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问余:“宋四家书既不可学,当学何书为得?”余曰,其惟松雪乎。松雪书用笔圆转,直接二王,施之翰牍,无出其右。前明如祝京兆、文衡山俱出自松雪翁,本朝如姜西溟、汪退谷亦从松雪出来,学之而无弊也。惟碑版之书则不然,碑版之书,必学唐人,如欧、褚、颜、柳诸家,俱是碑版正宗,其中著一点松雪,便不是碑版体裁矣。譬如清庙明堂,林居野馆,截然两途,岂可浑而一之哉?或曰:“然则何不径学唐人而必学松雪,何也?”余曰,吾侪既要学书,碑版、翰牍,须得兼备。碑版之书其用少,翰牍之书其用多。犹之读《三百篇》,《国风》、《雅》、《颂》,不可偏废,书道何独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