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经传祀通考 △《祭法》窜易《国语》之三谬

类别:子部 作者:清·崔述 书名:考信录

    按:《祭法》此文乃窜易《国语》之文而失其意者。无论祀典未确,即文理亦不通。然汉以後诸儒咸信从之而无异言,殊可笑也!何者?《国语》此章之意在制祀之以功,故先言圣王制祀之法而後举十九祀以实之;由社稷而郊祖宗报,皆先叙其功而後记其祀;章法井然,不可紊也。《祭法》独摘此文冠之篇首,而置其全文於篇末,遂致前文突然,後文缺然;中又间以天地庙社群神之祀六七百言,遂使前後文义了不相贯。一谬也,《国语》郊祖宗之祀凡十三人,故此十三人皆祖叙先其功。《祭法》改“宗舜”为“宗尧”,“舜”为“喾”,删舜之祀而仍序舜之功,不删“郊稷”之文而反删稷喾叙功之语,遂致记祀则十二人中有稷而无舜,叙功助十二人中有舜而无稷,前後不符,自相矛盾。二谬也。《国语》叙十三人之功,记十三人之祀,皆以世代先後次之。《祭法》於记祀则概以郊祖宗为次,喾、鲧、在颛顼前而契居冥後,於叙功则又先言喾、尧,舜、鲧、禹而後以黄帝、颛顷继之,世代淆乱,祖孙颠倒。三谬也。具为录人之旧,不问可知。且共所记七庙五祀之制皆与经传他篇互异,则此篇出於汉儒之手明甚。若《国语》此章,则首尾完密,文义明顺,乃其人之所自作无疑也。嗟乎《国语》,战国之文,本不足道,而《祭法》采之,又窜易之而失其本意,则作《祭法》者其识又出《国语》下远甚;然而後之儒者见其在《戴记》中,遂真以为周公之制而不敢议,反以为《国语》采《祭法》之文,则後儒之识又出《祭法》下远甚矣!磁州鬻烟草者,杨氏最著名。以他人之货置杨氏肆中,则价高而人争贸之。呜呼,世之不辨真伪而但以其名焉者,皆若是而已矣!虽然,《祭法》固不足信,然亦初未有其始祖所自出之帝之说也;但其所采《国语》全文倒在篇後,人但见其首而未暇细审其尾耳。此又不可以诬《祭法》矣。

    一,自郑康成始以《小记》“其祖之所自出”为“其始祖之所自出”,然所自出者乃谓天神,非人鬼,与《祭法》“殷、周喾”之文无涉。

    “,大祭也。始祖感天神灵而生,祭天则以祖配之。”(郑康成《小记注》)

    凡大祭曰。‘自’,由也。大祭其先祖所由生,谓郊祀天也。王者之先祖皆感太微五帝之精以生:苍则灵威仰,赤则赤怒,黄则含枢纽,白则白招拒,黑则汁光纪。“皆用正岁之正月郊祭之。”(郑康成《大传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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