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经传祀通考 △《公羊》“殷祭”与《尔雅》“大祭”之误解

类别:子部 作者:清·崔述 书名:考信录

    按:《春秋说文》之言本之《公羊》文二年传“五年再殷祭”之文;而其所以以为殷祭者,则因於桓八年传时祭不言之故。然观《传》之本文,但五年再耳,非谓一而一也。《传》曰“大袷者何?合祭也。”是合祭即大袷也。曰:“其合祭奈何?毁庙之主陈於太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五年而再殷祭。”是殷祭即合祭也。然则“五年而再殷祭”云者,即五年而再大袷也;何尝谓别有一,与袷相间以祭於五年之中,而为再殷祭哉!假使殷祭果兼袷,则上文亦当有一言及,何得独言袷乎!假使袷果皆殷祭,则闵二年“於庄公”之传亦当有一言及之,何得独言之於袷乎!盖此传之文正与《王制》相表里,所谓“大袷”,即《王制》之“袷”也;所谓“五年而再殷祭”,即《王制》之“一直一袷”也。但一直一袷则四年而再袷,与此五年之文少别。盖亦约略言之,要其大旨未尝不同,不得平分为二祭以当五年再举之数也。至於四时之祭独不言,此亦不足为异。何者?古人之祭原不平分四时,故殷以一岁为“一祀”,《礼》以祀事为“岁事”;但每岁有此数祭,非每时必有此一祭也。若果每时一祭,则当以一时为一祀,何得反以一岁为一祀乎!古礼既缺,说经之儒各自以意取古祭名而分系之四时,是以互有同异,或有此而无彼,或有彼而无此耳;非谓此外不得复有祭也。《祭义》、《郊特牲》皆但言尝而不言,亦可以为五年之殷祭乎!《左传》云:“尝於庙。”至纪祭时则云:“始杀而尝,闭蛰而。”独不言,是无定时也。故,於《经》有“五月”“七月”之异,於《传》有“二月”“十月”之殊,於《记》则又“春祭”“夏祭”,“六月”“七月”,不一其说。或者公羊氏以无定时,故不分系於四时耶?安得因此文之未言而遂强入之於五年殷祭之数也!《尔雅》四时祭名全录《公羊传》文;以《传》之未言也,故别出“,大祭”之文以补之。然揆其意,亦但谓祭较祠衤勺尝为大耳,非以此当《传》文“五年再殷祭”之数也。若果以相间为五年之殷祭,则文当云“、,皆大祭也”,何得独言而偏遗袷乎!《春秋说文》见不列时祭之内,遂误以《尔雅》之“大祭”为即《公羊》之“殷祭”,因分为二而以“三年”“五年”别之,以求合於《传》文、呜呼,谬矣!“袷”也者,即“合”也。“示”,特传写者所加耳。三年之袷,即合祭之也。是以经传无袷祭之名而但有“尝”“袷”之文。若五年之不合祭,则非殷祭矣。若亦合祭,则仍是大耳。岂得分彼为而此为也哉!何氏求其说而不得,乃谓“所以异於者,功臣皆祭也。”此特想当然耳,经传氏求其说而不得,乃谓“所以异於者,功臣昔祭也。”此特想当然耳,经传未尝有也。纵使果然,而之合食反多於袷、岂得反不谓之袷也哉!至於所推春秋袷之年,尤为穿凿。之见於《经》者二,而相距八年,乌在其能合也!且如其说,自继数之,自继袷数之,则三十年中凡十袷六,有四年而三殷祭者矣,《传》岂得谓之“五年再殷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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