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虽美,不可合於经,记虽美,不可齐於经,纯杂之辨然也。《曲台杂记》,战国、秦、汉诸儒之所著也,得圣人之意者固有之,而附会失实者正复不少。大小两戴迭加删削,然尚多未尽者。若《檀弓》、《文王世子》、《祭法》、《儒行》等篇,舛谬累累,固已不可为训。至《月令》乃阴阳家之说,《明堂位》乃诬圣人之言,而後人亦取而置诸其中,谓之《礼记》,此何以说焉!《周官》一书,尤为杂驳,盖当战国之时,周礼籍去之後,记所传闻而傅以己意者。乃郑康成亦信而注之,因而学者群焉奉之,与《古礼经》号为《三礼》。魏、晋以後,遂并列於学官。迨唐,复用之以分科取士,而後儒之浅说遂与《诗》、《书》并重。尤可异者,孔氏颖达作《正义》,竟以《戴记》备《五经》之数,而先儒所傅之《礼经》反不得与焉。由是,学者遂废《经》而崇《记》;以致周公之制,孔子之事,皆杂乱不可考。本末颠倒,於斯极矣!朱子之学最为精纯,乃亦以《大学》、《中庸》跻於《论》、《孟》,号为《四书》。其後学者亦遂以此二篇加於《诗》、《书》、《春秋》诸经之上。然则君子之於著述,其亦不可不慎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