了一个时辰,说话的声音和别的声响都消失了,他想偷着逃走。忽然一抬头,见到满天星斗,东边天己发白,绿野与碧空相连,一望无际。正看着时,那灯也灭了,眼前并没有房屋楼宇,自己坐在陡峭的山壁上,低头向下看,那山谷深不见底,他惊怕极了,怕掉下去,身体稍一挪动,轰隆一声,身下的一块从上面堕落的浮石裂开了,滚落下去。幸亏半山腰有一棵枯树,把他挂住了,他才没有跌入深渊。他肚子趴在树干上,手脚都悬空。往下一看,云雾茫茫,不知道有多少丈深。他也不敢翻身,吓得号叫,声音都嘶哑了,整个身体都肿了。眼、耳、鼻、舌、身,所有的力气都没了。太阳渐渐升高了,才有打柴的人发现了他。打柴人找来粗绳子,从上面堕下来,抓住他把他救了上去,放在山崖上。梁有才已经气息奄奄快要死了。樵夫们把他抬回家里。到家一看,门大开着,就像一座破庙。床,柜子,家具全都没了,只有麻绳编的床及破桌子,是自己家里原有的东西,还稀稀拉拉地留在那里。他懊丧地独自躺着。饿了的时候,每天就向邻居要一口饭吃。过了一阵儿,身上伤口烂了,成为恶疮。村里的人鄙薄他的品行,都唾弃他。他没有办法,把屋子卖了,自己挖了洞住。沿路要饭,身边带着刀。有人劝他把刀换点吃的,他不肯,说:“在荒野里住,要防备虎狼,用来自卫的。”后来梁有才在路上遇到劝他卖妻子的那人,他便靠近那人,与他可怜巴巴的说话,突然拔出刀来,从旁边一刀把那人杀死了。梁有才被官府抓进牢房。官府调查了这事的实际情况,也没忍心对他惨酷虐待,只把他关在监狱里。不久他就死在牢里了。异史氏说:“得到一个眉如远山,脸若芙蓉的美女为妻,与她过着家徒四壁的穷苦生活,即使有人用南面称王来交换,谁又肯交换呢?自己本来不是一个正人,却怨那投其所好,助人为恶的朋友,所以做朋友的不能不警惕啊。凡是品行不端的人引诱人嫖娼赌博,干各种坏事,没有败坏,虽然不怨恨你,但也不会感激你。等到他闹到自己没衣裳穿,妻子没裤子穿,遭到大家指着臭骂,没病也要活不下去的时候,穷困败落的苦痛,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心头,穷困败落的苦痛,无时无刻不让他咬牙切齿,清寂的夜里睡在给牛披的草片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然后他就会清清楚楚想起没有败落的情景,清清楚楚想起将败落时的情况,又会清清楚楚想起招到败落的原由,因而连带着想起开始领他走上败落之路的人。到了这时候,无力之人坐起来,围着破棉絮诅咒,强横的人就会忍受天寒,光着身子去点上灯找出刀来,霍霍地磨着,等不到天亮马上就要报复。所以劝人行善,就好像赠送橄榄一样,味道虽然有点苦,但含一会儿却会满口香甜;引诱人做恶,就像送人一块腐败变质的肉,刚入口也许还不觉得,日久毒发就会制人死命。听到坏主意的人固然应当明白它的害处,说出坏主意的人难道不也应该感到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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